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之殇（冢不二/生子）》落叶归途

7、采青

　　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着，远处传来一片喧闹声，下意识便转头去看，多年前的一幕再次重现。只是，那个人的身手较之以前也越发好了，翩然游移间，已是一派大家风范。不久之前，他还修书说要和自己再战，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不-二-周-助-还-不-快-来！”这一声用足了内力，隔着茫茫人海，依然一个字，一个字敲进我心里，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一颤，仿佛时间又倒流到了多年前。

　　但凡有点武学功底的人，都知道刚才这人内力不可小觑，人群中顿时掀起不小的喧哗。我却只能苦笑，迹部啊迹部，你怎么还是这般狂傲，这里毕竟是青国，不是你的冰国。

　　为免这人再大放厥词，我只能稍稍提气，跃上台去！众人一瞧我这身手，原本以为刚才这人武功非凡已是无人能及，却不想又上来个绝色少年，居然是不遑多让的架势。人群中便闹开了，喧闹声零零碎碎地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

　　“四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还记得吧？”迹部的眼神太过温柔，我似被迷惑了般，脑中百回千转。
　　“那些女人刚才都一个劲地瞧着我脸红不已，如今见你来了，却连正眼也不瞧我，你说我这是不是你欠我了，周助？”
　　我回神望他，望进了一双预料中戏谑的眼，让人莞尔，这么一笑，人群中抽气声四起。迹部不依不饶：“我猜，明天你家的门槛会被踏破！”
　　“哦？是吗？别忘了，我可是很会记仇的！”说着，便恼羞成怒般，抽出腰中玉笛，迹部手中的折扇也已抽出。“这一招，算是我回敬你！”说着，便凝神提气，向他攻去。
　　“好身手！半年不见，你的功力竟精进到如此地步，不愧是玄天的入室弟子。”
　　“彼此彼此！”这么说着，已拆了数招，其中一击，更是险些刺到迹部的膻中，迹部眼中一个赞赏的神色一闪而逝，我挑眉看他，眼带挑衅。
　　“好！”
　　说着一招朝我攻来，近到身前竟是一个虚招，正想着，顿觉后颈一凉，我直觉用玉笛一挡，脚下一个挪移，翻身一击，迹部已经借力向后跃去，一转一移，待我回转身时，他的折扇已经近在眼前，我堪堪挡下，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抓着玉笛的手有些不稳。
　　迹部挑眉看我，眼神的笑意太过刺眼，我稳了稳气息，挑眉看他，眼中也是一派的挑衅。接着便又是几招猛攻，两人都见招拆招。我离开天山的时候，未满十四，一路走来却未遇高手，心中多少有些自傲，后来遇上迹部，打了个平手，便对这人越发上了心，表面看来是他缠着我比武，事实上，却每次都是我激他。
　　迹部最见不得我挑衅的眼神，眼中精光一闪，手上攻势越来越密，我们彼此再熟悉不过，都一个劲专攻对方的死穴，这么拆了百来招，全不见疲惫，却是越斗越勇。
　　就在这时，他中庭处露了些破绽，我心中一喜，运足内力向其攻去，迹部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拆招，折扇朝我心口攻来，我知道这一击用足了内力，必定要让他躺上十天半月，急忙收了招，堪堪避开他的攻击，却不想心口已被硬物抵住，不用看都知道，正是迹部的折扇。
　　“你输了”
　　我挑眉望他，瞧他眼中一片精光，看来他是算准了我会不忍心，定会收招的。
　　“是，我输了。”
　　迹部早收了折扇，眼中精光又现，凑近我耳根，低声说道：“那照惯例，赢了的人能够得到奖赏。不过今年我不想要这彩头，倒不如你亲我一下吧。”说完，还朝我眨了眨眼，我却只想苦笑，迹部啊迹部，你这究竟是玩的什么花样，姐姐还在看着呢！
　　“哦？这又是谁定的规矩？”我心中苦涩，脸上却还是一派的笑容。
　　“呵呵，自然是本大爷！”
　　“既然是你定的，那凭什么我要遵守？”我轻佻一笑，将玉笛收入怀中，看着他的眼中满是戏谑。迹部却不恼，听我一说，已经朗声大笑，接着便一拱手，对着底下围观的人群，朗声说道：“今日我赢了这比武，大家说，是否可以同对手提一个要求？”
　　“当然可以！”
　　“可以！”
　　“对！”

　　“喏！大家都同意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小景，你不用装这么无辜！”
　　“啧啧！亲我一下就这样为难？周助，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迹部一脸调笑地望着我，眼神从头到脚地将我打量一番，“还是说，你害羞了？”
　　“呵呵！你以为自己能激我就范吗？小景，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迹部依旧满脸是笑，他这人向来风流狂傲，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我倒很羡慕他这点。
　　“也好，你既然不愿意，就换我来吧！”
　　这么一说，人群已经炸开了。迹部满脸邪笑地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心中自苦，脸上还装着一派的从容，脚倒是半步也没动，迹部脸上的笑便越来越近，也越发刺眼。
　　事实上，大家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见这少年生的恁得好看，虽说是有些男生女相，但刚刚瞧他武功精湛，又见另一个风流男子眼带桃花地调戏他，更何况是在今晚这样的大好日子，便觉得这少年极有可能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今日女扮男装出来游玩来了。
　　这么一起哄，我已被逼到了墙角，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慢着！”
　　我低头一瞧，那人正站在台下不远处，一身的锦衣华服，高挺峻拔，脸被面具遮着，只看得见一双深邃的眼，沉得不见底。
　　迹部扭头去看，也是一愣。但他向来风流傲慢，稍稍一顿便回了神，接着便双手环胸，挑眉问道：“阁下有何赐教？”这话一说，隐隐有股戾气从男人身旁的那双深蓝色眼眸中向台上射来。高个男人却很沉得住气，淡淡说道：“在下想跟阁下讨教几招。”语气淡然，就像在说：“劳烦阁下让个路。”然后，就见人群自动让了道，接着就见他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了上来，走得甚至很慢，但就是这么几步，也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威慑于他的气势。
　　“想不到，今日可以在此遇上绝顶高手！”迹部双眼一沉，这么认真的表情，我也很少见过。
　　“彼此！”三言两语间，两人已是衣袍纷飞。

　　迹部率先出了招，他早已弃了折扇，徒手直攻，直取对方面门。却不知对方怎么一移，竟然就被避开了，我瞧着心中一惊，手心汗湿一片。刚才那一步，我没有看清！电光火石间，对方已经攻了数招，都是少林的普通招式，招招留有余地，瞧着倒像是在试探。迹部显然被之前的那个闪避惊得不轻，只堪堪避开这几招攻击，见对方功力深厚，再不敢藏招，一记圆舞曲，朝着对方攻去，嘴里说道：“阁下这是师承哪位少林高僧？”
　　“这个问题，就不老阁下费心了！倒是阁下，和冰国焰门又有何渊源？”
　　“呵呵，既然阁下不肯说明，那也没道理让我自揭老底吧！”
　　一边说，一边又过了几十招。到后来，迹部已经落于下风，然后就看见对方一记猛攻，迹部顿时天门大开，然后就见男人一扫一探，一切便都归于平静，然后就传来迹部微有不甘的声音：“在下输了。”再一看，却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心中大惊，莫非是--
　　即使是跟迹部这样的高手过招，男人的吐息仍然平稳如初，内力之深，绝非迹部和我能够相比。
　　“承让！”这么说着，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好说！阁下武艺超群，在下愿赌服输。”
　　男人未置一词，沉默一阵，淡淡说道：“哦？”
　　“……”迹部一脸警觉地盯着对方，但见那男人的实现若无其事地在我身上一扫，眼神中一个警惕的神色一闪而逝。
　　“不必劳师动众，一切只在点头之间。”然后也不等迹部再问，兀自说道，“就要他吧。”配着手的动作，顷刻间，就见迹部的脸色变了又变。

　　“不可！这个我不能答应！”
　　“愿赌服输，阁下刚才可是这么跟我说的？”那人眸中一个讥笑的神色一闪，立刻就激得迹部变了脸。
　　“阁下若想要找人作陪，也不是不可以，但他绝对不行！”迹部语气冷然，他毕竟也是一国之主，这时板了脸，倒有些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哦？那她呢？”说着，男人语气不变，只微微一动，指了指台下，我低头一瞧，姐姐已是红白交加。
　　“不，她也不行！”迹部脸色已经有些青了，望着男人的眼中隐隐有了狠戾。
　　“哦？那阁下刚才说任何人都行，莫非这回又想反悔？呵呵，阁下这般不守信用，以后又如何取信于人？”
　　这么一说，众人瞧着迹部的眼色都有些轻视之意。

　　“如今是这位小兄弟还是这位姑娘，阁下自己选一个吧。”

　　迹部的眼神在我和姐姐之间瞧了个来回，姐姐早已红了眼眶。我心中一凉，一股血腥之气从喉口一个劲往上翻涌。

　　不待迹部开口，我无奈开口，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跟你走！”

　　男人侧目望我，眸色一深，迹部已经气得开口了：“别胡说！不许去！”

　　“无妨，光天化日，想来这位侠士会有分寸的。”然后指了指迹部，说道，“劳烦阁下替我朋友解了穴吧！”

　　他微微点头，接着两指一探，迹部抚着胸口向后退了几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拉着从人群上方跃了出去。

　　“放开他”迹部这一声已是用足十二分的内力，震得人气血上涌，我勉强回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却已经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