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林静的死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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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两人离开妇女家中已经是下午了。
饥肠辘辘的两人回到老林头儿家时，老头儿正坐在院子中叠纸元宝……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文越，如今看到老头儿身边堆成小山似的纸钱，有点怵的慌。
闫离则笑眯眯地蹲在老人身边：“爷爷，您这些纸钱是给您老伴儿准备的，还是给您女儿准备的……哦，是给您孙子们准备的吧。”
文越：“……”
虽然见识过了闫离的心比天高，但是，直接戳人家的伤口而且句句戳心的操作还是让他倒吸一口气。
文越注视着老头儿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任何的异变…
却只见老头儿停下了颤颤巍巍的叠纸的手，浑浊的双眸就这样盯着闫离，那么近距离的盯着。后者不以为意，也同样笑眯眯地回望着老头儿。
文越：“……”
最终老头儿还是先叹了口气，“是。我给她们准备的…”正当文越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见老头儿沙哑的声音念道，“也是给你们准备的…”
文越：“……”
谢谢您提醒啊，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要死了，这种体验还真是……
闫离凤眼一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谢谢您，不过……还是留给您自己用吧。”
说完就拉着文越往里屋走去，留下一个气的不轻的老头儿“独自美丽”。
文越坐在厨房唯一一张木板凳上看着灶台上忙碌的身影，男人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背影渐渐重合。
“你会用灶台？”文越看着闫离熟练的操作有些好奇。
后者转过身来，好看的脸庞微微一笑，“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做饭算什么。不过，有没有很帅，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了吧哈哈”
闫离这张脸还真是长在了文越的审美上，男人的五官端正，不笑的时候带着点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但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是笑眯眯的，就多了一份温柔，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闫离动作很快，一会儿他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了文越面前。
汤面很简单，下了两个荷包蛋在碗里，色泽金黄而且文越注意到自己这碗的煎蛋更加焦嫩些。
“很好吃。”文越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是朋友间似乎不应该吝啬赞美。
果然，闫离顿了顿，随即轻轻一笑。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都做给你吃就好了。
当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两人吃过饭，老头儿又不见了……
不过倒也方便两人。
家里统共三个房间，一个老头儿的，一个他们现在住的老头儿女儿的房间，两间房间相临，进门左侧是一个充做客厅的稍大的空间，厨房则是后院用茅草搭建的简易空间。
可以说，这个家穷的一清二白。两人把重点放在了老头儿房间。
看着翻的一团乱的房间，文越简直有种自己转行做贼的感觉，自己的强迫症都要被治愈了。
闫离捏着鼻子在床底上边扒拉边抱怨：“啧……这个老林头儿也忒不讲究卫生了……房间一股霉味就算了，床底脏的简直可以给老鼠、蟑螂开联谊了。”
文越看着平时总是干干净净的男人，如今脏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角觉得有些软软的。
“咦…越越拉我一把，我卡住了。”
文越：“……”能收回刚才的话嘛。
两人回到老头儿女儿的房间，闫离手里拿着一个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布料包裹着的块状物。
虽然这个东西是在床底发现的，但是没有沾上很多灰尘，而且从包裹的样子来看，主人是非常珍视的。
两人对视一眼，文越接过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里面是一本略厚的劣质纸张笔记本，字迹却意外的端正中透着些秀气，谈不上多好看和文越的字没法比，但是在这种闭塞的小山村里算的上难得了。
“我好像做错事了，阿爹，阿娘，很不开心。”
“今天，阿爹从别的村请来了郎中。可是我不知道我哪里有病……我好害怕。”
“阿爹每天让我喝一种很苦很苦的药，很难喝，可是，我不敢不喝……肚子好痛，一天比一天痛了。”
“我好痛……我是要死了吗？可是，阿娘说我不会有事的。”
“我昏过去了……等我醒来，阿爹和阿娘哭了……可是，我却觉得我的身体里少了一部分东西，我好伤心……”
看了一半，文越大概知道这是林老头儿女儿林静的日记了。
日记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绝望和痛苦，让文越不禁揪心不已。
闫离掏出一方手帕在文越脸上轻轻擦拭着，“文越，这不是你，冷静。”
文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湿漉漉的，好像是自己的眼泪。
怎么最近自己老是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呢。
文越点点头，继续读下去。日记后面的一大部分都是日常琐事，文越粗略扫过去了。
“我好像又做错事了。隔壁村的阿辉哥最近总是和我一起玩，可是我痛啊……”
“我最近好像长胖了，肚子大了一圈，可是，我明明都吃不饱饭……”
“我是不是又生病了，我不想喝药了，我不能让阿爹知道。”
“我干活的时候昏倒了，阿爹又把那个郎中找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又要给我喝药了吗？”
“阿爹，阿娘吵了一架，阿娘好像哭过，她和我说，不要害怕，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孩子？我怀孕了吗？”
（此处省略）
“我好幸福，我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个小东西，它会踢我，我真的好幸福。可是阿爹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肚子越来越大了，我的小宝要出生了。阿爹、阿娘吵的越来越厉害了，可是我不怕，我会保护好我的小宝的。”
“今天，真是个幸福的日子，我的小宝出生了，他是这么的小，这么的惹人心疼。”
读到这里，文越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开心，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敢读下去了。仿佛再读下去，这个女孩的生命就要终结。
后面的几页纸皱巴巴的，上面好几处地方的字似乎被液体晕染了。
写字的人似乎陷入了极度的疯狂……字字用力，纸张都要被戳破。
“我恨啊…我恨啊…我恨啊…我恨啊…他们怎么能把我的小宝夺走了……小宝是我的命啊…恨他们……”后面的字迹就更加潦草全然不见之前的端正。
最后一页干脆只有几个大的毫无章法的字，说是字实在是谬赞了。
文越用上中文系的功力靠着笔画好歹辨认出“我死不瞑目…我恨，我要他们偿命。”
读完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错觉，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两人捧着笔记本，沉默了许久。有种压抑感弥漫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她……”
“林静……”
“我们应该找出真相。”闫离拿过笔记本重新包裹好。
“好。”
两人把笔记本收好放了回去，傍晚，老头儿准时拄着拐杖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年青人端正地坐在他房间门口。准确的来说只有文越坐着，闫离是斜靠在门框上的。
“……”老头儿脸色堪比第一天文越在厨房发现发霉的面团，对着刚才怼过自己的闫离缓缓说道：“两位先生？”
闫离眯起凤眼，虽然嘴角带着笑意，但是仍然冷意十足。
文越看着他，发觉自己越来越能读懂这个男人的笑了。明明都是笑，闫离的笑总是温度分明的。
比如现在，他的笑就代表攻击、侵略。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好像家里被偷了。”闫离看着老头儿一字一句的说。
后者大吃一惊，立刻紧张起来，往房间走去。
“也不知道丢了什么，不过，我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闫离依旧靠着门框，看着老头儿东摸西摸，自动忽略了老头儿仇视的眼神。
然后两个入室盗窃的贼“冠冕堂皇”的踱步到老头儿房间，看着他从床底拿出那个包裹。
老头儿明显看出包裹被动过，一言不发的盯着两人。
“我说，老头儿，别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闫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还朝文越抛了个媚眼。
文越、老头儿：“……”
还真是不明显呢。
不过，老头儿确实不能拿他们两个怎么样就是了。
“爷爷，您现在能和我们讲讲您的事了吧。”文越也不嫌弃老头儿就在他旁边坐下。
老头儿浑浊的双眼里一时间充满了悲伤。苍老的声音不住的颤抖：“是我对不起静儿，对不起秀芳……”
然后，两个人从老头儿那里听到一个更加令人唏嘘的故事。
死掉的确实是林静和李秀芳，还有林静两个孩子——大宝、小宝。
不过，这些人的死因都与老头自己有关。
老林老来得女，可惜女儿先天智力有些问题，平时看不太出来，但是受到刺激的时候就会失控自残。
老夫妻年轻的时候以狩猎为生，后来年纪大了，也为了女儿就放弃了狩猎转而种地。
一家人生活贫寒但是夫妻俩还是让女儿去隔壁村读了书，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林静也识得一两个字。
可惜，人这种群居动物总是会排斥那些弱小的，哪怕是同类。
林静在学校受尽了欺凌，却不敢告诉爹娘。甚至于自己都不觉得收到了所谓的同伴们的鄙视。
老天弄人，林静智力有问题，但是长相清秀。
于是……更加禽兽的灾难发生在了这个花季少女身上……
或许是阿辉，或许是其他人…又或是……
总之，后来就发生了日记里的事。
第一个孩子被林老头儿抹杀在娘胎。
或许，她不懂…又或是她懂却没有反抗能力，眼睁睁感受着肚子的生命…从产生搏动到搏动微弱…到死一般的沉寂……
第二个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也被夺走……但是这次她看到了小宝，亲手触摸到小孩子柔软的皮肤，亲眼看到他的笑容，亲耳听到他嘹亮的哭声，亲身拥有了一个属于她的小生命……
有时候失去比从未拥有更加的令人无法承受……
小宝又被夺走了。
于是…她崩溃了……
成魔成鬼已经不重要，因为她的心已经成灰成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林静的死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