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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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羊与犬》08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短短十个字在尹钟宇脑内不断循环，那个方才浑身是血的男人此刻仿佛就在身边，仿佛正低下身，凑到作家耳边，温润的唇一开一合，对着尹钟宇一遍又一遍呢喃爱语。呼出的热气描摹着耳的轮廓。
在濒临崩溃的夜。
尹钟宇愣了有十几秒，最终强行将理智收了回来。他将纸条小心地收在衬衫的口袋里，而后深吸口气，将手里的电锯拉开。
一阵巨响后，403的门彻底报废。尹钟宇将电锯放下，径直走到管理室。今天是周末，按金在恩的习惯，除非是必要的编辑工作，他一般是不会在考试院的。尹钟宇走进空无一人的管理室，打开了电脑。视线极快地扫过监控的画面，一条清晰的路线很快便在他脑内形成。
而后尹钟宇低骂了一声“该死”，捞起桌上的钥匙便冲出门去，路过餐厅时顺手拿了把水果刀。虽说脑内似有翻涌的岩浆，逼得他眼睛里都好像要烧出一团带着杀意的火来，可不知怎么的，此时的他浑身冰凉，走出考试院的那一刻还被扑面而来的深秋的风吹的打了个颤。
三年前，他被名为徐文祖的蛇诱导，吞食了名为杀戮的禁果，走出了伊甸园。在医院修养的那段漫长的日子里，当血液的腥臭味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将他包裹，逼着他忏悔逼着他反思。待他脱下病人服，没有背负着一点法律责任地走出医院，正常的走到人类社会中去，他便将杀生的欲念收敛，仅仅用暴力来缓解内心对血的渴望。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怪物，自己不会杀人，和三年前的304大叔不一样。
可他没想到，在三年后，自己会为了一个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义无反顾的去抛弃自己的原则。
尹钟宇面无表情地骑上摩托车，按着方才推演的轨迹，追将上去。
远处城郊，公路通向首尔边缘的山。徐文祖从昏迷中醒过来，艰难的挣开布满血的眼睛，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前方驾驶位上的408大叔。
那大叔瞥了眼后视镜，道：“醒了啊。”
徐文祖：“该死.....你下手也太重了。”
“那没办法，你说要演的真实些的。少废话了，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快点准备好钱，咱们一会还得再演一出戏呢。”
徐文祖闻之却突然笑了起来，夜色将他的表情很好的藏在阴影里。几声低沉的笑声后，徐文祖问道：“马熙海，你真就打算这么走了？不管你的妻儿，把他们两个几乎没有经济来源的人留在这么个吃人的大都市里。自己却要逍遥自在去换个地方生活？”
被对方言语里显而易见的嘲讽激怒，马熙海明显有些坐不住了，油门猛踩到底，怒道：“那个娘们和那小兔崽子就是两个累赘，没有他们俩我早就走了？会一直在首尔忍受这么长时间？”
徐文祖的言语不紧不慢：“所以你才一直不让那小胖子喊你爸爸？”
“呵！他就不该出生！也都怪他那个不争气的娘，就被我睡了一次就怀孕了，还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打掉，死缠烂打的不让我走。老子签证过期了，留在这迟早要被遣送回国。被她们娘俩牵扯着在那个该死的考试院里住了这么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喂，我说牙医，你也别光顾着干等着房东来救你了，赶紧按照咱们约定好的，把手表摘下来给我做路上的盘缠。”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四周无人。徐文祖下意识摸了下右手腕上的手表，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估算着尹钟宇到来的时间。低声道了句“亲爱的来的有些慢了啊。”
马熙海下了车，打开车门，将徐文祖拉了下来。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突然挥拳打在徐文祖脸上。
徐文祖愣了下，强行压制着心底的怒火，道：“不是说要等一会再开始的吗？”眼见着407大叔就要再次挥拳，徐文祖伸手去挡，却在抬起手臂的下一秒竟然发现：
自己使不上力气。
火辣辣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徐文祖的意识开始涣散，视野里408大叔的身影开始变的模糊起来：“该死！”他拼尽全力去挥拳砸向对方，却只是将那大叔砸的歪了下头。
马熙海一脚将徐文祖踹翻，压在他身上，抬手又是一拳。他狂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老实.....麻醉剂的感觉如何啊？是不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你确实比那个房东聪明，却到底反被聪明误。骄傲的相信自己的计划百无一失，却没想到也会被背叛吧！
长得白白静静的在女人堆里一定很吃香，却偏偏喜欢男人，真是恶心！”
男人一拳一拳挥下，将徐文祖微弱的意识一点点剥离。
徐文祖耳内一阵轰鸣，听不到周围一切声音。疼痛感渐渐将脑袋冲的混沌一片，他将血紧紧锁在嘴里，心里倒数着：
5、4、3、2、
他突然不着痕迹的地笑了下，嘴角微微扬起，暗红的血顺着嘴角渗出，残缺不全的数字穿过牙缝暴露到空气里。徐文祖沙哑道：
“1！”
视野内突然被白光充满，徐文祖听不到声音，摩托车刺耳的轰鸣对他来说和秋风穿林抚叶别无二致。
下一秒，他看见通红的血柱。
冲来的尹钟宇一瞬间便砍下了马熙海的手。手腕上割断的动脉喷起血柱，洒在空气里，与四野翻红的落叶融为一体。尹钟宇面无表情地一把将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马熙海拉过，摔在树上，挥刀砍下。
刀骗了几厘米，刺在马熙海头旁边。尹钟宇冷冷道：“狗东西。”而后他将水果刀从树上拔下，回头去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文祖，只留下一句：
“动脉断了的话失血很快的。我劝你赶紧报警......哦对了，还是不要报警了，毕竟你也是个通缉犯来着。”
尹钟宇将被打的满脸血的牙医扛上摩托特，将对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而后腾出一只手将徐文祖的两手锁住，防止对方脱力而松手。尹钟宇本想开口问，却被对方抢了先。
徐文祖：“太好了，你果然来救我了。”
尹钟宇一愣，瞥了眼后方地面上被砍下来的408大叔的手，那只手里还握着徐文祖的手表。尹钟宇叹了口气，心道：财迷心窍的混蛋，408大叔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于是尹钟宇一手护着身后昏过去了的徐文祖，一手控制着摩托车。以典型的违规驾驶的速度冲到了医院。
忙活到后半夜，徐文祖才终于安稳的睡在了病床上。身边是一言不发的尹钟宇。
尹钟宇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心里不似面上那般平静，仿佛有江海翻涌。
擂鼓般的心跳跃动着。
床上躺着的家伙却突然开了口，言语糊糊涂涂，像是梦呓：
“不能....让408大叔毁掉这个天堂.....”
“我会保护你的.....”
闻之，尹钟宇愣住了，心跳有那么一瞬间漏了半拍。仿佛心间的弦被人拨了下，余音绕梁。鬼使神差般的，尹钟宇站起身来，又低身来到徐文祖脸边。他深吸口气，轻轻吻了下徐文祖已经没了血色的干裂的唇。
这个吻轻柔却漫长，直到突然响起的手机提示音打断了这一切。尹钟宇心道该死，又乖乖坐回到椅子上，打开手机。
瞳孔急剧收缩。
他看见苏珍花发来的彩信。图片上显示的DNA检测结果中，眼前这个昏睡着的徐文祖和三年前那个牙医，完全重合。
病房内一片死寂。
昏睡着的徐文祖的梦呓再次响起：
“我喜欢你.....亲爱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