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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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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晋江独家发表/莫八千著/看盗默认替作者挡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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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张太医的陈顺在门口猛地顿住了脚步。
不小心弄出了声音。
不等陈焕骂他,他就连忙将门关严实了。
“干爹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郡主真会说笑。”陈焕收回视线,语气重了一分,“奴才要早就知道,又怎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还险些送了性命!”
他想过郡主会用救命之恩叫他做事,却没想会是威胁!
好话都不说一句,已然成了威胁了。
心中越发堵得慌,忍不住略带自嘲地低笑一声。
他阴测测道:“郡主若真的有所怀疑,直接告到皇上面前,找人查处咱家便是!咱家从入宫之日起,便一心一意只为皇上,不怕人查!”
房间中安静了一会儿。
枫黎与那双带着不悦与阴翳的目光对视片刻。
她能感觉得到,陈焕这么说有他的底气,他大抵真跟此事无关。
她“噢”了一声:“陈公公的衷心真叫人感动,怪不得皇上如此信任。”
这样衷心的一个人,又怎会帮她呢?
陈焕似乎意识到了眼前人的想法,薄薄的唇动了动。
心头的堵被淡淡的酸涩掩盖。
他知道郡主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她的处境,可他帮不了她。
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他不觉得,郡主望门贵族、金枝玉叶,会真能相中他一个低贱的阉人,他更不觉得未来数十年里,郡主愿意在宫中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与他掩人耳目地互通情愫。
一个无依无靠的宫女能看到他的好,是因为他们同病相怜,都是命如草芥的低贱之人;
会选择他,是因为他于宫女来说,或许不算是很差的。
而郡主,他想不到郡主会选择他的理由。
尽管他内心深处或许是期待有人能爱他护他。
但梦终究只是梦。
所以他什么都不会做。
就算郡主为了拉拢他,会将自己的斗篷盖在他身上。
很暖,可不过是一时的,他明白。
陈焕沉默地扫过那张总能吸引他目光的脸。
郡主很漂亮,跟梦里一样,笑起来时总有种灵动感,眉眼弯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若相熟了,想必对人也是很温柔的吧。
就像她在遇刺的危机时刻把他护在身侧时一样。
温柔,有力,也叫人安心。
屋里的气氛似是有些怪。
恰逢这时,外面响起小顺子的声音。
“干爹,时间不早了,可要先用膳?”
陈焕开口:“进来吧。”
看外面的天色,他应是昏睡了许久。
这会儿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陈顺这才端着晚膳进门,又搬了个小桌放在床前,将晚膳放在上面,方便陈焕自己动作,因为他知道干爹不喜欢有人近身,更不喜欢有人喂。
陈焕扫过饭食。
没有太油腻重口的,都很适合养伤,但这饭量……
实在是不少。
他挑眉,混杂着心头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没好气道:“咱家伤得重,哪有胃口吃这么多?你当咱家是猪么!”
陈顺缩了下脖子,视线快速从枫黎身上扫过。
他解释:“郡主说这些对干爹的伤有好处,且多吃一些才能让身子好得快些。”
“……”
陈焕喉咙微微发噎。
他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说不好是尴尬还是害臊,总之面上有点儿烫。
没看枫黎,便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于是,烫得更厉害了。
这是她特意叮嘱陈顺准备的?
心里热乎乎的有些痒。
他敛眉,心情颇好地拿腔拿调道:“多谢郡主关心,奴才食量小,怕是要浪费了。”
刚说完,他就恨不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说的跟他……
不愿意吃郡主命人准备的菜似的?
枫黎以为他是要跟自己拉开关系,用这种方法表明态度告诉她自己只会衷心于皇上,所以并不生气也不在意,随意笑了笑。
也是,皇上才是宫中乃至整个天下最大的主子,陈焕做事都仰仗皇上呢。
他这么选择,再正常不过了。
她说:“陈公公不用多想,随口说上一句的事罢了。”
陈焕顿了顿,压下心头乱哄哄的复杂情绪。
“奴才是真的食量小,郡主也不用多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但还是开口解释了。
陈顺在旁边搭腔:“是,干爹胃不好,想多吃也吃不下的,会恶心。”
“噢,这样,怪不得陈公公瘦得厉害。”
枫黎顺着陈焕颇为俊俏的脸往下扫了一圈。
陈焕突然回想到那只抱在他腰间的手。
腰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与枫黎带笑的目光相碰的瞬间,眼皮跳了起来。
“陈公公的腰太瘦了,简直不盈一握。”
“……”
陈焕的脸“蹭”地红了个透,简直恼羞成怒。
他不由得抬高嗓音:“郡主!”
什么“郡主出身高贵怎的如此不知廉耻”、什么“王爷在王府里就是这样教导郡主的么”,一堆或直白嘲讽或阴阳怪气的话从脑子里飞速窜过。
最终,还是没说得那么冲撞,而是用自嘲的口吻开了口。
“旁人避着奴才都避不及呢,郡主偏偏这样主动提起……”他双眼微眯,“难不成有什么特殊喜好,偏偏对阉人感兴趣不成?”
说的时候不觉得,话音落下,竟是徒增一丝紧张。
他不自觉地微微屏住呼吸,双眼却不避开,直直地盯着枫黎。
枫黎微怔,这才忽而想起来,太监大都是不喜欢被人近身的。
当然,也没什么人会主动接近他们便是了。
所以,陈公公这是故意挑刺,阴阳怪气地侮辱她呢吧?
可惜没踩在她的痛点上。
她混不介意,丝毫没把陈焕的嘲弄当一回事,语调随意地开口:“倒没什么感不感兴趣的,只是本郡主抱过缺胳膊的,抱过短了腿短,就连被砍了脑袋的都背过,又怎么会把陈公公……”
“请郡主慎言!”
陈焕耳根子红的厉害,又羞又恼。
他心中发笑,也是,见过无数死人,不像普通女人一样囿于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但这也恰恰说明,郡主什么都懂,也知道阉人是个什么玩意,不是么?
她或许从未把他当成男人看,当然,他本来也不是男人。
因为如此,郡主才会泰然自若地与他相处,也从不把他的行为往男女之间想。
若是知道他想要的是她对他好,想要她如梦中的宫女一般宠着他护着他……
呵,她还能是这种轻松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