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莫到阑珊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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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铲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
秋风十里柔情,怎奈何、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门外站着二人，皆为华服，气度非凡。若是仔细打量，便会不由暗吃一惊。因为此二人身上都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和平常人家望尘莫及的贵气。
只见一人手持折扇悠然自得,唇边泛着不可捉摸的笑意,一人负手而立,寒颜如霜显然对雅间内的主人有所不满，隐隐泛着杀气，似是与那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般。
南宫断月自是知道原因为何，可白弄雪却是浑然不觉。只是隐隐觉得这两个人似曾相识，但是也是淡淡之交，为何此二人会出现于此。
“在下的酒只是平常人家的小酿，自是不入二位大人的眼。与二位大人家的佳酿比起来恐怕是相差甚远，实在是拿不出来让二位品尝，怕…污了二位大人的嘴。”南宫断月戏谑笑道，却也不请他们进来。这样的情景实在尴尬。让旁边的侍从们进退两难。
紫闻霜倒是不以为然，先一步暮秋雨走进雅间独独挑在白弄雪右侧的椅子坐了下来。暮秋雨也不含糊，转身走到白弄雪的左侧坐下。这下所有人都懵了。没有庄主的同意从来没有人敢乱动一步，哪怕是朝廷大员，在庄主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只怕此二人来头不小。再看看庄主也是没有任何反映，他们也不敢乱动，庄主发怒谁都没有好下场。
南宫断月虽说是不在意，但是看到他二人一左一右坐在白弄雪身旁心里便开始暗暗不快。但是思量再三，现在实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实力也远没有此二人的雄厚，就算现在把他们拿下了，估计要吃苦的还是他自己。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忍，忍到他有足够的能力与他们相抗衡的时候，他才可以开始行动。
“在下的酒楼实在是不胜荣幸啊，能招来二位贵客。但是在下寒酸得紧，拿不出什么佳肴招呼二位，所以二位不如考虑转移尊驾到别处，好不要让在下扰了二位的雅兴？”就是要你们走，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们生擒了。本庄主就是不喜招待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南宫断月心下想道。
紫闻霜闻言不语，只是浅浅尝着茶。丝毫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根本就不把南宫断月的逐客令当一回事。暮秋雨笑道，“无妨，我二人也不是拘小节之人，不会在意这些繁琐小事。只是觉得若是不能品尝断月公子的梨花酿，实在为人生一大憾事。”
看着眼前三人在打哑谜，白弄雪自是一头雾水，身旁的这两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正当白弄雪头疼这个原因的时候南宫断月给她解了围。“雪儿，这两位都是朝廷的官员，这位乃当朝丞相暮秋雨，另外这位嘛，你得问他自己了。”皇帝的身份随便暴露？笑话，没有这个实力的时候是人都知道不能轻举妄动。而紫闻霜似乎也是很满意南宫断月的举动，对白弄雪和颜笑道，“在下紫闻霜。”
南宫断月是第一次见到紫闻霜的笑颜，竟然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想到这气便不打一处来。这朝廷双璧一温一寒，天下尽人皆知，现在要是道予别人听，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紫闻霜，你好样的，都欺负上门了！看爷日后怎么收拾你！不过紫闻霜倒也聪明，不报官职，不报名号，只报姓名，皇帝的名字谁敢直呼？知道的又有几个？本是想让紫闻霜难堪，没想到就这样给他躲过去了，实在可恶得紧。
虽说身旁的人都不知道紫闻霜的身份，但是单单看暮秋雨当朝丞相的官职就不难理解为何此二人能无视他们庄主直接进去就坐了。也难怪庄主会一再忍耐。
本是想请白弄雪独聚小酌，但是没想到杀出此二人来搅局。南宫断月的脸色是相当的不好，但仍是唤来侍女呈上梨花酿。
南宫断月吩咐完后，雅间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白弄雪分不清状况，似乎也没什么心情多说。紫闻霜和暮秋雨亦是各自捧着茶盏不语，南宫断月更是不想做声。于是此时陷入了一个尴尬至极的气氛中。
“不知道小姐是否还记得在下？”暮秋雨浅笑放下茶盏，星眸定定看住白弄雪，似乎十分期待对方肯定的回答。
“公子何出此言？”白弄雪不解。
暮秋雨似乎也不觉失望，薄唇轻启，淡淡道，“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
“是你？！还是当朝的丞相？！”
总觉得在哪见过，原来是在天法寺。那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男子。出乎意料的事太多了，来不及细细思索亦不想多虑。正当白弄雪出神之际，四名侍女手捧酒壶和琥珀杯走了进来，恭敬将酒乘入杯中。略带黄色的液体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味缓缓流入酒杯之中。声音带着淡淡的愁，和轻微的叹息。梨花酿，十一年前，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教与她的。那时那位夫人一脸的倦容，带着些许的疲惫，些许的惆怅。她第一次见到那位夫人是在玉溪旁，她与哥哥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在溪畔边哭。
“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一个人走到这里来？这里很危险你知道吗？”女子淡淡道，但是眼眸中带尽疼爱。不知为何，第一次看到这孩子就打心底里喜爱她。看着眼泪打湿了她的小脸心就微微疼。
小弄雪擦干眼泪，明亮的眼睛中隐隐闪烁着恐慌。小嘴抿得紧紧的，小手背在身后。
女子柔柔地笑着，尽量安慰道“别怕，我只想帮助你，并没有恶意的。你愿意相信我吗？”她的笑很美，带着一抹沧桑，一抹无奈，三分怜惜，五分疼爱。望着这样的笑容小弄雪不知觉中放松了不少的警惕。低头支吾道：“我…我找不到哥哥了…我想回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说完便小声啜泣起来。
女子把小弄雪抱了起来，轻轻揉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可好？想必你爹娘也心急找你了吧？”
“我家在西源白府，我爹是白涵沧。”
“涵沧？你是他的女儿？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遇上。也算是我们的缘分了吧。孩子，我送你回家吧，正巧我与你爹是老朋友了。”说罢便腾出一手从腰间取下一支小管。放在唇边轻轻吹响。霎时间从四方跃出数名随从，恭敬跪地待命。女子吩咐道，“我们现在去白府，先在那停留一段时间吧。”
小弄雪静静看着身边这一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不一般。或许，爹爹能告诉她什么吧。
就是那样的女子，后来教会了她梨花酿。自那一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她现在处于何地。
看着思索中的白弄雪，南宫断月轻轻道“雪儿？你试试这梨花酿怎样？”
白弄雪应下，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有八成相似了，只是里面的梨花味有点清淡。潇湘竹的清露过重了。不过有进步了啊。这么快就能做成这味道了。”白弄雪笑道。确实是很相似的酒，只不过少了几分惆怅，少了几分韵味，少了几分苦涩。许是没有经历过，不知何是苦，何是愁。断月是何等骄傲的人，他不容得半点失误，半点瑕疵。这样的人，又怎懂得愁苦为何物呢？
暮秋雨和紫闻霜暗暗有些惊讶，如此相似的梨花酿，他是怎么做出来的。难道和木有有什么关联吗？紫闻霜暗想。不管是有什么关系,此人必除!
“能尝到断月公子的佳酿是弄雪的福气，此刻天色已晚，弄雪不便多留。弄雪先行告辞了。”说罢，白弄雪起身行了个礼便欲转身离去。
“我们送你吧，也是顺道。”暮秋雨起身道。
白弄雪轻声道“我与暗冥回去便可，不必劳烦二位。”
“怎说得是劳烦呢？在下不觉有何不便的。白小姐请吧。”紫闻霜浅笑。他多久没有这样笑了？大概也只有在这样单纯的女子前才能这样吧。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早就让他忘了怎么笑了，暮秋雨和他不一样，他可以自由自在，而自己的无可奈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看着这两个人执着，白弄雪便不再拒绝，转身往门口走去。南宫断月倒是没有说些什么，但是眼眸里闪过一丝诡异。握着酒盏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泛白。
“庄主。”三道黑影闪过，落在南宫断月身前，恭敬跪地。
南宫断月不发一言，只是静静望着窗外。过了一会才转过脸来，方才的温润笑颜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寒霜若雪似九幽罗刹，转眼便能取人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似血的唇轻轻开启，“去吧，但莫要管那两人。”声音寒若冰点，让人听了不由在热天也能颤抖不已。
“遵命”说罢，三个黑衣人闪身便消失在了南宫断月面前。
诺大的空间，阳光暖暖地从窗□□进来，跳跃在南宫断月如霜的脸上，很轻柔，很温暖。但是修剪出来的落影却是如此的落寞。
集市上，小摊小贩们在努力叫卖。虽说已近黄昏，但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紫闻霜和暮秋雨陪着白弄雪步行回客栈，一路上是又说有笑，一路上也算是熟悉了彼此。知道两人的来历与结交的意思，白弄雪便也不再设防，与他二人耍闹起来。
“这个泥人好有意思！居然捏得那么像！”白弄雪突然跳到一个小摊前细细玩弄那站立一排的泥人。
“你若是喜欢，我便买下与你。大娘，这泥人怎么算钱？”紫闻霜道。
“三文钱一个。”大娘笑眯眯道。
三文……紫闻霜低头拿出荷包，在打开的瞬间呆住了。似乎，没有零。要是给一锭金子大娘，找不找不是问题，身份被怀疑才是问题。正在发愁之际，蓦然转头望向暮秋雨。暮秋雨好笑地从袖里拿出三文钱交予大娘，在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在紫闻霜耳旁笑道“一国之君钱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啊。记得，你欠我三文钱哦。”
紫闻霜心下便有些不快，三文钱都要他还哪有臣子让君主还钱的？！这普天之下能让他还钱的估计也只有他一人了。看着白弄雪在面前，紫闻霜也不好发作，只好勉强笑着点头应下。但是眼里充满了威胁之意。暮秋雨转头望向别处，自然是当成没看见一般，只有唇边的笑意出卖了他。
白弄雪转身笑道“谢谢闻霜。”
还没等紫闻霜回话，眼前便是一黑，待再看清东西的时候发现白弄雪不见了！四下寻望之时。紫闻霜忽然发现在身后的屋檐上有一黑衣人抱着白弄雪飞身而去，而那人怀里的白弄雪似是被打晕了不省人事。
不容紫闻霜和暮秋雨想这么多，飞身便追了上去。刚追出到城外的小树林里，眼看就要追上，可是不知从何处出现两个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紫闻霜和暮秋雨没办法，只好停下先解决这两个人。那两个黑衣人似是功力深厚之人，与他们两个交手起来似乎难分上下。
“你们再不让路休怪我们不客气！想要命的就赶紧给我们让开！”暮秋雨怒道。
只见那两人默不出声，只管出招，且招招夺命。
“还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杀掉好了！跟那些人不能讲仁慈！”紫闻霜冷冷道，随即将宝剑出鞘，在剑出鞘的那一刻，伴随着隐隐的龙吟声。紫闻霜持剑而立，身上不觉散发着君临天下的霸气，四周隐隐充斥着压力。也不多说废话，便提剑像黑衣人刺去。
“是清霜！”黑衣人惊道。
见紫闻霜拔剑，暮秋雨便也不再说些什么，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救人要紧，管不得这么多了，只好也将手中剑出鞘。出鞘的刹那同样伴随有龙吟，与紫闻霜不同的是，当剑出鞘的那一刻，周围的压力便开始沉重了不少，寒气四溢。出鞘的速度之快，犹似一道闪电劈下。剑身上隐隐泛着紫色雾气，犹似仙剑。
“紫电！！！”
暮秋雨轻挑剑眉，“你知道这是紫电，为何还不让开！”
“少跟他们废话！他们要是让早该让了！何用逼我们出手！”紫闻霜手腕一转，剑随身走，直直向其中一个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向后打挺避了过去，侧身一转，抽出腰间软件回头向紫闻霜还击，紫闻霜俯身避过，但左手手臂还是被刺破了一道口子。
“闻霜！你没事吧？”暮秋雨急道。这两人一心取他们的性命，又劫走了白弄雪，用意在何处？
紫闻霜起身回击，“没事，这点伤算什么!”暮秋雨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是眼里多了些疼惜。转头便开始专心对付起眼前的人。
正当他们打得难分胜负的时候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三名黑衣人，但是明显他们的目标不在暮秋雨和紫闻霜了，似乎还在帮他们。那两名黑衣人见势不妙，又见劫走白弄雪的那名黑衣人已然走远，故而也放弃了纠缠，欲要逃走。
“有紫电清霜在，我们不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会吃亏，先撤吧。”
另外一名黑衣人点头默认，欲要飞身离去。
“想走？也不问一下我们肯不肯！”紫闻霜怒道。欲要追身上前，但却被暮秋雨拦住。“救人要紧。”简单的四个字顿时就让紫闻霜的杀气降下了一大半，取代的是一脸的忧虑。“我们走！”没心思理会来帮他们的是什么人，两人便向着白弄雪消失的方向追去。那三人眼看那两名黑衣人要逃跑，赶忙飞身追上。到底有什么人也在出同样的命令要追杀当朝的丞相和皇上？庄主下的命令是不准伤人，但是这两个人明显是来夺去他二人的性命的。与庄主的命令截然相反，要是不将他二人擒回去让庄主审问，估计他们的性命也要不保了。想罢便也飞身追了上去。
前头带着白弄雪的黑衣人将白弄雪带到了一处隐蔽的石壁旁，扯了一下右手旁的树藤，遮住洞口的石门缓慢打了开来。待黑衣人进去后，石门又缓缓关上。平时要是不留意的话没有人会发现那是一个洞口，更不可能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洞中漆黑无比，虽说有火把照明，但也只能是勉强能识得路而已。洞中的路渐渐由小变得宽大，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有一抹刺眼的光亮在前方闪现。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个出口，站在出口边上，蓦然呈现出来的赫然是一座地下宫殿！里面地势平整，修饰豪华，没有一根火把照明，但却亮如白昼。细细看来才发现，能让整个宫殿如此亮堂的竟然是数千课夜明珠的效果！它们分别镶嵌在石壁上，乍看上去犹如满天星斗，但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八卦阵法，每颗夜明珠都是相互辉映，折出的光线整好在顶部呈现一个阵型，这个阵型能把进去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主上，属下已将白小姐带到。”黑衣人抱着白弄雪飞下峭壁，安然落在一名男子身后。
男子并未回头，仅是轻挥了一下手，淡淡道“将她带到仙韵楼去，好生伺候着，不要亏待了她。”
黑衣人领命降白弄雪向里面的通道走去。那男子倒也不再说些什么，但是周围的侍者全都惊呆了。主上会让一个外来的陌生人住进仙韵阁！还要好生伺候着！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虽说是惊讶，但是也没人敢出声说些什么。很快，殿里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莫到阑珊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