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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将许穆送回自己家后,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下来。
      尤砚走在前头,月光洒下来,只瞧见水泥地上单单映着一个影子。他回过头看,程校还站在原地,沉沉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
      “阿砚,曹潘他是不是……”
      见他欲言又止,尤砚不禁挑了挑眉,“我跟他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
      程校胸腔里顿时被莫名的酸味填满,舌尖绕了一大圈,“以后叫我一起去吧,我担心你。”
      尤砚扯起嘴角,“我知道的。”
      程校便不再言语,快步走上前与尤砚肩并肩。半晌,尤砚又开口:“下个月我去都城看篮球赛,要不要一起?”
      “篮球赛?”程校有些疑惑,尤砚便简单说了周然学长的事,程校点点头,自然答应了下来。

      两人并肩又走回了熟悉的路上,今日天空无云,月光很亮,不需要借助路灯便能瞥见两个少年的面孔。两只影子在水泥地上慢慢挪动,一步一顿,隐隐约约偶尔交错在一起,随即又分开。
      到了十月末,尾城的气温总算也降下来了。程校还穿着件外套,尤砚身上倒是只有一件白T。晚风嗖嗖,尤砚不意外地起了鸡皮疙瘩。
      “冷吗?”程校蓦的开口。
      尤砚揣着口袋,不在意地道:“有点,还行。”
      程校闻言便举起胳膊搭在尤砚的外侧肩膀那,尤砚转头看他,见程校面无表情,他也懒得再动。

      “你当初和曹潘有什么过节?”
      尤砚正侧着头看远处的繁星,注意力被吸引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将他和曹潘在比赛里的恩怨两三句概括。
      程校听了一会儿,又道,“那之后……应该还有吧?”
      尤砚转过头挑了挑眉,自嘲道,“这么明显吗?看来当初我是真的蠢竟然会被这种人整了两三次。”
      程校没说话,仍是默默看着他。街道上无其他人,只有两人的脚步声缓缓打在耳畔。尤砚这才觉得两人面对面靠得有些过近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外退,肩膀的手却死死地按住他。
      尤砚心底又不自觉出神,这人看着瘦胳膊瘦腿怎么力气就这么大……怔愣的片刻,肩膀上又传来一股力道,尤砚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时发现程校的眼睛就在离自己三厘米不到处,他眨眨眼,眼睫毛似乎就扫过自己的鼻尖。
      “程校……”
      程校出口打断,嗓音低沉,颤着声带传到了近在咫尺的耳蜗里,“尤砚,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害怕旷野的病,而我得的是一种害怕生活的病。”

      尤砚的脚步随着程校已完全停滞,呆愣愣地看着面前深邃幽幽的眼睛,听到的声音似有蛊惑一般,勾着他不自觉随着对方思考。
      “而你,是我唯一的药,我希望你能知道。”
      尤砚脑子里一片混乱,努力抓住重点细细思考,却又一头雾水,嘴角干涩,他舔了舔唇角,“你在说什么?”
      程校缓缓开口,“你一定记不得了,三年前,在费学后门那,王峰和李开两伙人打架,后来他们不打了却一起对一小孩动手,你路过看不惯,就把那两伙人都打走了。”程校一直注视着眼前人的反应,希望能看到一丝丝动静,但却没有。“那个小孩就是我。是我那个时候挑拨离间未成却被识破,他们恼羞成怒揍我,我那时候还没学会如何反抗。”
      程校语气渐渐低下去,他恍惚着今日也如那天正在下雨的傍晚一样,黑沉沉一片。那时的他还没从父母双双死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每日行尸走肉一般。那两个小混混见他细皮嫩肉就打起了勒索的主意,程校嫌烦随便扯了个慌糊弄过去,没想到被钻了空。那时候他似乎也没感受到身上有多痛,父母死亡,小叔离去,爷爷也不要他了,他似乎也没什么活着的意义。
      但那个时候,他依稀见得一个人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雨水打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住他的满身贵气,只觉得有道声音将乌云划破,救起了摇摇欲坠快要跌到地狱的他。
      “小子你清醒点!大好时光还没浪费怎么就死翘翘了!”
      “喂!你爸妈还等你去孝顺喂!”
      “我他妈白救你了还花了我半个月的零用钱送你来医院做手术……给我醒来,钱不用你还!”
      程校实在不想睁眼,他闭着眼就知道顶上的光有多刺目,他不想清醒,就想这么沉沉睡去。
      “喂——我叫尤砚,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让我得个见义勇为的好名声,这是我第一次救人啊,怎么也不能救出个植物人吧……”
      程校只觉得烦,烦得让他想挥手打那人,但他动不了,只能每天受着些絮絮叨叨。不知是过了多久时间,他终于决定还是醒来让那人闭嘴比较好。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了躺在沙发上的那人,程校知道那人就是絮絮叨叨的啰嗦鬼。他看着那人一脸惊喜地凑到跟前,说着些他来不及思考的话,没转眼就跑出了病房。
      而这第一眼竟然就是最后一面。直到一个月后程校伤愈出院,也再没见过尤砚来病房看望他。
      起先他是松了口气,想着那魔音他岂能日日承受。但过不了多久,程校便不自觉地焦躁,他竟然有些想念那个声音,又有些不自知的埋怨。最后,他只剩下满腔的惶恐和失落。
      等他一出院,他便回了学校。才知尤砚是大他两届的学长,如今已经升学到高中去了。隔着两个院校,交集自然少得可怜。程校只好慢慢在费学锻炼壮大自己,悄悄注意着在高中的尤砚动向。
      长久以往,程校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去找尤砚,那复杂的心情在缓缓流淌的时光河流中蹉跎得变了形状,等他反应过来,这份感情早已不知不觉就变了味。
      程校想过抵抗,想过冷藏,但没了这份东西,他彷佛又回到了那天傍晚,雨水淋湿、血液肆虐的可怜模样,生活里再无一丝意义,他也不知为何而活着。
      既然这样,那他还是选择拥抱光拥抱太阳。那人从云端而来,带着满身光芒劈开雾霾将他救起,那他从此便只能依赖那光芒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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