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20、我不想换

　　“我先回宿舍，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看了看手机，说：“不行，我们晚上六点开例会。”

　　“六点开，现在还早。”

　　“同学，我的宿舍还不知道是哪一间，东西没搬没收拾，我看我这一下午怕是都要在宿舍了，等快吃饭的时候去食堂喝个粥就得开会去了。”

　　“那一会儿用不用我帮你搬东西？”

　　“不用，你好好收拾你宿舍吧，我走了。”

　　我给李会打了个电话，李会说宿舍已经定下来了，在三楼307，我问教室里面我们的行李，李会说男生已经提前来帮我们运回各个宿舍了，直接来宿舍就行。

　　我站在307门口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一推门就见她们几个有说有笑的。

　　张程程：呀，又来一个。

　　颜如李：你也这么早就来了？

　　我说：嗯，昨天就坐火车了，今天才到。

　　王璇：就剩下你东西了，自己铺啊，瑟瑟的东西基本都在家，剩下的已经扔她床上了。咱们还按原来的床铺，你还在我对面啊。

　　我把书包放在桌子上，问：“舍长呢？”

　　张程程：他们班委有事，今天一天就通知我们宿舍在哪儿，然后就找班长去了，估计他们要统计成绩，大一过去了，要有奖学金了！

　　我说：又不会有你的，看你高兴的。

　　张程程：我等着舍长拿了请吃饭，可能如李也有，咱们宿舍能出两个奖学金。

　　颜如李往下看，“你就知道了？”

　　“你跟舍长两个成绩太彪悍了，谁比得过。”

　　我拿了被褥过去，跟如李说：“帮我接一下。”

　　颜如李把我的东西拿上去，说：“等结果出来再看吧。”

　　我顺着梯子脱了鞋爬上床，整理着床铺，从被子里面滚出个小沙漏，我把它放在我跟颜如李一起共用的小桌子上面，问她们：“你们吃饭了吗？”

　　张程程：吃了，这都十二点多了。

　　我说：你们都吃了啊？

　　王璇：我们上午十点多就都到了，你这正赶上饭点回来，要不先吃点儿小面包？咱们饭卡还没有领回来，现在去不成食堂。

　　“我本来想去后门买点儿吃的的。”

　　颜如李：我们上午去看了，有的店还没有开门，现在就只有炒饼，我们在后门吃了个炒饼回来，油比较大，不太好吃，晚上再去吧，到时候估计会多一点。

　　我点点头，“我怎么好像觉得中区这边没有大一的？”

　　张程程：就是没有，大一都去南区报道了，还有去新区报道的，中区这边就大二跟研究生。

　　王璇：能见到活的研究生了。

　　颜如李：研究生又不是熊猫，跟咱们都是一样的人。

　　王璇：就是感觉能上研究生的都特别了不起，有才。

　　我说：“你将来肯定也是个有才的人。”

　　下午的时候我们还是去后门买了个饭回来，下午果然多了很多，街角的土豆粉店跟蛋糕房，砂锅米线，还有好几家小餐馆都开了门，后门对面的那条街上都是学生。我们逛来逛去选了一家石锅拌饭吃，李会还没有回来，说让我们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份炒饼回去。

　　新学期第一次开例会，六点，我们几个都已经进到教室里等着了，赵妍瑟姗姗来迟。一个暑假没跟同班同学见面，就算是再看见也没觉得什么，毕竟大家上课都不在一起，相互之间没有那么熟，顶多也就混个脸熟，不过一个宿舍的人还是关系比较好的。

　　导员在上面说事情，我们在下面嘀嘀咕咕，王璇问李会成绩算出来了没有，李会说还没，等会开完了会还要去，得下星期才会出结果了。我们又问关于暑假实习的事情怎么说，李会说就把盖章的证明和实习心得写写交了就行。

　　糟！在医院待那么久把这事给忘了。

　　我凑过去问：“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证明啊？”

　　张程程说：“咋了？你没跟你爸要一个？”

　　“忘了。”

　　颜如李：“我那儿有多的，跟经理多要了几份。”

　　我感激地看着如李，“谢谢~”

　　颜如李：“心得自己写啊。”

　　“知道。”

　　张程程看看我，“真是服了你了，在家干啥了？你爸办公室旁边不就是宿舍，你整天在那儿晃悠，怎么还给忘了。”

　　我笑了笑。

　　升到大二就可以考四级了，但是经过一年的大学生活，大学英语又是原题，答案顺序都不变，期末考试的时候有人开场十几分钟就交卷走了，ABC是什么早就忘光了，导员一说12月可以参加四级考试，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都看出了各人眼中的绝望。

　　例会开完，一屋子的人一哄而散，我们间歇性踌躇满志，刚才还说着要去买四级考试的资料，转脸就回宿舍摊着去了。我跟如李拿了几个人的暖瓶出去打水，中区真的是比南区要大很多，设施也好一些，路过风味餐厅，那里面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看来刚从家而来的我们都很开心。

　　晚上大概九点多，我们几个正聚在一起看贞子，结果我怀里的手机突然振动加响铃，吓得张程程使劲抓了我一把。

　　“疼死了！”

　　张程程松了松手，“你才吓死了，你手机铃什么时候又换了？”

　　“才换不久，这个莫失莫忘的铃声好听。”

　　我翻开手机，贺云韬的来电还在闪，我走到一边，接起来说：“干什么呀你！”

　　“怎么了？”

　　我看了看那边，深呼吸了一下，说：“没事，你有事？”

　　“出来一下，我在你们宿舍门口。”

　　“你在我们宿舍门口干啥？”

　　“我们出去走走？”

　　我拒绝，“我们看电影呢，不想出去。”

　　“你的英语书不要了，是吗？”

　　英语书，他还拿着我英语书呢……

　　明天第一节课，大学英语。我立马转了话头，“你等我一下。”

　　我拿了衣服准备出门，她们几个一起回头看我，“这么晚了上哪儿？”

　　“贺云韬来还我英语书。”

　　张程程：“他怎么拿你英语书了？”

　　“放假前他借走了。”

　　出了宿舍门就见贺云韬站在门口的一颗树下面，见我出来，从阴影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英语书。

　　“真慢。”

　　我把手一伸，“给我吧。”

　　“我们去操场转转就给你。”

　　“黑灯瞎火的转什么转？”

　　“明晃晃的那是上体育课。”

　　说完贺云韬抬腿就走，我看了一会儿，连忙追上去，“诶诶诶，你怎么就走了。”

　　操场上真的是黑灯瞎火，路边的路灯本来就是黄色的，操场外面还有篮球场跟网球场，灯光都照不到里面，操场另一边紧挨着中华大街，大街上也是黄色的灯，照进来也就是亮一小片。我跟贺云韬两个人就沿着橡胶跑道走。

　　“你课程表出来了吗？”

　　“出来了。”

　　“课多吗？”

　　“还行吧，就是周二跟周四都有实验课，周二去南区，周四去新区。我真是奇了怪了，既然我们有实验课，为啥大二要搬到这儿来，现在可好，三个校区来回跑。”

　　“我们周四也是要去新区。”

　　“你们周四上午下午啊？”

　　“上午。”

　　我哦了一声，“我们下午。”

　　“那去南区的什么时候？”

　　“也是下午，实验课时间长一点儿，这两天下午就只有一节实验课，估计怕我们不好回来就没其他课了。”

　　“体育呢？”

　　“体育好像是周三第一节。”

　　“排球？”

　　我叹了口气，“是啊，没别的可以学了，我们班男生都去踢足球了，女生基本上都在篮球，实在没别的选的，比如我，就在排球和健美操了。我也想学健美操，但是选不上。”

　　“排球也好。”

　　“排球砸的人胳膊疼。”

　　“那你跟别人换换，打篮球去？”

　　“不了，篮球跟排球宁愿选排球。”，我扭头看他，“你们这学期课多不多？”

　　“还好，基本上也就周四下午能休息休息。”

　　“那还好，我们都没有半天时间是能休息的，我听我们舍长说这学期学校要举行运动会。”

　　“嗯，大概十一过了之后就办了。”

　　“你还想跑1500吗？”

　　贺云韬偏了偏头，说：“你还当志愿者我就跑。”

　　我脑子一抽说：“你参加我就去当志愿者。”

　　白色的月光里，贺云韬笑得特别的好看，“好，到时候我们一起。”

　　我快走了几步错开他，总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操场的周围有单双杠、走步机和一个秋千，不过秋千那里总是有人，一般占不到位置，我走到走步机上开始慢慢走着。贺云韬也走了过来，只不过两架走步机已经都有人了，他就只好站在旁边。

　　“走这个干什么，绕着操场继续啊。”

　　“不好，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一对对的，你怎么想的，不知道现在操场上人多吗，刚开学回来，肯定好多人受不了异地恋得好好约个会。”

　　贺云韬往旁边一倚，说：“他们约他们的，跟我们又没关系。这么大操场，还有人跑步，人家就没事。”

　　“你又不跑步。”

　　“那我们跑步去？这学期还有800米，你要不要提高一下成绩？”

　　我连忙摆手，“不必，能及格就好，我又不是运动员又不参加比赛，跑那么好干什么。”

　　“晚上跑跑步，回去睡得香。”

　　“今天刚来，我晚上肯定睡得好。”

　　贺云韬看着我，问：“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累了？不是说买的是卧铺？”

　　我停了停，随着脚踏慢慢晃，等着它慢慢停下来，“卧铺也很累，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进站总有光透到床上，火车上也不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睡觉顶多也就睡了几个小时吧。”

　　“你这次回家，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我笑了笑，说：“没有啊，就是整天呆在家里。”

　　“累了就别走了，我们找个地儿坐坐，等会我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

　　我们两个在操场跑道旁边找了一个长凳，正好有个路灯在头顶上，贺云韬把英语书翻开，里面那朵丁香花的标本已经被他做了一个塑封封在了里面，连带着那张写了我们名字的白纸。

　　我拿过来看了看，“这个是已经压好了吗？”

　　“嗯，我看差不多了就做了个塑封，以后就能当书签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红色木棉的书签，问贺云韬：“你，你还记得温书明是谁吗？”

　　贺云韬皱起眉，“嗯？怎么提起他？”

　　“你记得啊？”

　　“嗯，你的早恋对象。”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你想他？”

　　我看他一眼，“我想他干什么，我就是说说，人都说早恋没好下场，真的是没好下场。”

　　“这倒是。”，贺云韬接着说：“那你说，现在谈恋爱会不会就不会没好下场？”

　　我啧啧了两声，说：“现在肯定不是早恋了，大学里面谈恋爱也最干净，什么都不掺杂，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等你毕业之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干净的恋爱了。大学里面成了的不少，但是分手的也不少，有人异地，有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都会分手，还是要看人的，像你这样的，我觉得你跟人恋爱了就不会分手。”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这样的跟人表白都是预谋好久了的那种，长得又好看，会交际，能言善辩的，谁会不喜欢？我都见过好几次了。诶，最近还有没有人跟你表白啊？”

　　贺云韬沉默了一会儿。

　　我见他不说话，拿书签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贺云韬一下抓住我的手，“你觉得我跟谁表白，那个人都会答应我吗？”

　　“一般人都会的吧，像你这样的可不好找了。”

　　“那我要是跟你表白呢？”

　　我脑子里面空白了一下，手上一松，书签掉了下去。

　　贺云韬松手，站起身，“跟你说着玩儿的，我送你回去吧。”

　　从操场出来，我们两个之间就很安静，我是被他吓得，贺云韬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我偷偷看他，直觉他是有点儿不高兴的，他莫不是还真的想跟我表白吧？要表白早就应该表了，他又不是磨磨唧唧的人，要不就是他打算要跟那个他喜欢的人表白了？放假前才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开学之后肯定要有点儿行动才对。啧，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看见他跟别人走在一起了，想想，还真的有点儿酸。

　　“看路。”

　　我猛地抬头，前面有棵树。

　　我脚下一转，往旁边走了走。

　　我说：“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跟你讨论一下我跟别人表白成功的机率？”

　　“那还用谈论吗，肯定是100%。你是不是打算跟你喜欢的那个女生表白去了呀？”

　　“没有。”

　　“为什么？”

　　“她可能还没有那么喜欢我。”

　　“那就是有点儿喜欢你的？”

　　“应该是有点儿喜欢的，她会觉得害羞，靠我近了会脸红，见到我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这样就只是有点儿喜欢你吗？我觉得这就算是挺喜欢你的了。”

　　“她没有真的说过喜欢我，我也有点儿怕被她拒绝。”

　　“你还有怕的东西？”

　　“有的，很多。”

　　我想了想，问他：“那个女生她不是个傻子吧？”

　　贺云韬笑，“脑子是有点儿不太聪明。”

　　我面向贺云韬，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说，“那你有没有给人家送点儿小礼物什么的？人家知道你喜欢她吗？”

　　贺云韬看着我，说：“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是我一直都是喜欢她的。”

　　真是不负深情款款的名头，这个暗恋玩儿的。

　　贺云韬问：“苏宴，要是你也很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很可能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我转过身跟他并肩走着，看着延伸到远方的小路，说：“那就放弃啊，那个人又不喜欢我，我表白被拒很丢脸的，以后再见到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还不如换一个人喜欢。”

　　“我不想换，我只喜欢她。”

　　我扭脸去看他，就见贺云韬正好也在看着我。

　　“苏宴，只要她没结婚，我就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