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梦》陈十年

3、第三梦

　　余辞打着哈欠下楼，百川和东来已经在座位上，看起来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余辞头发已经有点长，这会儿刚起来，两根呆毛竖着。

　　百川直播间里粉丝已经笑成一团，余辞从冰箱拿了一瓶冰镇饮料，路过的时候看见一排排“哈哈哈”，还嘲讽：“哟，你弹幕都在笑你。”

　　百川挑眉，没有戳破，他们在笑余辞的呆毛。

　　余辞回到自己位置，习惯性把腿架上桌，百川瞪他一眼：“啧啧啧。”

　　余辞悻悻放下腿，打开冰镇啤酒，慢饮一口，爽哉。

　　百川直播间弹幕在问：余剑神怎么不开播啊？

　　百川念出这一句，询问余辞。余辞理直气壮：“月初了，不是我播的时候。”

　　说完，打开了自己的账号。登录进来，就看见了先前的败绩累累。

　　一片红色，看得人有些心梗。

　　真是的，干嘛呀。余辞笑自己。

　　始作俑者的头像是灰的，余辞撇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那位小弟弟。

　　直到再一次月底，余辞又在补时长，一个人百无聊赖屠着低分段的竞技场。他玩的1V1，忽然间排到一个强力对手，余辞来了兴趣，再一看名字，乐了。

　　【一身疏狂】。

　　余辞当然又赢了，临退出的时候，和人百无聊赖聊起天来，这行为实在太过招恨。

　　“最近怎么没上线。”

　　“上课，联考。”

　　忘了小朋友还要学习这事儿了，余辞拆了包口香糖。

　　“那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全校倒数。”

　　余辞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把百川和东来直播间的人都吓得不轻。

　　东来探出头来，“余辞哥哥，这是干嘛呢？”

　　余辞嚼着口香糖：“逗小孩儿呢。”

　　东来迷惑：“什么小孩儿？你侄子？”

　　余辞但笑不语，可惜再想交流，人已经退出了竞技场。

　　余辞从好友列表拽出【一身疏狂】，问他：“有空吗？一起玩会儿吧。”

　　弹幕又开始刷起来：

　　【叔叔开始骗小孩儿。】

　　【开始了。】

　　【大灰鱼和小红帽。】

　　……

　　余辞给他发了个组队邀请，这一次小朋友倒是没拒绝，干净利落进了拐卖的队伍。

　　余辞说了声：“走咯，卖小孩去。”

　　说着，就带着一身疏狂到了迷雾森林。迷雾森林是自由副本，随意组队，不限等级和队伍人数下限，里头的副本一个接一个，难度不停往上升，直到你打不过为止。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少关，也许根本不可能通关。至今为止的最高纪录，也只有十五关。

　　时戚砚站在那儿，大约明白了一起，不过还是给了一个问号。

　　余辞说：“一起？”

　　时戚砚以前没跟人玩过这，还颇有兴趣，“可以。”

　　于是两个人组队进了副本，从第一关开始往上刷，历时5个小时，最后停在十八关，刷新了这游戏的记录。

　　简直爆炸。

　　余辞活动筋骨，和时戚砚说：“小朋友，真不错，叔叔奖励你吃糖。”

　　时戚砚看着这句，满头黑线。

　　结果这人下一句来真的，“给个地址，我给你寄。”

　　时戚砚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竟然真的给出了地址。余辞本来是逗逗他，看见地址的一瞬间，立刻点了黑屏，断了直播，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余辞截了图，才又重新开播。这一回，打开了淘宝，真去选购了一箱子零食，给小朋友寄过去。

　　弹幕惊呆，“什么情况？叔叔，你真拐卖小孩啊。”

　　“去你的，爷这叫父爱如山，懂？”

　　他点击下单，而后又给人发消息：“多吃点，长高点，我等着你，和我一起拿联赛冠军。”

　　【真有拐卖小孩那味儿了，人家才十六岁，给人灌输信念，日后好把儿子收归。】

　　弹幕这么说着，余辞又乐了，“那可不，官方认证了啊，这以后就是我儿子。”

　　【臭不要脸，单方面父子关系。】

　　余辞直播开到十二点，补完时常就无情下播，跑去睡觉。

　　东西在三天后送到时戚砚手里，除了旺仔牛奶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辣条零食，还有一张贺卡。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余辞。

　　时戚砚那会儿在学校，收到东西很是无语，没想到真的会寄过来，更没想到还有一张这么骚的贺卡。同学们围过来，询问这是什么。时戚砚想了想，说：“是我外校女友寄过来的。”

　　他护着东西，没让他们抢。后来那些东西，他足足吃了一个月。

　　不过经此一役，余辞自我感觉，已经和人是一条船。后来就开始自来熟，带着人一起玩。

　　时戚砚在区里做过太多缺心眼的事，连带着余辞也受到不少连累，被追杀的时候，余辞跑得气喘吁吁，拿出老父亲的口吻教育儿子：“崽啊，咱以后不能这样。”

　　时戚砚乍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后知后觉，“谁是你崽？”

　　余辞笑得声音都在抖，“你承认了啊，儿子。”

　　时戚砚靓仔无语，不知道这人也就二十四岁，为什么乐衷于做人爸爸。

　　“无语。”时戚砚说。

　　余辞：“没事儿，跟着爸爸，爸爸会带你飞的。”

　　正说着，追杀的人又追上来。

　　和时戚砚认识的第四个月，时戚砚十七岁生日，余辞送的礼物很大手笔，新一季的游戏机。

　　时戚砚收得并不安心，这人却说：“没关系，爸爸对儿子得好一点，过生日嘛。等你十八岁生日，就可以表白，然后给我找个儿媳妇。”

　　时戚砚：“无语。”

　　第二次收礼物，时戚砚还是觉得应该会点什么，于是询问余辞生日。虽然官网有写，但时戚砚不知道那是阴历还是阳历，还是找余辞确认了一下。

　　余辞很欣慰，“儿子终于会关心爸爸了。”

　　时戚砚气得开麦，和他互怼：“别搞。”

　　带点沙哑的少年音，也许正处在变声期。

　　余辞也干脆打开麦，“怎么了？”

　　所幸没开直播，不然余辞又要多一笔账。

　　想起谢谢，余辞不由得又抽了根烟。百川出来的时候，阳台全是烟味。天上挂着寥寥几颗星星，夜风吹在人身上，满是寒冷。

　　余辞迷蒙着眼，问百川：“你说，小孩子都没有心吗？”

　　百川是全程的目击者，叹了声，“有的，人都有心，将心比心。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余辞笑了声，掐灭了烟，起身进门。

　　余辞其实觉得自己也有点问题，毕竟十七以前是个好孩子，被他带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