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寸三

117、一生有你

　　说我是榆木脑子？你才是榆木脑子！进了南门我就给王璇打电话找人去了。

　　她们几个在饰品店里看东西，我站在靠窗户的那边看沙漏，有一个跟贺云韬送我的那个很像，我傻里傻气的把那个沙漏颠来倒去好几次，如李过来问：“你怎么了？干啥呢这是？”

　　我把沙漏又放下，说：“没事，好玩儿。”

　　“我听说这种沙漏有那种定制的，可以让它多少秒钟漏完里面的沙子，贺云韬送你的那个你数过多少时间没？”

　　我摇摇头，“数那个干啥？”

　　如李拿了一个沙漏，一放，说着：“因为有的人害羞，用这个表达自己的心意，99秒，天长地久。”

　　“99秒？一分半多？那沙子得漏的多慢啊？”

　　如李说：“我的重点在天长地久，你听什么呢？”

　　“贺云韬要跟我天长地久？你还是不要了，我少见他几次我觉得我能长命百岁。”

　　“生气了？”

　　我愤愤然，“他说我是榆木脑子。”

　　如李一乐。

　　我琢磨了一下，接着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说有喜欢的人而且我还认识，我就问是不是咱宿舍的，他就说我榆木脑子了。”

　　如李说：“我觉得咱们宿舍是不可能了，不然你猜猜别的？”

　　“我认识那么多人，我哪儿知道是谁。”，我心里一堵，“而且是他喜欢的人，我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你不好奇他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又把那个沙漏倒了过来，说：“不好奇。”

　　如李说：“好吧，别站这儿了，我们过去看看包，心情不好买点儿东西就好了。”

　　最后从店里出来我身上就背了一个单肩包，我感慨，“真的是包治百病。”

　　我们几个准备在新区吃个饭回去，找了家四川饭店就进去了，刚进门就看见贺云韬那一宿舍的坐在门边上，贺云韬抬头正好看见我。我一看见他就想往回撤，但是后面的张程程已经推着我进来了。

　　贺云韬站起来，“苏宴。”

　　叫我干什么，榆木脑子可能听不懂人话。

　　我说：“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李会看看贺云韬，说：“你同学叫你呢。”

　　我站在原地，“他们宿舍聚会呢，我们吃麻辣香锅去吧。”

　　我拉着如李就要走。

　　“苏宴。”

　　王璇小声说：“你同学过来了。”

　　我扭过身，看着他，“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去？”

　　“吃了饭就回去了。”

　　“吃了饭等我一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吃了饭就很晚了，不回去就没有车了。”

　　贺云韬往前走了走，跟如李说：“不好意思，能把她借我会儿吗？”

　　我就感觉挽着我的颜如李把胳膊抽走了，抽走了，走了。

　　贺云韬一点头，拉着我就出了门。

　　我往回抽了抽手，贺云韬说：“五分钟就好，不耽误你跟你宿舍的吃饭。”

　　我们走到那一排的前面，小摊热闹非常，烤串、炸糕、凉皮、板面什么味道都有，每个小摊前面都有一堆人，我们两个站在一家日化店旁边。

　　为了不能让我的气势弱于他，我站在了台阶上，差不多跟贺云韬一样高了。

　　贺云韬问：“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我说你榆木脑子？”

　　我问：“你说我笨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我又不是第一次说你榆木脑子了。”

　　“我说你是榆木脑子你很高兴哦？”

　　“我认为我这个脑子怎么说也算是个比榆木好一点儿的脑子。”

　　我面无表情，“哦，那是我不配跟你做朋友了，以免拉低你的品位。”

　　贺云韬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贺云韬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这两句诗吗？”

　　我问：“你又要干什么？”

　　“出自哪儿知道吗？”

　　“听着耳熟。”

　　“陶渊明，归园田居。”

　　我想了想，“哦，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对。”

　　“那怎么了？”

　　“榆树，其实是个很好的树，而且知道榆钱吗？”

　　“不知道。”

　　“很好看的，薄薄的一片，好几片一簇，像一个小铜钱，还能吃。”

　　我一头雾水，嗯了一声。

　　贺云韬说：“你就像个小铜钱，外圆内方。”

　　“啊？”

　　“就是外表很圆滑，但是内里有规矩，很有规矩。”

　　“哦，你到底想说什么？”

　　“嗯……你，想不想吃糖葫芦？我给你买去？南门这里有串橘子瓣的，你不是喜欢吃橘子吗？”

　　“不想吃，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那吃完了给你买。”

　　“不用，我吃完就回去了，你同学不是还等着你吗，回去吧？”

　　我扭头往后看了看，四川饭店门口已经没人了，看来她们几个都进去了，看来要跟贺云韬他们一起吃饭了，大家又不熟！

　　我扭过去看他，说：“五分钟也过了，走吧。”，我指了指后面。

　　贺云韬拉住我，带着点儿讨好点的味道说：“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好不好？”

　　我看着贺云韬刚才的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转过身不看他，“哦就是不生气的意思。”

　　我听见身后的人笑了一声，贺云韬拍拍我，“那我们回去了？”

　　我径直迈步就走，等回到四川饭店，就见我们宿舍那几只跟贺云韬宿舍那几只聊得挺好。

　　贺云韬说：“看样子我们可以弄一个联谊。”

　　“联谊？联谊的话你们宿舍好像还少个人。”

　　“王岩南有对象的，可以忽略。”

　　“我们宿舍长也有对象的。”

　　“是吗？没看出来。”

　　“对象还可帅了呢，大概有一米九那么高，又很瘦。当然了，我们宿舍长也很瘦，他们两个最萌身高差。”

　　“最萌身高差？”

　　我想了想，说：“就是形容情侣之间身高差很多，差不多一个多头的差距吧，我们舍长一米六，他俩正好差30厘米。”

　　贺云韬伸手比了比我的头顶，“你好像就比我矮一个头。”

　　我抬头看他，“怎么啦，炫耀你长得高啊？”

　　“没有，你要是再矮一点儿就好了。”

　　“我这个身高正好了，我要是矮了，说不定就矮胖矮胖的了。”

　　“像山楂一样？”

　　“你不要又骂人哦。”

　　“好了，不逗你了，进去吧。”

　　我们两个也加入了进去，他们在说晚上我跟贺云韬的话剧，人太多，直接让老板换了张大桌子，我跟贺云韬坐在了一起。

　　贺云韬宿舍的人我还认不齐，在每个人说话的时候贺云韬在一边小声地跟我说他们都叫什么，我见我旁边的如李跟他们搭着话，问她：“你们都已经知道谁是谁了？”

　　颜如李说：“你刚才出去那么久，我们不能堵门口又不能走，还是赵磊说让我们过来，舍长说都进来了，大家都是同学，一起吃一顿算了。”

　　“然后你们就认识了？”

　　“啊，互相介绍一下就当认识了，他们一会儿还要去KTV唱个歌，问我们去不去。”

　　我扭头去问贺云韬，“你们一会儿还唱歌去？”

　　“嗯，我们打算好好聚聚，本来是准备喝个酒的，现在老样子是不行了，估计一会儿去KTV喝点儿。”

　　“你还会喝酒的？”

　　“你都会我有什么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

　　“嗯…猜的。”

　　“我们吃了饭应该就回去了。”

　　“我知道，早点儿回去。”

　　有个人男生突然说：“老贺你们两个干啥呢？窃窃私语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贺云韬旁边的男生说：“苏宴说她一会儿吃了饭就回去了。”

　　焦点一下转到了我身上，我感觉脸上有点儿热，说：“南区比较远，晚了公交就停了。”

　　先前的男生说：“也是，你们要是也在新区就好了，还能一块去唱个歌。”

　　“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那说好了啊，等什么时候空了咱们再出来聚聚啊。”

　　我说：“行。”

　　我们几个因为还要赶回去所以那顿饭吃得很快，不过等到出来也快九点了。

　　贺云韬在门口跟我说，他们下学期也要搬去中区，但是因为那边的宿舍是八人间，而他们的混合宿舍被活活拆散，分到了不同的宿舍。这次也是趁着还没搬把宿舍聚会搞一搞。

　　“以后虽然也还是同学，但是不是一个宿舍了，所以今天就跟他们好好玩玩，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我看着他宿舍那几个在远一点儿的地方等着，说：“你们虽然不是一个宿舍了，好在还都是同学，又不是不见面了。”

　　“一个宿舍的情谊总是不一样的。”

　　我看了看我宿舍的那几个，“说得也是。”

　　“嗯，那我过去了，到了告诉我。”

　　贺云韬跟他宿舍的几个人跟我们告了别就往里面去了，我也跟着我们宿舍的几个一起回去。

　　路上我听着她们说着贺云韬的舍友，偶尔问一问位置，让我知道的名字跟他们几个人的脸对一对。

　　张程程：优秀的人总是能聚在一起，就像我们，就像赵磊他们。赵磊说贺云韬是个真学霸，他们整个专业里面的第一，人长得又帅，真是完美。

　　赵妍色：你就是看贺云韬长得帅。

　　张程程：那可不是，谁不喜欢成绩好长得帅的？简直双重保险。

　　王璇：长的帅的不安全，听刘阳说跟他表白的人不少，我觉得他就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也有人跟他表白。

　　我说：他真的有喜欢的人。

　　王璇一下挤了过来，“谁啊，说说。”

　　“他没告诉我，说是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也挺多的。”

　　颜如李：“你认识的人？”

　　赵妍瑟：“苏宴，你确定他说的是你认识的人，不是你吗？”

　　我说：“我早就说了我没有我没有，你们就是不信。”

　　张程程：“哎呀，会不会是我？”

　　我看了看张程程，也是哦，她性格活泼，又会说话，巴掌脸，最近又把头发留长了，性格开朗的一个小美女。

　　李会打了她一下，“说什么呢，要是你，贺云韬应该已经通过苏宴把你的手机号□□号都要过去了，你最近收到什么邀请了吗？”

　　张程程叹了口气，“我就随便说说。”

　　王璇说：“你没问问他是谁啊？”

　　“我问了，我说会不会看上你们谁了，他就，就跟我生气了。”

　　颜如李：“跟你生气了？所以你才气冲冲的来找我们啊？”

　　“我不找你们找谁，我还没说你们抛弃我的事儿呢！”

　　李会：“我们那是战略性后退，谁知道你俩要吵架。”

　　张程程：“越吵感情越好，你看刚才跟贺云韬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啥。”

　　“没说啥，就是他们下学期也要搬到中区去。”

　　张程程：“那就是下学期还能看见他了？”

　　“能～”

　　回到宿舍，我给贺云韬报平安，接到他的电话，他在另一边问我，想不想听他唱歌。

　　去年的歌声又回响了起来，他的嗓子清冽，带着一点诱惑。

　　“想。”

　　我听见贺云韬说等一下，然后就只能听见对面唱歌的声音，话筒接着就被捂住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了。

　　前奏响了起来，觉得耳熟，一直到贺云韬唱第一句。

　　“因为梦见你离开”

　　是水木年华的歌，叫做，一生有你。

　　手机那边很安静，仿佛刚才热闹的场景是我的错觉一般，手机听筒里面除了音乐的声音，就是贺云韬的声音。

　　间奏的时候，我听见他问，“苏宴，等我们都老了，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等我们都老了？

　　我还在想着，其实不用等我们都老了，过个几年，大家毕了业，上了班，到时候连同学聚会都懒得去，怎么见呢？除非是故意去找那个人，但是没有理由的去找另一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呢？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歌曲结束，尾声还从话筒里面飘出来，可是刚才他问我的问题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说会吗，这其实是骗人的，毕了业我们都散落在天涯了，班长虽然组织过几次班级聚会，一个人一个人的打电话，但是去的人却不多，而我因为各种事情一次都没有去过。

　　偶尔听到宋乔跟我聊聚会上的事情，有些人就只剩下人名耳熟，样貌已经记不清楚，宋乔也会给我发几张聚会的照片，还在每个人的头上标了名字给我看，那上面的人大多数变了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么说不会呢？我看不见贺云韬的样子，直觉我要是说了不会，他脸上恐怕又会露出难过的表情，而我，不想让他难过。

　　“苏宴？”

　　“嗯。”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这才听见手机里面他那头热闹的声音。

　　“你唱的太好听，入迷了。”

　　贺云韬说：“嗯，那我问你的问题呢？”

　　我有些忐忑，“等老了，还不知道我们都在哪里呢，你见我干什么呢？”

　　“去见你，看看你好不好，看看你有没有变成一个开心的老太太。”

　　“要是没有变成开心的老太太呢？”

　　“没有啊，那就让你变成一个开心的老太太。”，贺云韬停了一下，接着说：“苏宴，我，我想一直都在离你很近的地方，一个学校，一个城市，一个省，都可以，我就想离你近一些。”

　　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小姐在猛烈的跳动，声音大的我都听到了，我捂了捂胸口，生怕这声音透过手机的话筒传到那一头，被贺云韬听见。

　　我说：“你就不怕你家里的老太太跟你生气吗？”

　　“不怕，我觉得我家里的那个太太有可能会跟我一起去看你。”

　　“你们两个是组团参观大熊猫吗？”

　　话筒里面传来贺云韬的低笑声，“你可比大熊猫宝贝。”

　　“我到时候要收门票的。”

　　“收吧，多少我都去。”

　　像是定下了白头之约一样，只是我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真的见到白发苍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