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颜笑开》肉元子

49、近乡情怯

　　“筱颜，一旦进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退后的余地，你可想好了？”若邢抓住筱颜细白的手臂。
　　“大哥，从我知道娘亲得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别路可走。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顺应天意。天意要我回京，我不得不回。大哥，我现在只能前进，形式逼着我向前，容不得我退缩。”筱颜紧紧地盯着城墙上大大的“京中”字样，那种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夹杂着浅浅的危险的讯息。
　　“好，筱颜你放心。这一路是大哥护送你来的，娘亲病重的消息也是我告诉你的，是我间接地把你再次带入了这龙潭虎穴，无论如何，大哥必定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筱颜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都是你永远的靠山，有什么事尽管说来便是，总是刀山火海大哥也在所不惜！”若邢说着拔下筱颜头上的簪子，划在左手食指之上，滴出点点鲜红的血液。
　　“大哥！”筱颜震惊，连忙掏出怀里的绢帕，细细地题若邢包好。
　　“无妨的，行军打仗的男子汉大丈夫怎怕这些小伤小痛？！”若邢一脸轻松地安慰筱颜，顺势将簪子插回筱颜的发髻，搂着筱颜大步踏入城门。
　　筱颜回以温柔的一笑。
　　夕阳透过城墙边的柳树叶，细细地打在筱颜浅笑的嘴角。刺痛了柳树下静静看着一切的黑衣男子。
　　京中颜将军府邸大门外，筱颜生生地停下脚步，深深地呼吸。左右的若邢和静尘亦是做抬头状看着大大的“颜”字挪不开目光。
　　“从前以为‘近乡情更怯’不过是唬人的说法，如今才道是深深体会了那种心情。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家五年之久了……”筱颜做了最后一个深呼吸，走到大门前，伸手敲响了颜府大门，郑重而带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谁阿……？”许久里面传来了小厮应答的声音，接着，门缝里出现了穿着浅灰色衣物的小厮。
　　小厮一边开门一边打着哈欠，夫人病重，前阵子看病之人络绎不绝忙坏了，今日难得人少得了些许空闲，怎的又有人来了？
　　“哟！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快请！”小厮张开朦胧的双眼终是认出了若邢，连忙将他请进了府。
　　若邢向着小厮点了点头，跨过门槛进了里面。筱颜三人紧随其后。
　　“这这这这这是……”小厮看见一名浅黄色衣物的女子，面色略显紧张的女子随着大少爷进了屋。女子的面容甚是眼熟确实怎么也想不起来。
　　筱颜并没有时间理会小厮，大步流星地跟着若邢进了屋。留下小厮一人在那神情犹豫。
　　“小小姐？刚才那是小小姐？可是小小姐不是……不是已经去了吗？”小厮一脸诅丧的拍着脑袋说：“瞎看什么？大白天的见鬼！真是撞了邪了！”说着，一边走回了住处。
　　“筱颜，”若邢转过身，想了一会儿说：“筱颜，你今日就先回房住着吧。我已经书信让若锦帮你打扫过房间了，你便还住原先那间。至于静尘，小妹的倚梅阁里原先就有一间客房是空着的，你就在那儿住下吧！现在你们身份不便公布，只能如此了。”
　　“大哥费心了。我……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娘亲？”
　　“等明日吧，我晚上同父亲讲一下，也好做个万全的打算。你这样冒然然地去看娘，只怕娘会经不住这种刺激。”
　　筱颜闻言默然了一阵子，点了点头，略显失落地进了屋子。
　　薄纱纸糊的窗子，檀香的梳子，还有一幅进宫之前画师花了两个月时间精心画的画像……一切的一切都同进宫前一样，没有变化。但是筱颜心里确是明了的，那些死物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但是她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小女孩，她已经长大了，心境早已与先前大不相同。母亲需要她，她必须为母亲撑起一片天空，为她遮风挡雨。
　　“姐姐，你快些歇下吧……”静尘轻手轻脚地走到筱颜身边，微微搀着筱颜走到床边坐下。
　　“静尘，我累了，我想沐浴……”
　　“姐姐，静尘帮你这就备水！”筱颜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是颓然地点点头。
　　静尘在院里的桃树林摘了些桃花瓣，一瓣一瓣地仔细挑出花瓣上的秽物，在水里轻轻漂了漂虑出来，又轻车熟路地走到屋后温泉，一桶一桶地倒水到浴池里，在冒着热气地水里洒了些安神的精油，洒下方才洗净的花瓣，扶着筱颜来到浴池旁。
　　“小姐，让奴婢服侍你吧……”筱颜转头，看到静尘眼里闪动的泪花，哽咽着点点头。
　　静尘缓缓为筱颜褪下身上的衣物，将筱颜扶到浴池躺下，解开她的发髻慢慢疏顺……
　　啪。屋顶上方传来几不可闻的挪动砖瓦的声音，静尘警觉地抬头，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筱颜与静尘不是姐妹么？怎么静尘倒像是下人一般帮筱颜沐浴净身？筱颜，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为什么静尘明明是你的亲妹妹却待你如主子？为何……你夺了我的心，身边还有颜若邢那样的男子围着你转？我该如何得到你的心，该如何赶走你身边许多的桃花？
　　祁云微微喘着粗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身体，强迫自己盖上了瓦片，心里一下一下的抽痛着。
　　笃笃笃。
　　“大少爷！”静尘听见敲门的声音，打开门微微俯身。
　　“筱颜可在里面？”
　　“大少爷，姐姐今日乏力，现在已经歇下了……”
　　“嗯，如此甚好。希望她能睡个好觉吧。”
　　“大少爷放心，奴婢在姐姐沐浴的水里洒了些安神的精油，又在屋里点了助眠的熏香，姐姐现下睡的正香呢。”
　　“嗯，辛苦你了！”若邢转身欲走，突然又转过身教主静尘：“对了静尘，筱颜既已认你做了妹妹，那么你便不再是颜府的丫鬟，以后你也不必再叫我少爷了。日后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招呼下人们就好，不用自己麻烦了。从前府里与你们经常见面的下人们已经全部找了新的来代替，你也不必畏首畏脚地怕被人认出来，有什么事直接去做就行，不必遮掩！”
　　“多谢颜少爷！”静尘说完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