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59、贺云韬的小剧场9

　　晚上宋乔来找我，问我是要自己给苏宴礼物还是混在她们一堆人里面，我的礼物还是我自己给她的好。我准备了一个小发夹，上面是几片雪花，她出生在冬天，又很喜欢下雪，应该会喜欢的。我写了张贺卡夹在里面，一起送给了她。

　　这学期最后一场期末考试结束，马上就要寒假，接着就是17班的学习生涯，见一次苏宴就变得不太容易。我去找她，结果就见她在32班门口等着。

　　问了她的成绩，还是老样子，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她能不能还保持这个样子，想到我桌斗里的东西，我就跟她说：“晚自习下课之后等我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晚上的时候，我把几本笔记本带上去找了苏宴，我想跟她出去走走，顺便送她回宿舍去，可是苏宴却说：“你好好的送我回宿舍干什么？”，脸上一种又怕我跟她告白的样子，我心想，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多待一会儿？

　　我对她大声说：“我要说的事需要很长时间，顺便送你回去，你当谁愿意送你回去？”

　　我一吼，苏宴就答应了，就不能跟她好好说话！

　　冬天晚上很冷，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地方跟她单独说话，就说去实验楼前面的台阶上坐会儿，苏宴裹紧了围巾跟我一起过去了。

　　好好的离别情绪总是能被她一句话搅和的烟消云散，我真是迟早有天会被她气死的。我把笔记本给了她，嘱咐她好好学习，如果遇上什么不会的要来找我，虽然来找我的希望不太大，可是还是要说。最后我跟她说，让她不要在意王惊涛的成绩，她却直接断言，王惊涛会转到25班去，看来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最后我看了看手表，不早了，站起身看着她，“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坐在台阶上的苏宴，脸都被快围巾遮了起来，头上没有戴帽子，高高的马尾辫用一个白色的发圈帮着，上面好像有宝石，一闪一闪的，很像是苏宴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看着我，一时间就好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我就那么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无比希望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我还想好好的再看看她。

　　我叫了一声，“苏宴。”

　　她一下像是大梦初醒，站起身，笑了起来，越过我走下台阶，回头跟我说：“走呀！”

　　大年初一的时候我没有出门，在电话机前犹豫半天才拨出了那个号码，我不知道电话的另一头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听到什么声音。

　　“喂？”

　　是苏宴的声音，家里面也很安静，似乎在放昨天的春晚。

　　“苏宴，是我。”

　　“新年好！”

　　我一下很开心，因为苏宴很高兴的跟我说，新年好。

　　“新年好。”

　　我们说了几句话，我说，你没事就好。

　　苏宴在另一头说：“当然没事了，今年是最好的一年。”

　　我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看样子今年她会有个很好的假期了。我隔三差五的就给苏宴打个电话，一是见不着人那就听听声音也好，二是我有些担心那些玄幻小说占用了她太多时间，没有空写作业，没有空看书，再开学高中生涯就过了一半多了，我有那么久的时间都不在她身边，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好不容易等到假期过去，我收拾东西重新回17班，我抱着一堆书走到33班门口，叫了苏宴出来。

　　“我要走了。”

　　苏宴看了看我，点了点头，“那你以后好好学习。”

　　“你别以为我不在，你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月底会有月考，我会上来问你考的怎么样的。”

　　苏宴皱眉，“你，你都不在这儿了，还管那么多？”

　　“我愿意的。”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也不是那种需要人看着才学习的人。你专注你自己就好。”

　　我一笑，“总之，你好好看书，不会的记得来问我。我走了。”

　　既然山不就我，那我就走到山身边来好了。

　　高二下学期，17班上没有体育课，或者说整个高二年级都没有了体育课。大课间跑步成了唯一的体育运动。我站在队伍里，怎么都看不到苏宴班上的人，这次整个年级都没有按照班级顺序排队，应该不会那么靠后，怎么还是看不到？

　　跑步的时候，路过学校大门值班室，那位大爷站在门口东看西看，我们跑过去的时候，我隔了很远听见那大爷喊，“姑娘，有你的信！”

　　然后就听见了个柔柔的声音，都喊破音了一样，回了声，“我知道了。”

　　跑完步，我就直接拐到了值班室。

　　“大爷，我来看我们班有没有信。”

　　“哦，哪个班的，还有几个特别大的包裹，你看看有没有你班上的。”

　　“好。”

　　等我把那几个包裹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班上的，就去了信箱那边，我走到33班那个信箱前面，看了看，里面的确有封信，谁会给苏宴写信？男生还是女生？女生之间应该不会写信的吧，一般写信不都是写情书？难道苏宴在家的时候又遇上了什么同学？我想着想着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我赶紧站直，苏宴看见我，“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有没有我们班上的信。”，我挪了几步走到我们班信箱前面，打开了小信箱，里面空空的。

　　苏宴从他们班的小信箱里拿出一封信，才拿到就笑成了花。

　　我问她，“谁给你写的？”
　　苏宴说：“同学啊，我们从小就在一个班的，不过后来才认识。”

　　这还是个青梅竹马吗？

　　我又问：“怎么现在给你写信了？”
　　苏宴说：“寒假里面约好了的，加深一下感情。”

　　有什么感情需要加深的！这么久都不联系的，突然就写了信，还用粉色的信封！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信！

　　我再问：“他就不能来找你，你去找他算怎么回事？”
　　苏宴说：“他学习紧张，压力大，没有空来找我的，我去找他就好了啊。”

　　他学习紧张，你就不紧张了？怎么就顾着别人不想想自己，我脱口而出，“他还是不是个男的？”

　　苏宴一脸空白，看着我说：“我没说是个男的吧？”

　　我错了，我单知道只有男生给女生写情书，不知道女生也能给女生写。

　　值班室里面特别尴尬，我看着面前的苏宴，先发制人：“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而且，这个信封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用的吧？”，说着还在眼前晃了两下。

　　我一下把信封抢了过来，“你再说一句，这信你就别看了。”

　　“那怎么行？给我！”

　　我高高举着那封信，苏宴就是够不着，她看着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那是我的信，你这是侵犯公民隐私权！”

　　我把信还给她，“以后多看看书，我就是拿了一下你的信，怎么就成侵犯隐私权了？你政治课还给政治老师了？走吧，回去了。”

　　苏宴磨磨蹭蹭跟在我身后，我也看不到她，“你走快点儿！”

　　我终于看见了她，苏宴说要去买信纸，写回信。我跟着她一起去了超市。

　　我看着货架上的信纸，突然也很想给苏宴写一封信，我去看她，苏宴正拿着两沓信纸比来比去，我拿着一沓过去给她，“这个好看。”

　　苏宴接过去，点点头，“还可以，你也要写信吗？”

　　“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男生女生？”

　　“女生。”

　　“你有喜欢的人了？”

　　“有。”

　　“什么样子的女生？”

　　“不告诉你。”

　　苏宴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告诉你，你恐怕就不是翻白眼了。

　　临走之时，我看着苏宴的背影，说：“她是个特别好的女生。”

　　“什么？”

　　“我说，我要写信的那个女生，是个特别好的女生，不过她不会知道我给她写了信。”

　　“为什么不给她呀？”

　　“因为，我害怕，害怕她知道之后会离我远远的。”

　　苏宴，等有一天，有一天，你不会再害怕我的告白，不会再害怕我会放弃你，不会再害怕我跟你说喜欢你，等到那天，我再把这封信给你看。

　　快班的节奏的确很快，课程讲的也快，好几天我都没有时间上去找苏宴，期间也遇到温书明几次，只是我们之间终究是没什么好说的。妈妈给我寄过来一个手机，说他们有时候会想我，给我打个电话。电话费不用担心，他们会给我交，不过不能因为有了手机耽误学习上的事。我摆弄着新手机，是一台三星的手机，能够拍照，能够听歌，里面还有几个小游戏。

　　我拿到手机之后就给我的桌子拍了张照片，很清楚，以后见到苏宴了就给她照张相，还需要一张合影。我在播放器里面下了好多周杰伦和五月天的歌，也许有一天，我还能在和她一人一个耳机的听歌。

　　有一天，宋乔下来找我，说苏宴她们班英语老师找她去家里做客，但是苏宴自己不太敢去。

　　我说：“那她也不会让我陪着她去的吧？”

　　宋乔接着又说：“你原来的化学老师，31班的，娶了33班的英语老师，你不能说你去看你化学老师的？不然这几天就去跟你化学老师联络一下感情，周末苏宴就去了，这几天正疯狂找人陪她去，不过我看那个样子，她是找不着了，谁愿意顶着两个老师的压力。”

　　“找苏宴去干什么？”

　　“说是去家里吃顿饭，但是谁知道啊，苏宴这几天看着挺累的，还失眠，可能她老师准备开导一下她吧。”

　　“行，我知道了。”

　　我第二天就去了化学组，正好化学组也在五楼，我顺着楼梯上去，从33班门口经过，本来想叫苏宴出来的，可是正好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她身边的那位女同桌在跟别人说这话，有时候胳膊会碰到苏宴，但是苏宴扭个头就继续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困？

　　我拿着化学的试题去问老师，我们班的化学老师正好不在，于是我就拿着题去问了原来的化学老师。

　　“王老师。”

　　“是你，怎么了？”

　　“我有几道题不会。”

　　“难得见你有不会的化学题，怎么样，换了班，学习还适应吗？”

　　“还好。”

　　“那就行，哪几道不会，我看看。”

　　我问完之后，又跟化学老师说：“老师，其实我还有点问题想问，您周末的时候有没有空，我到时候来找您一下。”

　　“哎呦，周末的时候可能有事，不然你问你们班的陈老师吧，他应该也能解决的。”

　　我接着编瞎话：“陈老师也行，但是您毕竟教过我半年，会比陈老师知道些我的疑问，我想还是问您比较好。”

　　“也行吧，周末你就来我家吧，正好我媳妇儿也要请她学生吃饭，你也来蹭一顿，她可能想跟那学生说点什么，那时候咱们就一起进屋。”

　　“好。”

　　周末的时候也不知道苏宴什么时候会去，我手里提着点儿水果就去了，早晚也会见到的，只不过我上楼的时候看见了个人，好像是苏宴，我快步走了两步，就看见苏宴正站在401门前彳亍。我停下了脚步，好不容易敲了门，就听里面应了一声，一位女老师开了门。

　　那老师也看见了我，对着我说，“你也来了，都进来吧。”

　　我们两个进了屋里，苏宴还是不看我，我暗笑，她这是想什么呢？

　　化学老师从厨房里面探头，“来了，你们先坐。”

　　坐下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我，苏宴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来找化学老师。”

　　苏宴因为这几天压力大被老师叫了来玩半天，放松一下，我看着她额头上的痘痘，心里着急，“怎么这么多，你晚上通宵了？”

　　“也没有，就是失眠的厉害，也有可能是头发太多捂着了。”

　　我们在英语老师家里算了命，用名字算了命。上面说我爱情不顺，我看着旁边的苏宴，的确不顺。换了星座，爱情还是，多年深爱一人，珍惜相处时光，还有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吗？我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的苏宴？应该是开学的那天，我见过一个马尾辫很长的女生，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跟着跑。从我身边经过时，行李箱碰了我一下，她一脸抱歉的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继续拉着箱子就走了。

　　这好像并不是一见钟情，不过要是知道以后会喜欢，我还是愿意相信这就是一见钟情的。

　　苏宴的各个结果都不太好，她笑着说：“像不像地里的小白菜？”

　　这么温柔的小白菜，我倒是愿意自己来养。

　　吃饭的时候，苏宴总是在笑，我碰碰她，“你总是笑什么？”

　　“开心，你不觉得两位老师很般配吗？羡慕，还有我喜欢做饭好的人。”

　　喜欢做饭好的人？我倒是会炒几个菜，不过我妈说味道不太好，还说男生不用学做饭了，就把我赶出了厨房。

　　我问她：“你准备找个厨子当老公？”

　　“没什么不好啊，肯定什么都能吃到，我厨艺这么差劲，到了将来万一没个会做饭的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那以后练一练厨艺也是可以的。

　　等吃了饭，我跟苏宴进厨房洗碗，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刷锅洗碗还是会的。苏宴看着我，问：“你真的会？你连洗洁精都蹭我的。”

　　“我又不是二百五，有免费的用，我为什么自己带！”

　　苏宴“哼”了一声就转身去了水槽那里。

　　她还生气，我才要生气！

　　“一会儿我洗碗，你擦干上面的水，就行了。”

　　“哦。”

　　我递给她一个碗，我知道最近宋乔又跟赵岩涛在一起吃饭了，这么一来，苏宴怎么办，跟谁一起去食堂？却原来苏宴吃不吃饭就是看心情，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

　　我转过去看她，有些生气，“你不吃饭，现在压力又大，晚上睡得好才怪！以后我陪你吃饭！”

　　“不用不用，会让同学帮我带的。”

　　“不行，你想吃我就陪你一起去，不想吃，我给你打回来。”

　　苏宴低眉敛目：“这样不太好，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怎么我就要跟你一起吃饭？”

　　还是不行吗？

　　我看着水槽里的碗，油花飘在水面上，我打开水管，一下把那些油花冲了开，“我是怕你吃饭找不到人，不吃饭饿出毛病来。”

　　“不会的。”

　　希望不会。

　　我跟化学老师去了里间，可是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外面，不知道英语老师会跟苏宴说什么。

　　化学老师问：“担心苏宴？”

　　我回过神，“啊，是。”

　　“我也是才知道请的是苏宴，我记得以前你在31班的时候就总是过去找她。喜欢她？”

　　“喜欢。”

　　“喜欢就应该多为对方着想一下，你跟她表白了吗？”

　　“没有。”

　　“嗯，那就先不要表白了，现在都高二了，要是喜欢就等着毕业了再说。”

　　“老师，我知道。”

　　“嗯，那你现在能专心听我讲题了吗？”

　　“好。”

　　我们从老师家里出来，我跟苏宴之间的气氛还是有点儿尴尬，我说：“我们在周围逛逛？”

　　“不了，想回去睡觉了。”

　　我早就注意到了苏宴口袋里的手机，我问她要手机号，苏宴不告诉我，还说我是万恶的新手机派，我抢了她的手机，高高举着，在上面按着我的手机号，手机铃响起，苏宴的手机号到了我手机上。

　　“给你，我手机号你也存好，以后见不着可以给我发短信。”

　　苏宴一把把手机夺了回去，“你老师都不没收你手机的啊？”

　　“不，你手机是不是不能听歌？好像也没有摄像头。”

　　“不能听歌，不能照相。”

　　“挺好，不会玩物丧志。”

　　走着走着，我落后了苏宴几步，拿出手机，拍了张苏宴的背景，储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