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学弟的前男友还能要吗》去冰全糖

3、第 3 章

　　林渝深躺回按摩椅，怎么也睡不着了。
　　旁边的蒋雨星睡得正酣，张着嘴会周公呢。
　　林渝深把目光投到窗外，看云去了。
　　宁城二中在百日誓师那天顺便举办了成人礼，大家在那天都孔雀开屏似的争妍斗艳，裙子礼服，西装革履。暨修然穿了套深色的西装，头发专门剪了，两边铲了青，干净利落又俊朗帅气。林渝深被板正的领带和衬衫领子赶走了那点痞气，渡了层坚硬冰冷的边。男生的服装不像女孩子，款式多样，基本都是西装，一眼望过去，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板一眼。可偏偏林渝深觉得暨修然是其中最帅的那一个，在那些歪瓜裂枣里，鹤立鸡群——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暨修然个子高。
　　晚上大家开了rio鸡尾酒庆祝，微醺的酒气不激烈，可是能把这帮不谙世事的高中生喝得兴奋上头。
　　按道理，那点酒精是不醉人的，可是林渝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找到暨修然，拉着人，愣是说了好多暧昧不明的话。
　　暨修然倒不跟他打暧昧的擦边球，直接一记“我喜欢你”把林渝深打懵了。白球“啪”地一声打散了桌上摆放整齐的三角，咕噜噜地滚到了四个角落，掉进了准备好的球袋里，声音清脆地敲打在林渝深心上。
　　林渝深记得，后来自己扯着暨修然平整的领带，把人带下来，在昏暗的楼道里换了个带着鸡尾酒味儿的吻。
　　太刺激了。
　　林渝深眯着眼想，在百日冲刺的时候，他瞒着老师家长偷偷谈了个小恋爱，而且还是谈了个男朋友。
　　少年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对事物向往和追求也表现的赤忱明显，他承认很欣赏暨修然，而且可能已经超过了友谊的范畴，不过，真要说，倒没准备向爱情发展。
　　所以说，林渝深很清醒，渣的明明白白。
　　他觉得，和暨修然在一起，好像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
　　可是这中间总有些差池。
　　太快了。
　　还没到那一步。
　　那晚过后，酒精消退，那点心思突然像飞走了，啥都不剩，林渝深和暨修然四眼相对，越看越尴尬，真是想不出来为什么昨晚会看对眼——林渝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太想谈恋爱，随便找个人就在一起了啊？
　　可是刚在一起第一天，都不好意思提分手，总不能说“我昨晚开玩笑的，现在好像不喜欢你了，我们还是分手吧”这样的话吧！于是俩人就着“情侣”的噱头拉扯来拉扯去，高考前回家的时候，就顺理成章地分了，没有声嘶力竭的挽留，也没有死皮赖脸的纠缠，就像合同到期了，自然而然就结束了这段感情。
　　现在想起来，他们刚好在在一起99天的时候分了手。
　　所以说，喝酒害人啊——不过为什么会喝rio喝醉？
　　林渝深觉得自己没有弯，就算弯了，也没有那么彻底——非要和男的磕一块去。和暨修然的那一段就像一次在知乎的情感体验，和同性谈恋爱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没什么感觉，好像和之前的相处模式也差不多。
　　暨修然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这段感情不轰轰烈烈，俩人也没有到处高调宣传的瘾，基本没人知道，现在悄无声息地分手了，倒也落得个自在。
　　林渝深看了会儿外面团团的云，暨修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面无表情地从林渝深面前走过，躺下来拿了一本杂志看。
　　林渝深不知道暨修然刚刚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吃回头草的瘾，也不打算吃回头草——大学的漂亮姐姐多了去了，干嘛掉死在一棵树上？何况这棵树还不是什么好东西。
　　暨修然刚刚的动作有点强硬，以前谈恋爱都没那么“霸道总裁”，温柔疏离得像个男二，现在分手了又给自己加戏，林渝深怀疑暨修然脑子被磕了。
　　空姐端着餐车进来，给头等舱的老板们送飞机餐。
　　“东西烫，您小心，我来就好。”
　　川航的飞机餐出了名的好吃，传说中的饿着上机，撑着下来。一份三杯鸡米饭，还有一小块牛排，估计是为了照顾口味，辣椒粉，榨菜，花生米等一应俱全。
　　蒋雨星被吵醒，伸了个懒腰，毛毯就掉在了地上，空姐弯腰去捡，还顺便把蒋雨星踢乱的鞋子摆正了。
　　头等舱还是有点东西的，林渝深喝了口水，忍不住腹诽。
　　被飞机餐堵住了嘴，蒋雨星想说话都没机会，昨晚随便在网吧吃了点，早餐也是在机场解决的，现在来了分色香味俱全的正餐，蒋雨星把“聊天”和“吃饭”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最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机舱里没有他叽叽喳喳，倒是安静了不少，饭菜香把空气中的每一个因子都腌了个遍，竟然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来。
　　几个人沉默无言地吃完了饭，等空姐收了餐盘，又补了个回笼觉。
　　林渝深是真的累了，席卷上来的困意很快就淹没了他，在飞机的轰鸣声里也睡得很踏实，还是飞机降落的时候被冲向地面的颠簸给震醒的。
　　头等舱的乘客在空姐完美的微笑下领着去坐了豪华摆渡车到大厅，蒋雨星和林渝深刚睡醒，人还有点懵，站在出口前等暨修然领行李，不过头等舱的待遇就是不一般，暨修然刚过去，就看见一位空少拎着行李，嘴里喊着“从宁城飞往北京的头等舱乘客暨先生，您的行李在这里。”看见暨修然来领，还补了一句：“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林渝深看了眼蒋雨星，正想说什么，暨修然就过来了，林渝深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希尔顿酒店就在首都机场附近，三个人溜达着到了酒店，暨修然去前台领房卡，他俩就现场办房。
　　“豪华双床间......一个星期？。”之前机票是蒋雨星付了钱，林渝深就自然地付酒店的钱，蒋雨星也不和他客气，自然地和旁边的暨修然唠起嗑了。
　　“好的，一晚1050元，总共是7350，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俩人登记了身份证，领了房卡，没和暨修然隔壁，但都在三楼，倒是挺方便的。
　　“那个，你查分了吧？报啥大学啊？”
　　蒋雨星可能是没话题聊了，十分大条地问别人敏感的分数。
　　不过暨修然不介意，他拖着行李箱按了电梯，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复读。”
　　“啊？”蒋雨星后知后觉自己踩雷了，磕磕巴巴地跟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没恶意。”
　　“没事儿，”暨修然摆摆手，解释道，“本来也有复读的意向，刚好英语答题卡填错了，是该认真读高四了。”
　　旁听的林渝深拿着房卡咳了一声，心道：“你活该。”
　　高三不好好读书，跑去谈恋爱，活该回去复读。
　　林渝深好像没意识到，自己高三也跑去谈恋爱，活该高考滑铁卢。
　　“你们呢？应该考得不错吧？”暨修然问道。
　　蒋雨星还沉浸在“这家伙考差了准备复读还能跑出来旅游心真大”的想法里，十分含蓄地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成就：“还行...祖坟冒青烟了，超常发挥，运气好、运气好。”
　　接着，两人沉默地把目光转向了林渝深。
　　林渝深听到暨修然问“你们”，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现在那俩人目光跟刀子似的，气氛尴尬的要命。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吧。”林渝深斟酌着用词，“考差了，落榜北大。”
　　暨修然点了点头，电梯微微下坠，到了三楼，三人从电梯里出来，各自找房间去了。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可以一起出去玩啊。”蒋雨星冲暨修然说喊道。
　　暨修然回了声“行”，刚好走到自己房前，开了房门，进去了。
　　林渝深和蒋雨星累得要死，俩人光速洗了澡，出来才后悔不拿行李就走，只能穿着酒店的浴袍，先躺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两个人一直睡到凌晨，林渝深翻了个身，感觉浑身都在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没电了。蒋雨星还在睡，但手机还苟延残喘地亮着，上面有暨修然下午发来的消息。
　　林渝深叫前台送了夜宵和充电器，把蒋雨星叫醒，让他回消息。
　　暨修然下午准备去打卡王府井，问他们去不去。
　　去个屁啊。
　　暨修然估计都吃撑了回来，洗完澡睡觉去了。
　　蒋雨星不抱希望地回了个表情包，暨修然那边竟然秒回了。
　　暨修然：“你们是一直睡到现在吗。”
　　蒋雨星：“宁真是明察秋毫当代狄仁杰啊。”
　　暨修然：“......”
　　暨修然：“我点了外卖，烧烤，你们吃吗？”
　　蒋雨星：“不吃是不可能不吃的，下辈子都不可能不吃的。”
　　蒋雨星：“310，谢谢爸爸。”
　　暨修然：“行，等会一起打游戏。”
　　林渝深还躺在床上神游，突然听见蒋雨星对暨修然发表了一份长达一千字的口头赞美作文——这家伙连高考作文800字都头疼。
　　林渝深眉毛直跳，觉得蒋雨星此人非常不靠谱，有奶就是娘，一天能换十个爸爸。
　　“你叫他过来了？”
　　“是啊，这个没关系吧？”蒋雨星没觉得哪里不妥，翻身爬起来，“我们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
　　林渝深沉默了半晌，听见门铃响了。
　　估计是暨修然来了。
　　林渝深懒得起来，指挥着蒋雨星去开门。
　　蒋雨星也乐得去献殷勤。
　　暨修然一手拿着装着烧烤串的泡沫塑料盒，一只手拿手机，看见了蒋雨星放大的脸。
　　笑的特别贼。
　　暨修然扯了扯嘴角，突然意识到了蒋雨星可能是脑子不太好使。
　　林渝深手机没电了，想假装看不见他都不行，只能眼神到处乱飘，把希尔顿酒店的装潢看了个遍。
　　暨修然也没客气，直接往沙发上一坐，伸手打开了泡沫盒子，烧烤的香味窜了出来，蒋雨星蹑手蹑脚地走上去，拿起一串看不清楚是牛肉还是猪肉的烧烤就开始吃。
　　“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啊？”蒋雨星发现那串是牛肉，一口咬下去还带着汁水的那种，孜然粉撒的均匀，辣椒粉也刚好提味，吃的浑身舒爽。
　　“下午去了王府井，太多人了，又晒，就溜达回来了，我也差不多刚睡醒。”暨修然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一串鸡胗，发现林渝深还躺床上装死。
　　“你干嘛，吃不吃了？”蒋雨星也发现了，秉承着有好东西吃要分享给好朋友的心，蒋雨星十分热情地招呼林渝深过来。
　　林渝深闻着一房间的烧烤味儿，不想吃不可能的，可是对象是暨修然，之前在飞机上尴尬死，现在还吃人家的东西。况且，今天吃的东西太杂，胃袋一抽一抽的，睡一觉起来，再空腹吃那辛辣的烧烤，估计未来三天都不用出酒店了。
　　“别了，你们自己享受吧......”
　　“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暨修然突然说道。
　　“啊，对。”蒋雨星没想那么多，被暨修然这么提醒才想起来，林渝深没有王子命，但王子病还是有一点的，高三经常泡教室里，三餐就吃面包，染上了一点点胃病，虽然平时不严重，不过今天确实是有点虎了，胃疼也正常。
　　蒋雨星正大马金刀地坐着吃烧烤，可是现在亲儿子不舒服，哪里还有自己吃独食的道理。他左手一串韭菜，右手一串热狗，带着关切的脚步走到了林渝深床边。
　　“你不吃啊？真不吃啊？”
　　“......”林渝深把被子盖过嘴，留了个呼吸的鼻子和关爱智障的眼神给蒋雨星。
　　“啧啧，好可惜啊，你竟然吃不了。”蒋雨星风卷残云地把热狗啃了一半。
　　“这个真的好吃，比我们之前在夜市那儿吃的好吃多了，”蒋雨星又光速解决了剩下一半的热狗，“这个辣的爽，北方的辣椒和咱们南方就是不一样，这才是辣椒该有的样子嘛。”
　　蒋雨星无视了林渝深幽怨的眼神，甩了甩手上那串摇摇晃晃的韭菜，孜然粉飘下来，飞到了纯白色的被套上。
　　“......蒋雨星，你他吗等会儿把韭菜掉下来了我今晚就把你从酒店楼顶扔下去。”
　　暨修然默默地在沙发上解决烧烤，听见门铃响了，他看那两人忙着斗智斗勇，就站起来准备去开门。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的，我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蒋雨星吃了两根韭菜，觉得这家店韭菜烤的不怎么样，好像还有点生，他想了想，决定不委屈自己，正准备回去换一串吃。
　　暨修然透过猫眼看见是服务生，估计是来送餐的，就咔哒一声开了门。
　　那边蒋雨星转身的姿势过于飘逸，酒店的一次性布拖鞋在地板上“滋啦”一声，蒋雨星感觉有点奇怪，突然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最后在林渝深震惊的眼神下“啪”的一声，连人带韭菜倒在了林渝深床上。
　　哦，蒋雨星反应过来了，刚刚左脚猜到右脚的拖鞋了，走不动。
　　林渝深看着蒋雨星一个一百多斤的汉子倒下来，庆幸自己躲得快，不然现在估计得成肉饼。
　　林渝深劫后余生地看着床上懵逼的蒋雨星，发现那串韭菜不偏不倚，刚好完整地铺在了床上。
　　那边的服务生打开门，看见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躺在床上，看起来还有点娇羞，另一个站在旁边，裹着被子，一脸惊恐。
　　...还有一个，正在给自己开门。
　　......服务生努力把震惊的深色压下去，带着完美的微笑把东西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默不作声地关上门走了。
　　操，现在的小年轻搞得真刺激啊。
　　“...呵呵。”半晌，林渝深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听我解释。”蒋雨星把韭菜拎起来，已经来不及了，油渍和孜然粉铺的一道一道的，在床单上特别显眼。
　　“我不听，我不听，你给我滚！”
　　“不，宝贝，你听我说！”
　　“那你说啊！”
　　“我...我真是个混蛋！”
　　“......”暨修然手上还搭着门把，歪了歪头，看大戏似的，看着他俩吵架。
　　“你别解释了，我不想听，你给我滚出去！”林渝深把蒋雨星往外推，“你他吗别回来了，现在就一张床能睡，你滚去和你的新爸爸同床共枕吧。”
　　“......”蒋雨星觉得有道理，现在自己真没地方睡了。
　　“哥，我今晚能去你那里侍寝吗？”蒋雨星倒戈的很快，拉住了暨修然的手，泪眼巴巴地卖起惨来。
　　暨修然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把手从蒋雨星还沾着孜然粉的手掌里抽了出来，还顺手在蒋雨星的肩上擦了擦。
　　“当然..可以。”
　　蒋雨星很高兴地和暨修然走了，心里大概已经立下了今晚上王者的目标。
　　林渝深把床单拆了扔洗衣机，注水看着洗衣机开始运作，才慢悠悠地踱步到沙发前，给手机充了电，开始吃酒店送的宵夜。
　　蒋雨星和暨修然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
　　林渝深承认，自己真的不太想和暨修然打交道，现在暨修然有意吃回头草，他就更不想和他接触了，万一俩人又再续前缘了怎么办。
　　林渝深一点都不想继续那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手机充上了电，自动开机了，林渝深一边喝皮蛋瘦肉粥一边把手机拿过来，估摸着林俊明就算是帮□□打官司应该也回复了，点开微信一看，确实回复了。
　　林俊明：“儿子真棒！”
　　林俊明：向您转账50000元，请您确认收款。
　　林俊明：“爸爸最近没空，你拿着钱去买点大学用的东西，或者和朋友出去旅游，玩的开心。”
　　棒个屁。
　　林渝深面无表情地想。
　　考了高三下学期以来最低分，还棒呢。
　　在林俊明这种家长眼里，孩子考好点是给自己争光，考不好的时候不会愤怒打骂，反而是想到对孩子的愧疚和不负责任，下意识地就伪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亲子间藕断丝连的血脉，被一堵厚重无形的玻璃墙所阻隔，俩人遥遥相望，却从未走近接触过。
　　林渝深不想要这样的亲情，他宁愿想蒋雨星那样，考差了被扣零花钱，苦口婆心地劝诫，考好了普天同庆，家人是真真切切地替孩子感到开心。而不是这种虚假的、冰冷的关系，连亲自见一面都不舍得，只会拿钱来搪塞。
　　林渝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还是被林俊明的态度搞得不舒服，像手指上一根小小的倒刺，若有若无，丝丝的疼，不明显，可是能让人心烦意乱。
　　他没领钱，切回了□□。
　　蒋雨星发了条消息让他慢慢吃宵夜，就没下文了，估计是游戏打得正欢。
　　林渝深喝完了粥，站起身来，揉了揉散架的后肩，躺回床上开了部电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