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69、冬雪

　　169章

　　通宵唱歌毕竟是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夜里三点实在是撑不住了，就靠在王璇旁边睡了，我睡之前就只有张程程跟瑟瑟两个人还在唱，我想着，这两个人精力真大。

　　早上我们几个一脸倦容的赶了早班车回学校，一进宿舍躺在床上瞬间不知天地为何物，宿舍里面静悄悄的，不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贺云韬说得对，熬夜不健康，就算是睡醒之后我还是觉得累，就躺在床上，哪里也不想去。

　　张程程在下面说：“不想动，咱们一会儿叫个外卖吃吧？”

　　对面的王璇伸出一只手，“同意，我不想下床。”

　　瑟瑟倒是没什么事，大概她在家里经常玩游戏玩到很晚，所以昨天晚上的情况大概只是一个小插曲。瑟瑟说：“吃什么，我打电话。”

　　李会说：“都说说想吃啥，一起定。”

　　我对头的如李敲了敲我们之间的小桌板，“你吃外卖吗？”

　　“吃呗，你还想去食堂？这都过了十二点了，食堂没什么吃的了。”

　　“不去食堂，我是不喜欢外卖的包装，想去后门店里吃。”

　　我趴在床上问：“那你想吃什么？”

　　“去尝尝上次说的那个大排饭？”

　　“也可以吧，那就起吧，顺便打壶水去。”

　　如李嗯了一声，“我跟苏苏就不用了，我们出去吃。”

　　李会问：“你俩不累啊？”

　　如李：“昨天我十二点多就睡了，还行。”

　　我也说：“还好，我生日小，比你们年轻几个月。”

　　李会嗨呀了一声，“你这是说我们老了？”

　　“是成熟！”

　　我跟如李一人拿了两个暖壶就出了门，放在水房之后就去后门吃饭了。

　　第一场冬雪来临的时候才十一月底，我们都在感慨冬天来得太早了些，以往就算是寒假，S市的雪都下不来，但今年的雪却来得这样早，而且是鹅毛大雪，出去一会儿头顶都能顶着一层雪花。

　　如李：“会不会又像大一那年下成灾害？”

　　李会：“不至于吧，那次连着下了半月，这次预报的就下两天。”

　　张程程：“这一下雪也真耽误事儿，周六我要去找翟伟越的。”

　　王璇：“你去呗，风雨无阻才是真爱。”

　　瑟瑟：“不想去就叫他来，他那儿又没下雪。”

　　我说：“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说，雪化了之后会变成什么？”

　　如李：“变成雪水？”

　　张程程：“肯定不是，是不是脑筋急转弯的问题？我想想，雪化了之后，雪化之后变成雨？”

　　王璇：“怎么会变成雨？下得雨夹雪啊？”

　　瑟瑟：“雪化了以后应该会变成河，那一地雪水。”

　　李会：“苏苏，答案是什么？”

　　我说：“是我看的一部动漫里面的话，雪化了以后会变成春天。”

　　张程程：“哦~跟那个谁写得诗一样，什么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如李：“人写的是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的诗。”

　　李会：“没文化真可怕。”

　　瑟瑟：“No knowledge so terrible。”

　　张程程：“哪儿来的中国式英语！这雪一下感觉冬天一下就来了。”

　　王璇：“是时候拿出暖宝宝跟屁垫准备过冬了！”

　　我们开始上课抱着书抱着屁垫去教室，甚至拿着一杯刚接的开水，老师们仍然孜孜不倦的教授知识，我们也照样一本正经的汲取知识。

　　中午下课，贺云韬在教室门口，我过去问：“你怎么过来了？”

　　贺云韬朝我身后的几个点了点头，“找你有点儿事，中午一起吃个饭？”

　　王璇说：“那我们先走了。”

　　贺云韬“把东西先放到自习室去？”

　　我点了点头，“你找我什么事啊？”

　　“周末咱们去新区一趟，把社团的事情了了。”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这都年底了。”

　　“嗯，周末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去吧。”

　　东西放下之后，贺云韬拿过桌上的围巾往脖子上绕了一圈，一端在前一段在后，脖子里留了好大一个空，“走吧，吃饭去。”。

　　我指了指，“你漏这么大个空儿，不怕冷啊？”

　　“就去个食堂，又不远。”

　　“那你戴围巾干什么？”

　　“帅。”

　　“……”

　　这个回答真是很不符合贺云韬式回答。他戴着的正是我给他织的围巾，但是我错误的估计了贺云韬的个头儿，原本是想着他能在脖子上围一圈还能留出很长一截的，冬天他穿个长款的羽绒服，圆领的毛衣，配上一条长围巾会很吸引人。但是现在这条的长度只能到胸前，跟我想象中的长度差的有点儿多。脑海里面幻想出来的帅哥形象打了折，真是悲从中来，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就算是披个麻袋都能吸引到人。

　　二餐厅旁边的斜坡上已经结了冰，没有人从那里进餐厅但是有人从那里出来，直接从上面滑下来，简直就是个天然的滑梯。当然了，也有人会翻车的，一个翻车，前面跟着一起遭殃。

　　餐厅前面的几颗松树已经积雪积了很多，照样也有人被骗到树底下然后落了一身的雪，更有甚者直接把同学抬到了树底下，趁机一踹树，大雪哗的一下就兜头兜脸的下来了。

　　我在门口跺了好久的脚还是觉得鞋底上有雪，餐厅入口的地方铺了地毯，里面就没有了，二餐厅里面都是瓷砖地，雪没有弄干净进入八成要摔个四脚朝天，在贺云韬面前要是来那么一下，我觉得我可以当场升天了。

　　“你已经磨蹭好久了，不吃饭了？”，贺云韬问。

　　我又蹭了蹭脚底的雪，“就来。”，然后扶着玻璃门往里面小心翼翼的走，好不容易顺利进了餐厅，刚迈出去一步，脚下就一滑，“啊！”。眼看着就要摔倒，正好贺云韬回头看见，想要扶我，我也就顺势抓了他一下。

　　摔是没有摔倒，抓人也是抓到了，起码只是吸引了距离我们比较近的几桌注意力，没有当众表演一个乌龟四脚朝天。

　　贺云韬只是抓住了我的胳膊，而我就比较狂野了，直接扯开了他的衣领子，他大衣里面今天是一件棉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还打了我脸一下，蹦没了影子。我小心把我的爪子收了回来，“我不是故意的。”

　　贺云韬整理了一下，“你要是故意的，我怕是衣服都得让你扒了。”

　　我看着地面找了半天才找到那颗掉了的扣子，然后过去捡了起来，“王璇那儿有针线，我给你缝上去？”

　　“你不缝难道我自己缝？因为谁掉的？”

　　我满面笑容，“那先吃饭，一会儿你中午回趟宿舍换件衣服，我中午几分钟就能搞定，下午就能给你了。”

　　“先买饭。”

　　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种情况有点儿不妙，贺云韬把围巾一摘，遮着的脖子就一览无余了，我一跟他说话眼睛就往他露出来的锁骨上瞟，夏天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现在就管不住眼睛了呢？可能因为刚才那一碰，春光乍泄的一瞬，我就被迷了眼睛。

　　我埋头扒饭，生怕让他看出什么异样。

　　“你觉得怎么样？”

　　我抬起头看他，眼睛又从脸往下移了移，“你说什么？”

　　贺云韬拧眉，“今天食堂的饭特别好吃吗？”

　　“还好，食堂吃多了也就这个样。”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走神？就我们两个，怎么总不听我说话？”，他说话的时候喉结一动一动的，“苏苏？”

　　我收回目光，“我在想，咱们去新区退社团的话要不要表演个节目，就当是谢幕了，也是大一的时候参加了几次活动。”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准备个什么节目你想了吗？”

　　“唱歌已经唱过了，还能表演什么，我们说个相声？”

　　“我们可以再演一次话剧。”

　　“再演一次话剧？”

　　“嗯，我们演最后一场。”

　　我点头，“好。”

　　吃完饭，贺云韬总算是又把围巾戴了上去，遮住了让我总忍不住要去看的风景，我跟着他去了他宿舍楼下，等着他出来把衣服给我。

　　不远处陆深正提着壶走了过来，聚会之后倒是见过几次，毕竟课程表重合了一部分，只是我都当看不见他，陆深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倒也是挺好。我往旁边的地方走了走，虽说也不至于故意去躲他，但是见到他心情总是有点儿美妙。

　　只不过这次陆深没有继续路过，我看着他朝我走来，心里想着，他这是想干什么，上次说的不够清楚？反正我也不怕他，过来就过来。

　　“苏宴。”

　　“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跟你说话吗？我们第一次说话就是在这附近。”

　　还有时间忆往昔？可是我不想忆往昔，又不是什么峥嵘岁月，也不是什么情意深深，有什么好忆的？

　　我说：“上次我说得很清楚，咱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大四我们还要在一起做毕业论文，你觉得这样好吗？”

　　“挺好的，毕业论文的时候也是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实验数据也不能用一组，论文是我自己写的，跟你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陆深微微叹息，“苏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这样？”

　　“你离我远一点儿就行。”

　　“我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

　　“我不喜欢你。”，我说，“陆深，秦晓是真心喜欢你，你错过了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她的真心我看不上。”

　　这个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吧，可总是觉得太无情了，秦晓说过他会看着她笑，那笑容里面就一点儿没有对秦晓的喜欢？这得是多铁石心肠的人。

　　我看见宿舍楼那边贺云韬已经出来了，我说：“可你的真心我根本没有看见，你拿你的真心想换我的，但是抱歉，你的真心我也看不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越过陆深，踩着雪朝宿舍楼那边走，身后有咯吱的声音，我不关心身后的陆深，可是对面的贺云韬看见了，就见他朝这边跑，边跑边喊：“苏苏，闪开！”

　　我扭了一下头，陆深踉跄了一下，手里的暖壶脱了手，朝我这边飞了过来，我想往旁边闪一下，但是雪地太滑，我滑倒在地上的时候暖壶里的热水泼在了我的手上，烫得通红。

　　“苏苏。”，贺云韬跑了过来，拉过我的手，“怎么样？疼不疼？”

　　冬天穿得厚，腿上也被溅出来的热水弄湿了，但是穿得厚，只是热了一下，只是手上就严重一些了，本来不出学校我就没有戴手套的习惯，现在看来真是应该戴着的，还能有个缓冲，这一下，就算是在雪地里也还是觉得烫的难受。

　　贺云韬蹲在一边，“说话，疼不疼？”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没事，还行。”

　　陆深也赶紧走了过来，脸上慌张，“苏宴，我不是有意的。”

　　贺云韬把我扶了起来，站在我面前看着陆深说：“你要是有意，我就动手了。”，他脱了羽绒服给我披上，正好盖住我的腿，“我们去校医院。”

　　我看了看他，“不用给我衣服，你不冷啊？”

　　“不冷。”，贺云韬满脸寒冷，比下着的雪还凉。

　　陆深也跟着，贺云韬看向他，“别跟着我们，否则别怪我动手！”

　　陆深说：“我的错，医药费我来出。”

　　贺云韬冷笑了一声，“缺你那点儿医药费吗？陆深，以后给我离苏宴远点儿！你到底是拿什么喜欢人的？”

　　陆深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然后就站在了雪地里，绕过超市的时候我看见他还站在那里。

　　在校医院里，校医给我看了看，说还好不是油烫伤的，只烫出来一个水泡，最后给我拿了一管药，嘱咐我注意饮食，注意不要碰破剩下的地方，碰破了容易留疤。

　　贺云韬在一边问：“要不要包扎起来，手用得多，很容易就碰破的。”

　　校医说：“不用，她这个不严重，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说：“没事，我小心点儿就行了。”

　　贺云韬跟我一起从校医院出来，阴沉着脸，我说：“你这个样子挺吓人的，过几天就能好了。”

　　“那个陆深，到底有完没完，遇见他就没好事儿。”

　　“他以后应该不会找我了。”

　　“再遇见他就离他远点儿！”

　　“这个可能比较困难，我们一个专业的，专业课都是差不多的。”

　　贺云韬皱起眉头。

　　我看看他，“行啦，还是想想周末的话剧吧，我这手伤的忒不是时候。”

　　“周末不要去了，我跟社长说。”

　　“还是去吧，都已经说好了，你没看见群里好多人盼着你去啊，我这手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手背上这层红过两天就能消下去了，不过到时候应该挺难看的，我找个手套戴上遮一下。你设计剧情的时候不要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啊，我这手还想原封不动的长好呢。”

　　贺云韬牵过我的手，吹了吹，“真不疼了？”

　　手背上感觉到温温柔柔的气息，“不疼。”

　　“先回宿舍，下午还有课吗？”

　　“第二大节有。”

　　“嗯，回去记得抹药。”

　　“你把羽绒服拿走吧，外面还下雪，冷。”

　　贺云韬把羽绒服穿好，胳膊上搭着那个掉了扣子的衬衫，我说：“衬衫给我吧。”

　　“不用，我自己缝。”

　　“你会缝？男生做针线活？”

　　“就缝个扣子又不是什么难事。”，贺云韬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他口袋里，“我送你回去。”

　　贺云韬的手很大，整个包裹住了我的手，然后轻轻拢着我的手，我们两只手都在口袋里，贺云韬偏头看了看我，“手疼不疼？”

　　“不疼。”

　　“嗯，你衣服口袋在侧面，不好揣，放在我这里。”

　　我看着羽绒服上的衣服口袋，“这……”

　　“嗯？”，贺云韬说：“走吧，我一会儿还得去上课。”

　　他把我送到宿舍楼门口，抚了抚我头上的雪，“我走了，记得抹药，小心点儿手。”

　　我点了点头。

　　我这个爪子也瞒不住宿舍里的几个，我跟她们把这事儿讲了讲，然后我们宿舍的都开始骂陆深这个瘟神。烫伤了手也没什么影响的，就是手背总是火辣辣的感觉，我抹了药，晾在外面，又睡不着，只能玩手机，玩着玩着，陆深有条短信进了来。

　　苏宴，我跟赵老师说了换组的事情，赵老师没同意，但是大四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会去地质所实习，你在学校里安心做课题，到时候我们应该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今天的事我很抱歉，再跟你说句，对不起。

　　我看着那短信，想给他回几个字，但最后还是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