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49、假期

　　考完最后一场试就能回家了，今年暑假因为我哥要带女朋友回家看看，我就能先回W市了，李桢知道之后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找她，因为这个决定匆忙，所以她已经买好票了，她买的那辆火车也没有余票了。也是因为我爸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只能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对了，后面还跟着一个。

　　等公交的时候我说：“你都已经买票了，跟着去干什么？”

　　“考完试了反正也没事做，不如我骑车带你去火车站？公交车也不进站，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不要，我要坐公交去。你的自行车，能不能好好收拾一下，次次要我洗，那是你的车还是我的车啊？”

　　“我也旁边帮忙了，给你上去接水了。”

　　“然后你就看着我蹲在那儿一点点擦土都不知道帮个忙，你又不是地主老财，往旁边一戳，你摆造型给谁看啊？”

　　“谁看见给谁看，我把自行车用罩子罩起来了，假期里不会落土，不用担心。”

　　“那怎么平时不见你罩上！”

　　“平时会用，盖上又拿下来的，麻烦。”

　　“你就是觉得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嗯。”

　　火车站里面人很多，长长的队伍都排到了外面，我跟贺云韬站在队伍的最后，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

　　夏日炎炎，艳阳高照，太阳并不会因为我的怨恨减弱一分威力，为了防止晒的更黑，我今天还特比穿了件长袖的衣服，但没多久就热得受不了，我抬头看了看太阳，真的是毒太阳！那年还没有网络订票，只能来火车站排队买，真是不方便。

　　头顶上突然多了一块阴影，不凉快，但是不被太阳直晒还是好的。我抬头去看，后面的贺云韬说：“不晒了吧？”

　　我扭过去看他，“你这么举着手，不累吗？”

　　“还好，前面就有树荫了。”

　　“不用拿手给我挡的，晒一晒也挺好的，促进钙吸收。”

　　“等你晒成小黑煤球你就不这么说了。”

　　我瞪他一眼就不看他了，看多了要被气死。往前挪一步，贺云韬用手挡的阴影也跟着我往前走一步。

　　没一会儿，我又扭了过去，“你就不要跟这儿等了，不是说要来转转的吗，你去转啊。”

　　“等你买完票再去。”

　　“那你去树底下坐会儿，不要跟着一起晒了。”

　　“我晒黑了又没关系，本来就不怎么白，看也看不出来。”

　　“但是我会觉得不好意思，你都已经买好票了，不用在这儿排队的。”

　　“我是想跟你一辆火车回去，看看你买的哪辆车。”

　　“那你直说嘛，你买的哪辆车？一会儿到我了我问问。”

　　“T46”

　　“T开头的啊，T开头的可能买不到了，都这个时候了。”

　　“所以啊，看看你买的那辆有没有多余的票，我改签一下。”

　　我把贺云韬的手拉下来，“不用挡着了，早知道这么晒我就带个遮阳伞了。”

　　贺云韬笑着看我，“夏天这么长时间了，我就没见你有过遮阳伞。”

　　“程程有，如李也有。”

　　“不然我去买一个？旁边就有。”

　　“不要了，火车站这边东西挺贵的，一会儿就能到树荫那儿了，不用买。”

　　“好。”，贺云韬晃了晃手，“那我们一起晒会儿，促进一下钙吸收。”

　　太阳晒得真是太热了，直到我转过身去仍然觉得脸上的温度还在。

　　排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我了。

　　“你好，3号去W市的T46还有票吗？”

　　“没有。”

　　“那别的车次呢？”

　　“3号下午两点，K7764，有座。”

　　贺云韬问：“T46还有站票吗？”

　　“有。”

　　我看看他，贺云韬说：“买T46吧，站票在哪节车厢都可以，我的票给你，我们一起回去。”

　　我点点头，“要一张T46的。”

　　出了火车站，我把火车票收好，“到时候我还得从18号车厢上，你在10车厢，我要走8个车厢过去找你。”

　　“不然，你拿着我的票进去，我走8个车厢去见你。”

　　“别了别了，我又不是你，被人看出来怎么办。”

　　“怎么会看出来，车票又没写我名。”

　　我一笑，忘记了，火车票那时候还没有实名制，火车站还有倒卖火车票的。

　　我说：“那也不用了，我过去找你就好。”

　　等到了回去的那天，我跟贺云韬进了站，下了楼梯就是贺云韬的8车厢，我直接朝18车厢过去，贺云韬说：“把你的书包给我。”

　　“给你？”

　　“我给你拿着放好，火车上人这么多，你背着个书包，还真怕你挤不过来。”，说完，把我背着的双肩包拎了下来，“好了，你的小包自己看好，过来的时候注意点儿，别丢东西。”

　　我从18车厢上去，然后往回走，17,16,15,14……，车厢的数字越来越小，车上的人的确很多，我这种更是不容易往回走，火车开起来的时候我才挤到12车厢，但是，想到有个人在等我，我就觉得这车上的人都是我的见证者，见证着我终会走到贺云韬身边去。

　　我穿过烟味缭绕的车厢连接处，推开车厢的门，踏进了8号车厢。

　　“苏宴，这儿！”

　　我看见贺云韬站在座位那里朝我挥手，我挤过一个个人，说着“借过借过”，走到他面前。

　　“我等了你好久。”，贺云韬说。

　　“那么远，人又多，当然慢了。”

　　贺云韬往旁边让了让，“坐吧。”

　　我往他那里一坐，“谢谢。”

　　“不用。”

　　火车上的时间很无聊，这其实相对于我回我爸那里的路途是很短的，但我在心里无比希望这段路程能够无限延伸，这辆火车能一直开到天涯海角去。

　　贺云韬敲敲我的头，我抬头看他，“怎么了？”

　　“你今年都回去了，要不要暑假来W市玩一趟？”

　　“宋乔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想要聚一下，但是时间还没有定下来，班长这次没组织班上的人再聚聚吗？”

　　“没有，高飞今年暑假没有回来。我的意思是，我们暑假去北湖看看？新建起来的绿地公园。”

　　“那见完了宋乔去？”

　　“能不能不要带着宋乔，她有赵岩涛陪着，并不需要我们。”

　　“那，那到时候再说。”

　　“那就是可以不带着宋乔了？”

　　“你这样被宋乔知道了小心她骂你。”

　　行至中途，我问贺云韬累不累，要不要跟我换换，他摇头说不用。这是个两个人的座位，我旁边是个男生，我扯扯贺云韬，“要不我坐在外面，我很瘦的，应该不会占太大的位置。”

　　“不用，你好好待着就行，一会儿就到了。”

　　“你都站了一路了，不累呀？”

　　“不累。”

　　我从书包里找了颗糖出来，“这个给你。”

　　“用糖贿赂我？这好像有点儿少。”

　　“我坐火车从来不带吃的，有糖就不错了。”

　　“为什么不带吃的？你去你爸那里应该挺远的，你去餐车吃饭？”

　　“那哪儿能呢，我都是买桶泡面带上去，这次不是时间短嘛，不用带。”

　　贺云韬揉了揉我的脑袋，“你干什么呀？”

　　“没，就觉得你头发挺软的，手感好。”

　　“你少仗着你长得高欺负人。”

　　贺云韬又揉了两下。

　　到了站，我跟贺云韬下了车，我还要去坐一趟客车，贺云韬跟我一起到了客运站，我进去坐客车，他在外面等公交车，我手上拿着他刚给我的晕车药。

　　“一会儿上车前吃一颗，别又不舒服。”

　　等我回了家，开门的是一个女人，身材很棒，看样子挺成熟的，应该比我大一些，那女人看了看我，朝里面喊，“苏青，你妹回来了。”

　　哦，我没有走错门。

　　我哥从屋里出来，“小晏回来了？”

　　“哥。”

　　“这是赵琳，我女朋友。”

　　我朝赵琳点头，“你好。”

　　赵琳看我一眼，“嗯，你也好。”

　　我进了家往我屋里走，我屋里已经变了样，桌上的化妆品琳琅满目，床上扔着几件女式连衣裙。

　　我哥在我后面说：“小晏，你屋暂时琳琳住着，你今天先睡咱爸妈屋里，我在客厅沙发上睡。”

　　“那爸妈回来了，我睡哪儿？”

　　“爸妈回来了，你跟咱爸妈挤一挤，行吗？你看你住的那个屋本来就是我的屋，琳琳来了也不能让她跟咱家里人挤一张床，是不是？”

　　“行吧，我去收拾收拾阳台，还有多余的褥子吧，我去阳台打个地铺。”

　　“晏晏，哥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看他，我跟我哥长大以后的确不亲，因为自从他出来上学，我们就基本上没怎么见过面，在一个城市但是我却说不出他的学校，他也并不知道我在哪个校区，手机里面的电话号码都还是存的以前的，活像陌生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对象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总得招待好了，原本我就是在阳台睡的，本来是有个床，可是后来咱爸又给拉到他办公室去了。”

　　“晏晏。”

　　我见他一脸为难，“没事，哥，我小时候也是打地铺的，都习惯了。”

　　“今天也不用打地铺，今天先睡咱爸妈的床，明天爸妈才回来。”

　　“行。”

　　晚上，我跟我哥他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小时候我跟不上我哥的步伐，长大了还是这样，我就跟在他们身后走。

　　“你妹看着不好惹，是不是性格不太好？”

　　“从小就那样，不用理她。”

　　我在他们身后叹气，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看一个人，能看出来性格不好的？难道她是属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可能是我阅历比他们少几年，看不出一个人的性格。

　　第二天，我哥出去接我爸妈，我跟赵琳一人一间屋子，她关着门，我这边看她关着门，我就也自己在屋里玩手机。这个家里因为我们都不常回来，所以并没有电脑，况且那个时候电脑也是个奢侈品，我们家也因为我妈的病耗费颇多，没有闲钱。

　　中午的时候，我爸妈也回了来。我把行李拿了上来，我妈直接说：“我有点儿累，先睡觉去了。”

　　赵琳也从屋里出来，叫了声叔叔阿姨，我妈看了一眼就回屋了，我爸说：“中午了，咱们出去吃吧。”

　　我看了看屋里的我妈，说：“我就不去了，我一会儿煮点儿面条跟我妈吃。”

　　我爸说：“也行，那你就在家吧，别忘了一会儿让你妈吃药。”

　　行李里面有我妈专门的一个药包，刚一开始是各种中药袋，我学着去煎药，后来就是中药包，喝以前要用热水烫一烫，现在就是各种西药，除了高血压糖尿病的一些药就是那些安神静心的药，一次要五种药，有的吃一片，有的吃两片，有的一天三次有的一天两次。

　　一吃就是一把的药，我把那些药瓶拿出来，分好了药。我擅自减少了那些安神药的剂量，那些药一吃就总是让人在睡觉，整个人一点儿精神都没有，我跟我爸说过，但是他总说，没事，就是多睡会儿觉。我总是觉得不好，不想看见我妈总是萎靡不振的样子。

　　分好了药，我在厨房煮了面条，做了西红柿鸡蛋卤，这是我唯一一个做不坏的东西，我进了屋去叫我妈，好一会儿我妈才睁眼看我，“干什么？”

　　“我煮了面条，吃点儿吧，吃了再睡。”

　　“知道了。”

　　我去厨房盛了两碗面条出来，我妈也从屋里走了过来，她的精神还是有些不好，总是恹恹欲睡的样子。我把面条推了过去，我妈看了看，“太多了，挑给你点儿。”

　　“不用，你就先吃，吃不下了再给我。”

　　我妈的食欲也一直不太好，而我的手艺又实在是有些糟糕，她吃了小半碗就推给了我，“不吃了。”，起身就又回去睡了。

　　“妈，把药吃了吧。”，我起身把旁边分好的药拿给了她，我妈看了我一会儿，问：“这都什么药？”

　　“高血压跟糖尿病的药。”

　　“还有精神病的药吧。”

　　我刚想说话，我妈拿过我手里的药劈头盖脸朝我砸了过来，“你自己吃吧！”

　　“嘭！”

　　“连你也要害我！你们苏家就没有好人！当初就不该生你，生你有什么用！都是你这个害人精，烦人鬼！”

　　我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把掉了的药片都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我觉得重来多少次我都受不了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好。

　　碗里的面条坨成一坨，红色的西红柿，黄色的蛋花，失了水分，丑陋无比。

　　桌上的手机响起，我翻盖看了看来电，这个时候不太想接贺云韬的电话。等我妈骂够了再说吧，应该再有个几分钟就差不多了。

　　我爸他们下午三点多才回来，我在客厅静着音看电视，不敢开声音，怕声音大一些就吵醒了我妈，我哥跟赵琳径直回了屋，我爸过来问我，你妈吃药了吗？我说，没有，就少吃一顿吧，刚回来，坐火车累，中午就吃了一点儿就又睡了。

　　“你这个孩子，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妈吃药，怎么不听，万一晚上闹起来怎么办？”，我沉默不语，我爸接着说：“从小就这样，说你什么不爱听了就不说话，你不说话管什么用？让你看着你妈吃药你也不干，你想干什么？”

　　我掐了掐手心，说：“爸，总这么着不行，你得带我妈去医院看看，不能总是这样。”

　　“看什么看，就是脑子有问题，睡不够觉，等睡够了觉就什么都好了。”

　　“你不是医生，这么说没有根据。”

　　“那你是？有几天也是好的，白天睡这么多，晚上就又睡不着了，到时候满屋子走来走去，不吵人？”

　　“那你晚上临睡前吃，为什么得一天三顿都吃，你这样她根本就一天都不是清醒的。”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白天多睡会儿，不闹腾，大家都好，非搞得鸡飞狗跳的你就乐意了？”

　　“那就去医院看看啊，听听医生怎么说。”

　　“行了行了，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少管。”

　　“爸”

　　“嘭！”

　　我爸回了屋，就只剩我一个人在客厅了，我松开了攥着的手，手心里面四个小月牙。我看了看两扇关着的门，一时间有些压抑，拿了手机直接出了门。

　　我给李桢打了电话过去，她说她马上出来，我在她家楼下等她，楼上传来脚步声，我抬头就看见李桢跑了下来，“你可算给我打电话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你才能想起我来。”

　　“我也是昨天刚回来，今天就来找你了。”

　　“算你有良心。怎么了？看着眼睛红红的，哭了？”

　　我抱住她，“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太弱小了。”

　　李桢抱紧我，“想变成女强人？”

　　“不想，我就想当个小女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长大。”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的，怎么都得有点儿磨难，你说的这种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每天什么都不用愁，只等着别人宠自己就行了，咱们可不是。”

　　“嗯，所以还得靠自己。”

　　李桢看着我问：“到底怎么了，说说？”

　　我跟她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像小时候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一样，李桢那时候想让我去她家，但是那时候我对李桢的妈妈也是有点儿害怕的，所以死活都不上去。她就跟我一起在台阶上坐着，小时候不会安慰人，我们两个就傻呆呆的坐在一起，话都不说一句，但是我就是觉得安心。

　　我说：“还不是我家里那糟心事。”

　　李桢搂过我，把头搁在我肩膀上，“没事，总会过去的。”

　　“嗯。”

　　过了几天，家里的战争还是要爆发，毕竟隔段时间就要出一次事。起因也简单，我妈半夜醒了，在屋里走来走去，脚步踢踏踢踏的吵得人心烦，我哥睡在客厅里，劝了两句，战争便开了幕。

　　“妈，都半夜了，睡觉去吧！”

　　“你睡吧，我走走。”

　　“别人家都睡了，你这样咱家里谁还睡得着？”

　　“你爸那不是睡得挺好吗？”

　　“我爸那是晚上喝了酒，妈，睡吧，别闹了，琳琳明天还要坐车，你这样她怎么睡？”

　　“她重要还是你妈重要？这几天你看看她，都做过什么，做饭也不帮忙，收拾也不收拾，晏晏的屋子让她糟蹋成什么样儿了！”

　　“人家是客人，你使唤别人干这干那？小晏又不是没做。”

　　“她做的饭能吃吗？教了那么多回，怎么都学不会，真是白生了她！”

　　“妈！晏晏都睡了，你让她好好睡个觉吧！”

　　“我都不睡，她怎么有脸睡！”

　　我早就已经醒了，就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吵架声，看见阳台门开了，我妈冲进来，朝着我大喊：“你睡什么睡，给我起来！”

　　我从床上起来，“妈，你想干什么？”

　　“我想怎么样，是你们想怎么样吧，是不是打算毒死我，是不是想等我死了，你们好换个妈，告诉你们，换了妈，你们两个就等着吧，谁都不如亲妈！”

　　赵琳那边的屋门打开，“阿姨，能不能睡觉了，这么下去再吵着邻居。”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赵琳走了出来，“苏青，你可没跟我说你妈是这样的啊。”

　　“我哪样了？我哪样了你说说，我还没说你，你倒先来说我了。”

　　“琳琳，你先回屋。”

　　赵琳一摆手，“不用了，我现在就去火车站了，你们家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说完，回了屋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琳琳。妈，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所有人都弄得心力交瘁才算完吗？”

　　“她走了更好，什么人，她要嫁给你我肯定不会同意，什么都不做，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要这样的媳妇儿干什么！”

　　我哥拿了衣服，“晏晏，你看着咱妈，我出去一下。”

　　“走走走，都走，愿意走哪儿走哪儿去，都别在这个家里待着！”

　　我爸的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那边屋门一开，看着我跟我妈，说：“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睡觉，你不睡觉别人不睡觉？”

　　“我不困！”

　　“晏晏，去拿药！”

　　“爸”

　　“拿药！”

　　“我不吃，你尽给我吃那些什么药，那是药，是药三分毒，你是不是想毒死我，然后跟那个什么老师在一起，告诉你，苏建华，你别想，这辈子你都别想！”

　　“苏宴，去拿药！”

　　“你拿了我也不吃，什么药，那是毒药！苏建华你别想害我，你们家的人当初就对我打打骂骂的，现在你又要给我吃那些毒药，你不是个人！”

　　我爸气势汹汹朝我妈走去，我见状赶紧上前去拦，“爸，我妈瞎说的，你别动手。”

　　“你给我躲开！”

　　我爸一把把我摔在了沙发上。

　　我爸揪着我妈的胳膊，“我让你胡说八道，瞎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我过去抱我爸的手，“爸，别打了。”

　　“你也是个不省心的，还不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花光了家里的钱，你奶奶才没钱治病死了的，你就是个祸害！你给我起开！”

　　我爸一挥手，我直接撞在了桌子角上，一下子有点儿懵，接着就是很疼很疼的感觉，脑子里嗡嗡响，接着我就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真好，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