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重生）》楚缘君

1、梦醒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非常灿烂的艳阳天。
　　日光高照，刺目的光从玻璃窗投射进屋内，树荫遮住了半边，依旧有一大片的光线洒进了地板、洒在了床边。

　　身体潮湿、闷热，汗津津的。
　　有什么东西紧紧缠绕着我，禁锢着我的腰，对方身上的热度比我的还要更高，像一个火炉，即将把我吞灭。

　　隐私的部位传来难以言喻的酸胀感让我明白，我又做噩梦了。

　　意识回笼，我厌恶地睁开眼，在被子的笼罩下，我看见了一个人低着头在我身下。我用力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跟恶鬼一样缠着我的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少年人，十八九岁，五官艳丽到极具攻击性，眼睛明亮，脸颊潮红，脸上湿漉漉的是汗水。
　　他被欲望所趋势，呈现出一种渴望与贪婪的占有欲。

　　“怎么了？不舒服吗？”沙哑的男声甚至使他有了成年男人的诱惑力。

　　年轻的周令曜。
　　比长大后的周令曜还要令我讨厌。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等了几秒，等他再按耐不住要低头时，我再次抓紧了他的头发。

　　疼痛让他蹙紧了眉，但下一刻这些生动的表情全部化为了惊愕。

　　因为我说：“你带套了吗？我不想怀孕。”

　　话说出口后，周令曜愣住了。
　　他抓着我腿的手松了力道，我等了两秒，他还是没反应，我抬腿就踢到他肩膀上——我没什么力气，但出乎意料的很轻易就把直起身子的周令曜踢得往后倒，带得被子都掀开了。

　　空调的冷气一下子灌入了密封的被褥空间，我不由自主舒了口气，撑着手肘坐起来，发现我竟然还穿着上衣。
　　不过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都被撩到锁骨处了。

　　双腿的敞开让我难得有了几分不适，冷气漂浮着沾了点到那儿，刺激得我不由自主合拢腿，感觉到了湿漉漉的液体，我不由自主又看了跟傻子一样坐着的周令曜。
　　他盯着我的腿又看傻了。

　　我没去看他，转头去找衣服，我的裤子在地上，内裤……

　　烦死了。

　　“周令曜，把你胳膊上的……给我拿过来。”我喊。

　　周令曜就跟被点醒了一样，把手腕上挂着的那一小块布料递给我。

　　我冷着脸穿上，又把床下的裤子捞起来要穿，刚弯腰，就被扑倒了。
　　扑在我身后的人跟小狗一样，搂住我的腰，靠在我的肩膀蹭了又蹭，头发刺人的痒。

　　“……我们不是说好你给我看看吗？没说做，我就没买。”

　　“你那是看看？”我手肘往后打他，懒得跟他多说。

　　周令曜果然心虚，“这不是没忍住，它真的很漂亮。”

　　漂亮？我很想笑，当然，我也笑了。

　　“漂亮你也去做一个。”我恶狠狠地推开周令曜的脑袋，他猝不及防被我推得脑袋撞到了床头板，发出巨响。

　　周令曜表情扭曲，终于发火了。他猛地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

　　“你疯了？！”

　　我慢吞吞地穿裤子，漫不经心地回他：“嗯。”又有点好奇地看他，“你不知道吗？以前你不会问我这种好笑的问题，你还装什么呀？我还有什么值得你骗的吗？”

　　周令曜恼怒的表情又变得古怪，“以前？什么以前？你在做梦吗？”

　　这不是废话吗？
　　我当然是在做梦。

　　我穿好裤子，仍感觉身下湿漉漉的。我该先拿纸巾擦一下，不过无所谓了，都是做梦，等下梦就醒了，有什么好擦的呢？
　　梦醒了我就该回到那片混沌的、没有丝毫光线的黑暗中去，那是我这只死去的鬼唯一的庇护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进地府去投胎转世，我受够了做梦总是会梦见周令曜了，这比死了还难受。

　　都怪周令曜，我死了他也不肯放过我。

　　穿好了衣服，安全感似乎也回来了一点，我坐在桌前的转椅，打量这个房间。

　　很神奇，这是周令曜以前在原州市读书时住的那套学区房，因为房子面积不是很大，所以房间自然也不大，只够容纳一张两米的床以及基础的书桌和衣柜，还有勉勉强强嵌入墙中的书柜，上面还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汽车模型、几本外国小说、名著，我还看见了一本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嗯……还有一包橙色包装的套。

　　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甚至还有一把电音吉他。

　　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我曾经在这里待过近一年，陌生是因为自从周令曜高中毕业后，我就跟着他一起去到了海市。
　　海市的房子后面我住了大概有七八年，比这里更豪华更大，在客厅内落地玻璃窗往下可以看见很多东西。

　　“沈安，你是真做梦了吗？”

　　周令曜从床上爬起来，他套衣服很快，也很凌乱，头发乱糟糟的，他从床上跳下来，坐到了书桌上，挡住了大半投射下来的阳光。

　　还有些湿润的手抬起了我的脸颊，我仰着头，看见了周令曜明亮的眼睛，翘起的唇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他身上散发着夏日独特的干燥、闷热的气息，像日光一样，灿烂得足以灼烧一切。

　　“你做梦都梦见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周令曜倾身，浅褐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我的面容。我已经一瞬间的晃神，脸颊被咬了一下，略有点重，两侧的小虎牙的痕迹应该更重一些，尖锐的疼痛一闪而过。

　　疼？
　　我以往可是从没有在梦里感觉到疼。

　　脸颊轻轻被指腹擦过，我抓住了周令曜的手，迟疑了一下，道：“张岚前两天问我，要不要跟他出去玩。”

　　以往周令曜听到这话定然会勃然大怒，他最不喜欢我出门了，更何况是跟张岚，即使是在梦里，周令曜都会装不下去一秒，会大发雷霆，像神经病一样大吼大叫。

　　可面前的周令曜却说：“张岚？谁是张岚？”

　　我终于意识到了古怪，我忍住狂跳的心脏，再问：“你今年多少岁？”

　　“你这问的什么问题，我几岁你都不知道？”周令曜蹙眉，掰过我的脸，“你不是傻了吧？”
　　他想到什么，臭着脸说：“本来刚刚你睡着了我就很不爽了，你现在还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故意的？我……”

　　“你到底几岁？”我厉声打断他。

　　“我当然十八岁啊！再过两个月就十九了，怎么了？你又没搞未成年，你怕什么！”周令曜烦躁道。

　　十八……再过两个月十九……

　　我想起来。现在是八年前的夏天，我跟周令曜认识的第一年。

　　也是我陷入泥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