31、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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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的气场压迫感极强，旁边正给顾客打酒的酒肆老板，忍不住看了过来。他轻手轻脚的将酒缸盖好，收了铜钱后，缓步来到姜姜身侧。
“陈家……”姜姜握着毛笔的手停在空中，眸光流转，远处的夕阳打在人身上，傍晚的长街过路人逐渐变少。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下。
姜姜放下毛笔：“墓先生今天外出了，还没有回来。”
“墓先生？”中年男人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小姑娘脸上，“你们相识？”
一旁的酒肆老板连忙插话：“认识的，认识的，他就住在这里面。我们这条街，谁不知道墓先生啊。”
中年男人扫了酒肆老板一眼：“多嘴。”
李老板当即噤声。
他只觉得脖颈后发了一些冷汗，这个突然到访的中年男人，似乎很不好惹。
“小姑娘，你认识他吗？”中年男人又一次询问。
这期间，来了一位想要写信的青年，他发现酒肆门前的情况有点微妙，本能的避开，匆匆离去。
“认识。”姜姜收拾起桌上的字帖。
她将纸张和书册叠放在一起，还蘸着墨汁的毛笔搭在砚台上方，一并端了起来。
“李老板，我要回去了，谢谢你借我桌椅。”姜姜冲一旁站着的酒肆老板笑了笑，“明天我还能来吗？”
“当、当然。”
李老板见多识广，很多事他不敢插手，但这个人怎么看都来者不善。刚才，他也尽力替姜姜姑娘拦了，只可惜中年男人的直觉实在太敏锐。
黑衣男体魄强健，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他腰侧的刀，隐忍待发。
清泉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一个陌生的中年黑衣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姜姜。
少年道士眉头微拧，麻利的从马上跳下，三步并做两步来的姜姜身侧，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来来来，我帮你。”
他一只胳膊抱着那一堆书和纸，上面押着砚台、毛笔，另一只手拉住姜姜手腕：“师姐在家里等我们，她好像有事跟你说。”
路过中年男子，他看了一眼，刻意用身体挡在姜姜身前。
二人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中年男人的视线一直挂在小姑娘身上，看到她进了最里间的院子，悠悠一笑，撩起衣摆索性坐在这写字的桌前：“老板，给我打一壶酒。”
酒肆李老板见他坐下，连忙“嗳”了一声。
他拿起一个干净的碗，从酒缸里舀了一大勺：“客官，你从哪来啊？”
“兴郡山。”黑衣男接过碗，一口气喝光烈酒，“营地。”
微抬手，示意酒肆老板再来一碗。
李老板蓦地瞪大眼睛，他接碗时，手有些哆嗦。不敢再多问，低头转身快速去打酒。
这兴郡山的营地……那可不就是军营！
就这两天的风声来看，眼前这位莫不是铁骑军？幸好姜姜姑娘已经被清泉道长带进巷子里了，搞不好这个男人就是来寻仇的！
李老板扯出一丝笑容，将碗放下：“军爷，您慢用。”
姜姜回了住所，拴在角落的毛驴正在吃饲料。
清泉快步靠近石桌，将她的东西放下。他叮嘱：“姜姜，外面那个人有点危险，你别出门。整条巷子都有结界，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是否能破除这结界。
“清言真人找我？”姜姜问道。
“师姐她……还没回来，不过她的确有事找你，还是很重要的事。”
“你要去哪？”
姜姜看到少年道士踩着角落堆着的木块，一下子便飞到隔壁院落。
少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去会会他。”
他从屋子里找到自己的剑，这是后来裕河知州送自己的武器，用来偿还被地罗毁掉的那把。
清泉难得兴奋，这都好久了，没接到什么合心意的委托。他是个很挑剔的人，虽然找上门的多，但随便问一问都不是什么太紧要的事，那点银子他也不稀罕。索性闲着，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到街上乱逛，就是被师姐关在屋子里写心法。
他又不是姜姜，怎么坐得住？
少年想到小姑娘晨鼓暮钟的修习，从早到晚，她可真是能沉得住气啊。
反正自己做不到。
难得来一个神秘人，看上去就不好惹，那他得去试探试探，对方到底什么来路。
听到隔壁的关门声，紧接着，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姜姜站在院子里怔了许久，她也回到里屋，拿起一直挂在门后的长剑。
眼见小狐狸要往外蹿，她喊道：“小白，等等我呀。”
雪白幼狐“吱”了一声。
它摇着尾巴在墙上蹲坐下来，直到姜姜出来，才跳下来跟在她身旁。
快来到巷子口，姜姜悄悄地蹲下身，她藏一堆杂物后。紧挨着的就是酒肆，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黑衣男人的背影。
小狐狸也有样学样，藏在杂物后面，垫脚露出狐瞳，幽幽的盯着那人。
“清泉小先生，您这是也要喝酒？”酒肆李老板见到少年道士，热情的招呼。
清泉坐到那人对面：“给我来一碗。”
“喂，听说你找墓先生？”少年道士开门见山，他将剑放到桌上，斜眼打量面前的中年男人，“你谁啊？”
“小兄弟最好不要管闲事，免得给北斗宗遭来灾祸。”中年男人眼里带有一丝笑意。
北斗宗，身为风川第一大宗，道袍的颜色和款式都非常独特。
旁人，一眼便能看出。
更不用说，这小道士的剑鞘上还刻着北斗宗印。
“嘶——好大的口气。”清泉似笑非笑，他伸出食指朝上一指：“我们北斗宗，可是连天道都无可奈何的修道奇门，你算个什么东西？”
酒肆老板放下酒碗，迅速离开。
他心里有点替清泉小先生捏了把汗。
少年郎的话，没说错。
北斗宗的确是整个风川唯一活过第六次天灾的宗门——
传闻，北斗宗的那位开山祖师爷，早已是仙人之躯，不死不灭。
如今是灵气低微的末法时代，在教坊对其他宗门的扶持下，北斗宗的地位摇摇欲坠。但是，它依旧是最令世人敬仰的存在，北斗宗的弟子出门在外，腰杆从来都是笔直的。
可是，眼前这位神秘的黑袍男，明显不是普通的修道士。
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北斗宗出言不逊，这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更何况，皓阳仙人已经闭关百年。
谁也不知道他的模样，就连他的画像都不曾传出。
听到少年郎的话，中年男人倒也不恼，他只是笑着打趣：“不知今年的长安论道，小兄弟可有去参加？”
一句话，便让清泉梗住。
长安论道……
他瞬间泄了气，神色郁闷。
躲在巷子里观察的姜姜，眼里也露出一丝困惑——这是什么？
中年男子感慨：“上一次的论道，北斗宗好像只排在第七名。这一次，如果再无法夺魁，北斗宗的人以后出门在外，就不要再声称自己是风川第一大宗了。”
“躺在祖师爷的功德簿上，活得顺风顺水，这样的好日子实在让人羡慕。”
“论道第七，也能如此骄傲啊？”
这一顿嘲讽，清泉愣是无法辩驳。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起身握剑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实在难忍，他回过身剑柄指向中年男人——
“你看着吧，今年的长安论道，我一定会去参加！”
“拭目以待。”
少年道士愤愤而去，他走到巷子口，发现了躲在杂物堆后面的小姑娘。神色微怔，有些难堪的撇过头，快步朝里走。
清泉——
姜姜站起身，想要唤他名字，却感觉到背后一凉。不等她回头，小狐狸直接扑了出去，用嘴咬住突然袭来的飞针。
它落在杂物堆上，“咔嚓”一声，飞针断裂。
狐瞳阴森。
它紧紧盯着远处那道紫色身影。
清泉也察觉到了，他立即回身，发现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顾不上心底的郁闷，他快速朝姜姜跑来，挡在她身前。
这杂物堆，刚好在巷口。
少年道士一只手臂挡在姜姜身前，他不动声色的带着小姑娘向后退了几步，直到两个人的身体都没入墙壁后。
这里，应该就安全了。他放下手臂，朗声道：“姑娘好端端的，何必要偷袭！”
紫衣女子翩然而至，她走到酒肆旁，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行见面礼：“义父。”
她抬头，眸色狠厉的看着巷中的小姑娘：“打探的人回来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一直跟在那臭道士身边的人。我们杀了她，也是一样的。”
紫衣女子抬手，指尖出现三枚飞针，她朝着姜姜所在的方向甩去，这三枚飞针却在撞入巷口的瞬间被冻结！
它们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无声无色的空气中，忽然出现一层淡淡的金色的符文印记，慢慢地，如水中的涟漪一般散去。
飞针无力坠落，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结界？”
紫衣女子神色阴郁的咬住嘴唇，她只要想到昨日大哥痛不欲生、挣扎着要自杀的那一幕，就恨不能将眼前的小姑娘抽筋剥皮，让那墨袍道士也体会一下，自己心底的痛苦。
“急什么。”中年男人很是不满，“义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凡事都要沉得住气。”
他放下碗，锐利的双眼看向远处：“喏，他回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
“道士犯下的罪孽，你欺负小姑娘做什么？”
酒肆的李老板也看了过去。
墨袍道士携夕阳而归，身上依旧是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
李老板张口想要提醒，但是自己离他们实在太近，怕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刀封喉，只能闭嘴，疯狂用眼神示意。
巷子口，姜姜攥紧怀中的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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