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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破东风 ...


  •   五朝狱突发动乱,临时府邸就在近旁的邢休年夜饭都还没吃上,匆忙亲往查探状况。

      他到的时候,殿前司禁军已经将事发宅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护卫统领正高声向上峰汇报:“我等奉圣旨,只在院外设岗把守,院内护卫统归昆西驺统领允浑管辖。他们今夜怎么在里头突然就内讧打起来了,咱们在外面当真一点不知啊。但属下各队以人头作保,今夜绝无一个劫匪闯进过府里去!也没一个潜伏刺客能突破咱们重重防卫,劫人逃出来。”

      自上回有江湖贼寇暗闯试图劫走周祈未遂后,周迨就着人更加强了五朝狱防卫,樊复指挥的禁军再听令,也比不得亲随自己多年的卫队昆西驺勇猛可信,于是连统领允浑被调来轮值监守。

      而此时此刻,众内院职守昆西驺东歪西倒,个个都已毒发断气,允浑一身激斗伤痕,死象狰狞,倒在关押周祈的屋门外一滩血泊中。

      瘫在不远处尚存一缕活气的,是与他自相刀戈你死我活到最后一刻,今夜内院唯一幸存的守卫。

      “丘赴?”邢休从模糊血肉中勉强认辨出,正是多年寸步不离看守攸莲的那个昆西驺,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救助中,邢休插言厉问,“攸莲何在?”

      未待丘赴回答,一具已经敛整的女尸被小心翼翼抬了出来,直接给了他触目惊心的回复。

      丘赴重伤虚弱,在追问中断续答道:“允浑趁我去接管大人,放劫匪进来,暗杀那孩子……被翁主撞到,他,他杀人灭口……”

      邢休听得既迷惑又心惊,拨开重卫,直冲进屋中现场。

      尽管他百个难以置信,千般尚怀侥幸,仍避不开这糟心场景入目,一眼直击到周祈已毙命的现实。

      这惨遭毒手的小小囚徒,此刻被他那惊痛欲绝的亲生父亲紧紧抱在怀中。

      一身衣衫被鲜血蔓延染透,冷风吹进,已凝干成锈斑似的衰红,可他似乎仍未接受幼子已魂归九天的事实,任来勘察现场的官员百般拉扯劝说,瑟缩在角落,死不肯松手。

      “邢大人。”差官无奈转来,恭然请示。

      邢休见管临尚在,倒暗舒一口气,心中又隐隐有种一时理不清的纳罕。当下无暇细想,只肃向那差官点点头,示意无须顾忌,夺下童尸,抓紧查明今晚事发经过。

      忽又警敏意识到,周祈的死讯绝不能传出去,忙向差官喝令道:“命内外守卫和勘案人员,严密封锁今晚五朝狱内情,如有人泄出一个字,举家问罪!”

      周璐就因忌着自己骨肉在他们手上,才不敢举兵冒进,一时退让,使陛下获得这巩固皇权的宝贵良机。如今周祈竟意外死了,传到周璐耳中,她还有什么顾忌?拼着鱼死网破也会立即兴兵来给亡子复仇,再无任何安抚要挟余地。

      “不,传出去。”突一道低哑嗓音压过了满室嘈杂,驳下他话语。

      是管临悲愤抬头,一字一句,泣血言出:“要让长公主知晓这杀人害命的真相!”

      邢休一时不解:“你说什么?”

      “是谁指使人来杀祈儿?”哀伤至极的颓然崩溃下,爆发出识破真相后熊燃的怒火,管临紧揽着亡童,忽轻轻转了个角度,向在场所有人示出,在孩子血糊淋漓的断颈深处,一线似有若无的金光,隐蔽而刺目,“这一招致命的赤缁针,天下只有一个人和他的手下擅使——”

      咬牙吞血揭出他的名字,管临颤抖更甚:“迟阶!”

      满室众人迷茫,邢休只短暂一愣,脑筋飞转,却是第一个恍悟。

      确实。这种时候,谁会派人来杀周祈?

      周璐被拿着这人质软肋,百般派人劫救未遂,无奈只得按住进攻步伐,自退陵州,商议和谈。

      她放不下自己骨肉,可她手下一众野心悍将怎么想?

      迟阶再有统战之能,到底比不过周璐名义正当,军权在握,二人先前同心协力兵指炎京,本是各取所需。后来想必却正是因这孩子生了分歧,一个欲进,一个令退,迟阶对周迨复仇心切,周璐这块跳板他非借不可,机不可失!救不走周祈,难道还不能借刀杀人,彻底割断牵绊,激怒周璐再无忌惮直攻炎京吗?

      邢休暗吸一口凉气,转身欲立即进宫,亲自向周迨禀明案情。可脚步一顿,脑光一闪,身又转了回来,恰迎到管临绝然请示的话语。

      “邢大人,我要向长公主讲明世子遇害真相,今夜我亲眼所见这一切!求请陛下允我修书送出。”

      痛心切骨的父亲,此刻什么风云是非都抛诸脑后了,他只狠不得立即马上亲口告知周璐,是哪个还被她视为左膀右臂的“爱将”袖里藏刀,黑心下毒手,为一己之利,竟派人暗杀了他们无辜的幼子。

      邢休暗生一喜,面上不露声色,厉向周围令道:“与管大人上纸笔!”

      ———

      五朝狱重重防卫,竟看不活一个孩子。

      周迨闻报震怒,命将当晚内外守卫全部下狱,严刑惩处。

      管临亦被召到御前,详细讲述当晚随丘赴进院后,亲眼目击到允浑暗害同僚引刺客逃跑,攸莲抵挡未遂自责自刎的经过,言间泫然激愤,几度痛不能继。

      周迨命将管临所撰书信悉心查验,逐字逐句看了又看,最后才仿佛宽洪特允般,挥挥手:“送出罢。”

      待所有人禀毕告退,只邢休和往常一样,仍留守在圣旁,伴随周迨往殿后御书房去。他明明当晚就去过事发现场,却全程不曾插言,只在一边冷眼旁听,捋须思索。

      “此案蹊跷颇多,你怎么看?”

      周迨到御书房落座,阴云满面,问向邢休。

      邢休一生多谋擅策,不然周迨当初使金蝉脱壳,不会连自己后宫一干妻儿都舍得留下当障眼,却始终将他带在身边。此谋臣事事总能帮他思虑到更多细节利弊,排查出隐患与漏洞,想当初若听他谏策,不曾疑杀吕维,也不至今日终于险计功成,却在军事上落到无将可使,只能靠歪门邪道拖延筹措的被动境地……

      邢休神色深沉,闻到陛下考问,却竟忽一躬腰拱手,五体投地:“陛下此计,当真高段绝伦,神妙非凡。”

      周迨闻言怔愣。

      “挟周祈在手,两边互制观望,不过是一时拖延,她靖西军上下齐心,能保障拖到几时?陛下攻心破局,假派刺客杀掉周祈,留下迟阶授意端倪给管临亲眼发现,才是将这步僵持死棋盘活了。”

      允浑身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昆西驺,竟突然反叛通敌,放了所谓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进来——此说绝无道理。邢休暗思了很久,才想通他此举只可能为谁驱使。

      “不费一兵一卒,以周祈之死离间他姨甥他二人。陛下智略,老臣叹服之至!”

      周迨张张口,静默凝听毕,嘴又无声无息合上了。沉思半晌,终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松缓向椅背一靠。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到底是哪一步天运眷顾,如此歪打正着,面上神态却是十成十的天威莫测,照单全收之余,更显成算在心:“若此信发出奏效,他管临这趟上灵囿才算没白进。死了亲娘儿子,总算开了慧眼,本分做人。”

      ———

      这颗“裙带”棋子远程一发,奏效甚至比周迨一干暗盼的来得更快,蛇打七寸,一举改变战局。

      管临信件发出后不到半月,前方僵持状况忽告突破:江其光调派大军抵达治州战场,三面设围,闪电突袭被洪流之患吓得缩头在萍津那头多日不出的靖西军,一交手,发觉靖西军早就内部涣散,不堪一击,节节败退向西逃窜。

      捉住名投降将领一审,才得悉内情,原来那位才被任命统领全军的迟大将军,就在不久前,突被长公主施以非常手段紧急召回,自此下落不明——君将不合的流言蜚语一夜传遍军营,闹得全军人心浮动,此被壮武大军重兵一合围,顿时一溃千里。

      封壶关被重新收回新帝囊中。

      延和殿上,周迨手按军报,快意癫笑。

      六一十啊六一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初如何激我误杀吕维,今日加倍奉还。

      任你再诡计多端能征擅战也屁用没有,就让你一身胆气葬送在自家儿女情长鼠目寸光的女君手里,雄鹰折翼,阴沟里翻船,有劲使不上,有苦说不出,比在战场上打你到片甲不留还快意百倍,解恨千重。

      当即御笔亲诏,军令发出:命江其光率壮武军全线西进,直捣靖西军后方大本营,乘胜追击,彻剿叛军!

      趁虚而攻,机不可失,周璐这回真真是自掘坟墓,将自己人头拱手送上了。

      “……普天之下,所有思想都掌控于己,一切行止都任意操纵,并且人人都真心认定如此种种,皆是从自己意愿发出……”

      周迨忽而回味细品起谪越人前时这番谏辞,似乎经这一遭连环破局,才稍稍领略到它的妙处。

      “传管临来见朕。”

      ——

      虎子帮将缠眼布条一圈一圈小心绕下,满怀期待问:“这回成了吗?”

      托周璐给请的神医的福,晏长河这些日来眼伤恢复得甚好,前几次拆药就一次比一次清晰瞧见影儿了,只强烈日光下还耐受不得,由是神医又对症加了剂新药,乐观估计不日就能恢复如初。

      晏长河目力有碍,这些日倒也没闲着,分析前方军情,筹措后方部署,该担擅干的一样没落,仍是出谋划策打辅助的一把好手。

      此疗程距验效还有几日,可周璐即要亲自率军启程,他等不及了,执意今日就提前拆药。此时校场之上,艳阳高悬,他久未见天光的双眼缓缓睁开,艰难适应,远近张望,眉头骤然拱起。

      虎子一见这情景,心凉大半,当即就抬手要把药布糊回去。

      晏长河一抬手止住,微眯双眼目不斜视锁定前方某处,汹汹发问:“那家伙谁啊?”

      虎子顺着看过去,只见一身戎装的长公主殿下才在点将台上,一侧头向这方瞧来,正打算跳下,台下恭立的一名男子立刻及时上前,一屈身抬臂,竟是以身作阶,以臂为架,身挨身衣贴衣毫不避讳地将她妥帖接应了下来。

      那男子穿着花哨,面容俊邪,人群中异类得显眼,虎子定睛一望,知情解答道:“是个叫阿卟的夷人,跟孟亲王援军一道来的,据说早前与殿下是旧识。”

      “旧识?”晏长河眉皱更深,“怎么这么……”想说没规没矩的,话到嘴边,尽力委婉:“没轻没重的?”

      夷人男子嘛,连虎子都不以为奇,听说是打小服侍女家主女首领女王的,举手投足自然比他们这些军中糙老爷们精细,来到殿下面前恭恭敬敬俯首伺候不应该吗,殿下自己都没觉不妥,小侯爷倒在这儿大惊小怪的?

      但话没成型,虎子忽一甩头,后知后觉惊喜:“侯爷,你眼睛这是好利索啦,看得恁清楚!”

      “好利索了?”爽朗清越的嗓声先一步传来,接过虎子话语,“这可让我彻底把心放下了。”

      周璐在侍卫簇拥中走近,晏长河忙行正礼。

      周璐近前,抬手止住他躬身垂首,仔仔细细往他脸上端详,但见其双目炯炯,光亮如初,不禁欣喜谑道:“晏将军,别来无恙。”

      晏长河一瞬被其笑容铺天盖地笼罩,伤病即刻反复了一般,头晕眼花再看不见别的,口张喉动半天竟吐不出一个字。

      周璐未以为意,收笑言正事:“江其光大兵压境,西线重任就交于你晏侯军了。”

      晏长河抬眼勉强突破了罩顶光晕,视线渐渐舒展开来,遥见后方远处全军兵整马列,束装就道,对这威武浩荡情景倒是再熟悉和舒适不过,臂缚撞了撞自己胸甲,终于组织出言语:“殿下安心回京,江匹夫乌合之师自有臣将顶住。”

      口气这般大,周璐此去带走全军精锐,只给原地留守的晏长河留了千数兵力,可不是教他们与江其光十几万重兵硬碰硬的。

      “放心,不就是拖缠住这批冒进主力,教他来不及回防吗?”晏长河看出殿下是看他伤病恢复又生龙活虎了,生怕他急取军功,自作主张弄险硬杠,破坏既定战术,“声东击西打游击可是我晏侯军拿手本事。”

      ……原自恃这门本事已够驾轻就熟了,不想前时近距离品鉴观赏过另位仁兄出奇无穷的溜敌招法才知,这世上各门各道,终是邪无止境,天外有天。可喜他最是个善汲百家之长的,虚心偷师是一把好手,得良师赐教,正亟待实战施展。

      周璐直视晏长河双眼,这一刻确定他对于退让出帅位确无不甘与芥蒂,纵览全局,与己同心所向,不禁欣慰点头:“晏将军深谙兵道,自是一点就透。”

      然而晏长河信服于那新任大将军的战术布置,却并不甚信得过此全局谋划的终极依据——他想追问,出于一些莫名心绪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殿下,就这么信得过炎京那……那边的讯号吗,万一其人已倒戈,中了周迨的反间计……”

      他是硬着头皮不顾瓜前李下,提及说出这句话,早有准备迎来殿下的不容置疑,冷眉怒斥,迎头敲他个定心丸也认了。

      可周璐闻言,竟未率然作答,只转头虚望向此行去处,任狂横的冬风割在颊上,割出一脸鲜少流露于人前的忧色。

      ———

      数九寒天,大雪封关。

      北漠随时会冻死人的季节,正是边关流民马贼激增,种种填不饱肚子的游牧部落蠢蠢异动之时。方家军铁守国门,方执亲率卫队往边关各岗监督巡防,年节期间都未有一日懈怠。

      方家父子寒暑不论,一向就住城外营房,与全军将士同吃同宿。京中派人来传递什么消息,下达什么旨意,都只能与坐阵兴城内的徐善先传达,再急再催也没用,问就是主将巡边去了,不知方位,难测远近,要么您自个儿疾风暴雪里出城摸瞎找去?

      炎京新帝派来接洽方家军的监军御史,三番五次吃了冷板凳,闭门羹,舌灿莲花准备的一腔或威胁恐吓、或拉拢诱惑的说辞,生是找不到一个正主来听。

      城外大营议事堂中,方执不屑:“贺贼老混蛋一夜摇身上位,周迨手下兵将跟我方家军十几年的血海深仇,怎指望我们方家军一朝臣服,听他调配处置?”

      战争残酷的不仅是血腥,更有时这般切齿无奈,昔日敌对厮杀,你死我活奋勇无惧,可若有朝一日一方落败投降,两方整编成一伍,那赤眼再见时,各负袍泽血仇,如何做到顷刻化敌为友?

      皇廷在上,为臣为将,这问题谁也无法轻飘飘答出。

      “可是贺老贼占了炎京,把住钱粮军饷,”见少帅激愤,老帅沉默,曹猛直性子,最不管这些弯绕,一语嚷破当前最紧迫问题,“全军靠什么养活?兴城这点存粮,哪熬得过这个冬天?”

      方家军不同于南方各地诸军,有的有军队屯田,有的有州府税赋余粮直拨供养。北漠边境苦寒,驻军全赖朝廷统筹拨饷供给,周迨捏住炎京财税中枢,要逼方家军尽早示诚,正式交权效忠于新帝。

      方家军若铁了心不从,就必须自谋出路,这不是一个将负气两个兵逞豪的事,十万将士没饭吃,难道全军落草为寇,也学胡子烧杀掳掠去?

      方执再次豪气提议:“爹,不如投长公主,联手靖西军,掀了他周迨狗屁。孟亲王已发援兵北上,就算江其光率大军四面围剿,靖西军未尝不可一战。”

      周瑶是全炎在野各方势力中,第一个公然宣布拥护周璐讨伐炎京篡位逆贼的。

      其实孟地经过前年整肃,兵力已被朝廷大大砍减了,北上援战不足为助。但是孟地……有钱,周瑶倾囊支援靖西军,至少今冬一时的钱粮战备不愁——也正是方家军这边苦哈哈最缺的东西。

      曹猛愁眉苦脸,听到这个提议也毫无舒展,忿忿议道:“本来算一线盼头,可如今见来,这长公主也不是个靠谱的主,手下大将都率先锋军冲过丘泯山了,她一个猜忌,把人调回砍了脑袋,自卸臂膀啊这可是,出的什么昏招?”

      “我怎么觉得,”方执眼珠滴溜溜转,其实消息来源都一样,远方战况他也不比曹猛多知道多少,可是从只言片语的讯报中,一种奇异的战术灵犀直觉呼拉拉地止不住萌生,他往好里猜测,“说不准那大将是佯装后撤,二人不定设计着什么迷惑周迨的谋略?唱一出苦肉计,诈降?”

      “你可想多了,拉倒,”曹猛挥挥手,他刚回过趟兴城,资讯明显更新鲜灵通,“那大将毛头小子一个,姓迟,据说是迟风卿的亲儿子,当年迟家落难后逃窜上山当了土匪,论亲还是长公主外甥——若说他二人唱苦肉计,骗得过贺贼老不死?”

      文臣的儿子?落草为寇?

      这都哪攒出来的虾兵蟹将。

      方执眉一皱,心冷了下来,如今乱世,当个大将军门槛这么低了:“时无英雄,什么人都敢出来赚个名头,逞个威风。”

      可是当前这状况,他转回向方景由:“爹,他们两边抢兵,都想拉拢咱们一个态度安心,南边正面大战在即,谁赢了日后都得算咱们拥兵不遵这笔账,全炎多少只眼睛都盯着方家军,我们就这么……观望到底吗?”

      “不参内战,算计的不是往日仇怨,来日荣华,”方景由稳坐不惊,他欣慰于儿子在战斗素养上头脑已渐青出于蓝,但战场之下,只怕有些最朴素的道理还未真正领悟,时时铭记于心,“无管炎京是哪一号人物称王称帝,我方家军当下职责要务都是铁卫国门,防范胡寇。贸然投机站边,消耗兵力,若放着边境虚空,酿下大错,方家才是炎汉百姓的千古罪人。”

      话音刚落,外头来报:“将军,少帅,有靖西军使者求见。”

      方执冷笑:“说曹操,这不也派来了。”

      方景由不变应万变:“引他一行到城中馆舍,一样的客气招待,耐心等去。”

      “来不及,”那小兵急吼吼嚷报,再慢一声话都不及说全了似的,“他人已经执刀寻进营来了!”

      吃熊心豹子胆了,这是拉拢求兵的态度吗?方家军大营也是他一个马前小卒敢来硬闯撒野的。

      方执提剑转身,怒步冲出。

      出门抬望眼,乍一定晴,向那孤身前来的靖西军使者脸上瞪去,却一个激灵,桩子般怔立在营院连天雪光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破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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