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楼》失法巫

40、地黑魂兮反（1）

　　一

　　小南珠不知道好妹妹是什么，但是他跟自己系出同源，看在他的确虚弱的情况下，便给他留了剩下的一小半。

　　没想到她已经吃完了一大半。

　　抱着彩色小圆球，小南珠闭上眼睛感受兔子牙和小燕妖在哪里。

　　很近，就在隔壁房间。

　　到了隔壁，他们都还在睡觉。

　　她无聊，便又抱着彩色小圆球看周围环境。

　　这个地方很漂亮啊。

　　土黄色的巨大石块高高垒砌着，穹顶高拱。

　　地面铺着软毯，墙边有桌椅。

　　对比于兔子牙所在的地方，是另一个世界。

　　一路两旁有绿光石，不耀眼，但是可以视物。

　　小南珠光着身子，抱着琉璃七惜丸，就这样逛了起来。

　　然后在连廊旁的圆桌子底下，遇到了一个非常耀眼惹人喜爱的男孩。

　　和她之前见到的所有生物都不同，太阳白的皮肤，新月般的眉毛，鸦羽黑的睫毛，天空蓝的眼睛，山峰样的鼻子，花瓣似的薄唇。

　　纤瘦高挑的身子，柔软地弯曲着，连头都是珍珠一样洁白闪耀，与众不同。

　　当然，现在的小南珠还不会使用这些真的不是浮夸，而是生动形象的形容词，她心里的震撼感觉只能自己提前出世了。

　　兔子牙会说的话，小南珠都会说。

　　所以她毫不犹豫表示了自己的赞美和喜欢：“你真好看，很好看，最好看…”

　　语言上的赞美真是太贫乏了，小南珠情不自禁地弯腰下来抱蹲着男孩的珍珠头亲了几下，才心满意足，仿佛她的赞美终于结束了。

　　男孩原本天真懵懂的眼睛颤抖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

　　双手抱住腿，睁大了眼睛看着南珠。

　　突然又转开了眼睛，雪白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可是并没有挣脱小南珠的小手。

　　小南珠想要看他的眼睛，那眼睛在淡淡的绿光下依旧清晰得像是两颗小天空。

　　于是也不管人家男孩的意愿，便硬生生把他的头又掰了过来。

　　看了一会儿，没亲够又抱着他的头亲，亲额头，亲眉毛。

　　亲眼睛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亲一下，看一下；再亲一下，再看一下；还不够，再一下。然后才是鼻子，和嘴。

　　小南珠发现嘴是格外柔软温暖且光滑的地方，便凑近了仔细亲，想要搞清楚它到底有多软多嫩滑多温暖。

　　男孩从震惊到挣扎，脸都涨红出血管，可是也只能纹丝不动地躺在小南珠的怀里。

　　他不明白，以往只要有人想要靠近他，海嘉就会出来帮助他的。

　　可是今天这个小女孩都已经这样对他了，海嘉为何还不出来。

　　他使劲地摇自己的手镯，海嘉还是没有出来。

　　海嘉不能出来帮他，他便只能自救：“你，放开。”

　　小南珠见他似乎难受的样子，便放开抱着他脸颊的手，只是眼睛始终离不开他的脸。

　　男孩松了一口气，可是始终不敢抬头看小南珠，便低着头道：“你，是谁。”

　　“我。”

　　“对，你。”

　　“我是我。”

　　“你，名字。”

　　“名字吗，名字，像兔子牙一样的名字，我没有。”

　　“你，穿衣服。”

　　“穿衣服，让我穿衣服吗。可是我的衣服不见了，没事，我还有头发。我的头发很长。”

　　嘉海似乎突然被刺激到了：“我，没有头发。”

　　“你，穿衣服。”

　　“那你还有衣服吗，可以给我，我就能穿了。”

　　“我，有衣服，很多。可是，我，没有头发。没有头发。”

　　“嗯，我没有衣服，我有头发。你有衣服，你没有头发。我们是一样的，你把衣服分给我，我把头发分给你，如果你要的话。”

　　男孩听到这句话，难得的把头摆正了看着小南珠道：“我们，是一样的。”

　　“嗯，我们是一样的。”

　　“我，给你衣服。”

　　“嗯，你给我衣服。”

　　“你，分我头发。”

　　“嗯，我分你头发。”

　　“好。”

　　“……”

　　男孩站了起来，往上抬着眼睛，走在前面。

　　小南珠却想挨他近一点，也不顾自己没穿衣服，仅靠盖过大腿的茂密长发遮住关键部位。

　　不过她的孩子身体和和孩子心理，让她本身也不需要遮掩。

　　快走几步抓住男孩的手问道：“你有名字吗。”

　　男孩很努力地挣扎了几下，看了看小南珠的手和手上的手镯，不解却又莫名兴奋地放弃了挣扎。

　　“有，我，嘉海。”

　　“嘉海就是你的名字啊，嘉海是什么。我的朋友兔子牙，名字就是他的牙齿。他说是那些坏蛋给他起的名字，他自己是不认识字的。我也不认识字，可是没有人给我起名字，所以我就没有名字。”

　　嘉海似乎有点高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么久的话：“嘉，我的母亲。海，我的父亲。”

　　“原来你父亲母亲的名字合起来就成了你的名字啊。这个也简单，可是我是自己生出来的，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所以也不能用这个方式起名字。”

　　“你，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啊。”

　　“我，不知道。”

　　“对啊，你不知道，可是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啊。”

　　小南珠只顾着看嘉海的脸，又有他牵着便根本不看路，上楼梯被绊了一下道：“这么大的房子，都是你的吗。”

　　“不，是父亲的。”

　　“我，想要，父亲都会给我。”

　　“那有父亲可真好，我也想要有父亲。”

　　“对不起。”

　　“为什么又对不起了。”

　　“你没有父亲。”

　　“是啊，我没有。那，那你可以把你的父亲分给我吗。这样我也可以有父亲了，然后父亲也可以送这样的房子给我了。”

　　嘉海听到这样的话，突然感受到手里的小手又小又软，顿了一下侧过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道：“你真的想要我的父亲吗。”

　　“不可以吗，不可以也没事，我不会抢你的父亲的。”

　　“我可以把我的父亲分给你，你真的想要吗。”

　　“父亲是这么好的东西，我当然想要啊。”

　　“我把父亲分给你，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家人就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也可以吗。”

　　小南珠发现嘉海说话一下子变顺溜了，可能是跟自己一样，才学说话没多久，跟自己说得久了就能顺畅了。

　　便回道：“可以啊，家人就是要每天生活在一起吗，我想要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好看，很好看，最好看。”

　　嘉海捏紧了手里的小手，炯炯有神地看着小南珠道：“好，我的父亲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家人，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

　　“我有父亲了，嘉海，父亲会送我这么大的房子吗。”

　　“会的。你是我的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家人这么好啊，你的就是我的，我要很多家人。”

　　“不行。”

　　嘉海的声音没有变，可是那严肃仿佛换了一个人，不是刚才的嘉海了。

　　小南珠感觉得到，可是嘉海人长得好看，也没有伤害她，还说要对她好。

　　所以她便小心翼翼道：“为什么不行，家人这么好，多要一点不行吗。”

　　“不行。”嘉海湛蓝的眼睛似乎染上了红边，眉眼也有了血红气，眉心现出血红色火焰。

　　“我不懂，家人那么好，为什么不能要。”

　　“就是因为家人很好，所以你只能要一个。”

　　“那我只能要父亲一个家人，以后再也不能要其他的家人了吗。”

　　“首先，父亲不是你的家人，他是我的父亲。我才是你的家人，你唯一的家人。你成了我的家人，我的就是你的，所以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但是只有我是你的家人，父亲不是。”

　　“只能要一个吗。”

　　“嗯。”

　　“好吧，一个也行。可是我还是想要多一点。”

　　“我不准。”

　　“好吧，那就一个。可是，你也是嘉海吗，为什么和刚才不一样。”

　　“我不是嘉海吗，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不是嘉海是谁。”

　　“嗯，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是嘉海，可是你不是刚才的嘉海。”

　　海嘉见小南珠已经分辨出了他和嘉海，便不再伪装，随心所欲地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住小南珠的脸颊道：“你这么聪明可爱强大，所以我选了你做我的家人，嘉海也想要一个家人，一个会一直陪着他的家人。”

　　“聪明可爱强大是什么，就是我吗，是我的名字吗。”

　　“不是，就是夸你也好看，和我一样好看。”

　　小南珠懵懵懂懂，却也明白自己没有嘉海好看，于是低落认真道：“我没有你好看。虽然我的眼睛和你的眼睛一样好看，但是我的其他地方没有你好看。”

　　海嘉蹲下来抱着小南珠的肩膀，笑得眼尾微微上挑，嘴角温柔道：“我喜欢你，你就是最好看的，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说完就在小南珠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南珠突然感觉到气息变了，嘉海眼角眉梢的血红色消失了，只是面颊却突然红了起来道：“我，你，家人。”

　　“嗯，你是我的家人，我是你的家人。”

　　“我，唯一家人，你的。你，我的，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