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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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夕阳淹没。春寒袭肘，姜姜单手轻轻攥住他衣襟，低着头，被他从休息的里屋抱到放着木桶的另一间屋子，院中静悄悄，偶尔能听到远处桥畔的流水声。
一进屋，热气扑面而来。
墓渊将她放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把用来取暖的薄毯覆盖在她肩头。
他关上门。
姜姜蜷缩在太师椅上，裹着小毯子，看到墓先生走到木桶边，将教坊种植的紫色花枝放到水中。他右掌放于水面上方，寥寥灵气，灌入水中。
紫色花枝逐渐融化，木桶里水，却愈发的透明清澈。
热气缭绕。
墓渊收回手，他缓声道：“好了。”
他从一旁的屏风木架上，抽出一条白色丝带，覆盖住眼睛。系好之后，转身朝着姜姜走去。来到太师椅前，将小姑娘抱起。
见到他现在蒙住了眼，姜姜伸出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
墓先生现在看不到了。
那……那等会儿还是药浴要紧。
木桶很大。
姜姜被轻轻放至其中，坐下时，温热的水刚好漫过她的锁骨。她捏着衣衫，抬起头，看见墓先生已经背过身，他黑色的身影藏于水雾中，隐隐绰绰。
要脱衣裳了。
姜姜脸色羞红，吞吞吐吐：“墓先生，不要睁眼哦。”
“嗯。”
这两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浑身酸软无力。
这会儿抬起手臂，想脱一件衣裳都很难。
泡入热水中，整个人变得更软了，她瘫靠在木桶一角，轻轻呼气，慢慢地，将肩上的薄纱扯落。轻纱被水浸透，搭在木桶边缘。
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因为热水泡着太舒服，又或是她的身体太疲倦，姜姜的下巴枕着臂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姜姜在泡药浴，墓渊察觉到她的情况，不敢离得太远。
只好守在木桶前方，屋内湿气弥漫，他衣衫被浸透，单手握住酒囊，轻轻一扯，便将其从腰间拽落。他喝了一口烈酒，胸口的灼热气息舒缓一些。
木桶中，微憩的姜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角渐渐出现泪痕。
墓渊喝酒的手顿了一下。
她的身子突然向下滑去，在鼻腔没入水面之前，墓渊伸手将她打捞起。
扶住小姑娘的肩头，让她慢慢靠着木桶。
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被她拉住。
睡梦中，姜姜抱住面前的“枕头”，将脸埋了进去。
墓渊感受到手臂处传来的湿热，他坐下，任由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胳膊啜泣。
——这一次，是为什么哭呢？
他忽然很想知道，小姑娘梦到了什么。
这段时间，或许是跟她相处久了，既想知道她为何笑，也想知道她为何哭。
一直到后半夜，姜姜逐渐转醒。药浴的水温依旧是热的，她转眸，便看到单手撑着鬓角，靠着木桶而坐的墓先生。
男子的双眼被白纱蒙住，水雾中，他眉如墨画，鬓如刀裁。即使看不见眼睛，也依旧俊美绝伦。
姜姜怔怔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尝试触摸墓先生的眉骨。
忽然，她的手腕被攥住。
姜姜回过神来，她小声说：“墓先生，原来你没有睡着啊。”
像是被人识破了小秘密，姜姜的心脏怦怦直跳。
她的心跳透过脉搏传来。
墓渊嗓音沙哑：“睡了一会儿。”
许是屋内空气湿润、温热，水雾环绕，他竟也有了困意。醒来时，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或许是自第六次天灾之后，他睡得最安稳的时刻。
没有做梦。
满屋都是莫名的、安神的淡淡花香，他抬眸时，便看到白纱之后的那一抹春色。墓渊微怔，很快背过身去，闭上双眸。
小姑娘曼妙玲珑的身姿在朦胧的水雾中，微微摇荡。
似一片落花，无意撩拨一池春水。
姜姜蹑手蹑脚的穿衣裳，药浴格外见效，她身上的力气回来不少。
只是刚脱离水温，空气一下子变冷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干净的衣裳，披着毯子，光脚朝外面跑去：“墓先生，我先回屋啦！”
姜姜逃也是的离开现场。
门推开的刹那。
外面的夜风吹了进来，一屋子的水雾逐渐散去。
墓渊背靠着木桶，盘腿而坐，他伸手扯掉脸上的白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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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浴只需一次，体内浊气便可去除七七八八，剩余的，好好休息几日，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姜姜以前不懂为什么每隔三个月，阿嬷都会给自己准备药浴。
现在她明白了。
听说，墓先生买花的钱，是那位少年道士出的，他与墓先生做了一个交易，两袋碎银，换取一炷香的时辰传授道法。
姜姜身体好了以后，白日里除了做一些琐碎的家事，剩余时间都在院中石桌旁度过。
桌上除了她写的字帖以外，还有一张质地很好的画纸。
上次画了花儿，有点手痒，姜姜还想要画别的什么。暂时不想告诉旁人，便自己有了闲工夫，悄悄地画上几笔。
这次，刚摊开细腻的纸，蘸了蘸墨，还未动笔，一颗小石子直接扔在自己脚旁。
姜姜怔了怔，她抬头望去，隔壁院子的墙上，坐着一道暗红色身影。
清泉起了个大早，他爬上墙头，果不其然，小姑娘在院中修行。少年道士左手握着一把小石子，右手正颠着一个，见她抬头，咧嘴笑起。
“早上好啊，姜姜。”
见过几次，便不再喊“姜姜姑娘”，而是直接喊起名字。
“吃了吗？”他又问。
姜姜视线落在画纸上，她握笔的手，不知从何落下。
“吃了。”她声音有些郁闷。
“清泉先生，你不需要修炼的吗？”
“我看着你修炼就行啦。”
“你一直看着，我没法修炼。”
“哎呀，我们修行之人，不拘小节，就算身处闹市，也要沉心静气。”少年道士索性在墙头盘腿坐下。
只听“哗啦”一声，他手中的石子系数落地。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像模像样的开始打坐。
“你看我，甭管外面发生什么，只要我决心修炼，绝不理会！”
姜姜握着毛笔的手微顿，她蓦地抬头，回瞪过去。
二人互相盯着对方。
白色小狐狸趴在屋檐上，懒洋洋的晒太阳。它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小憩。
少年被看得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
“好吧好吧，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这几日，清泉几乎天天爬墙头。姜姜实在是被盯得受不了，她今天决定反击，好久没眨眼只觉得眼睛酸涩，见清泉主动投降，她这才低头用手指揉了揉眼角。
清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坚果，他丢进嘴里，“上次，你家先生不是教了我一炷香的道法吗，我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就想着——”
少年道士咬碎一颗杏仁：“你看，你每天都要修道，不然就带着我一起呗。”
“你家先生给你上课的时候，就让我在旁边跟着学。”
姜姜不解：“我还没入门，你跟我一起，不是浪费时间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少年道士双眼倏地一亮，他兴奋的说，“我发现墓先生跟其他人不同，他解道的角度，我闻所未闻！”
“是吗？这是我第一次修道，也不知道别人是如何传授道法的。”
“你就帮帮我吧，姜姜，我算是看出来了，墓先生除了你之外，什么都不在乎。你要是能替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嘿嘿……”
“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
“能让我美言几句的事。”
“呃——”清泉愣住。
姜姜蘸了蘸墨，将画纸放到一边，开始继续默写《一气心经》。
少年道士蜷起一条腿，他豪迈放言：“那你就等着吧，姜姜！我一定能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让你刮目相看！”
“上次在荒庙，那是意外……”
“我就是没准备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到清泉的话，姜姜嘴角忍不住扬起。
“对啦。”少年道士心里藏不住话，他好奇的问：“月底的祭神典礼，你去不？”
“我去呀。”姜姜微微一笑，“我已经跟墓先生说好了，那天他会带我去的。”
“你们不是从锁灵镇出来的吗？还凑这热闹？”
清泉记得很清楚，锁灵镇就在无涯山脚，是教坊的地界。那里的人土风情，皇朝这边根本无法插手。
这祭神典礼，又是教坊传出来的。
锁灵镇的人恐怕从小到大，经历过无数次。
“那不一样。”姜姜写完一整段心法，她休息片刻，“我以前，又没来过裕河城，怎么会知道这边的祭神典礼是怎样的呢？”
“行吧。”少年道士悠然一笑，“那我也跟师姐说，我也去参加！”
他说着，朝一旁看去，竟然真看到师姐回来了。清泉连忙从墙上跳下去，不然被师姐看到，又要责备他不该去打扰隔壁的小姑娘。
“师姐！”清泉跑到门口，迎接师姐回来。
清言见到他时，略微颔首。就这样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停在隔壁的木门前。
她敲门。
姜姜从里面打开了门，便看到白衣女子将一个饭盒递到自己面前。
“姜姜姑娘，这是糖醋排骨。”
“谢谢清言真人。”
隔壁，清泉不满嘀咕：“师姐，你偏心，只给姜姜带好吃的，我还饿着呢！”
“心法写了吗？”
“……写了个开头。”
“几个字？”
“哈哈，哈哈哈！”少年大笑两声，一溜烟儿跑进了屋。
姜姜吃着糖醋排骨，将默写好的心法叠放整齐。等墓先生回来，要给他看的。据说，修道时的心境不同，写出来的心法也不同。
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圆圆的。
就在刚才，自己与清泉聊天时，明明是在思考他说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下来。姜姜忽然意识到，之前她怎么都记不住，甚至令她急得直掉泪的《一气心经》，现在可以直接默写全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仔细想想，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全篇默诵！
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入门了，姜姜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墓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2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