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我》纯纯牛奶

1、我有一个秘密，我疯了

　　杨青空坐在书桌前。
　　新买的日记本直接翻到第二页，他开始动笔：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一定是疯了。
　　或者，我可能人格分裂了。
　　再或者，我绝对出现幻觉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种精神病，反正我肯定是不正常了，因为，直到三天前，我才发现，原来我最好的朋友只是我的想象。
　　是我太寂寞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虽然艾扬从来没有存在过，不，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有真正在我身边过，但我还是很想他。
　　三天不见，我觉得，空落落的。

　　杨青空停下笔，钢笔的笔尖在纸上蕴成一个大墨滴，然后慢慢化开来，直到干净的纸面上出现一大块显眼的墨斑，他才回过神来。
　　他皱皱眉，想把这一页撕了重写，想象还是算了，索性也不想写日记了，关了台灯躺在床上。
　　说实话，他也没有完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从三天前开始的。
　　周一一大早，杨青空打开冰箱，匆匆倒了杯牛奶，三口两口灌下去就赶紧冲下楼。
　　书包扔到自行车篓里，他迈开大长腿，跨上自行车就打算冲刺去学校，顺嘴嘀咕了一句：“这个艾扬，知道我爸出差了也不来喊我起床。”说到这里，他才发现艾扬竟然还没下来呢，说起来，艾扬平时都是去家门口等他的，该不会还在楼上吧？
　　杨青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真是麻烦，赶紧三步两步冲上四楼，发现艾扬不在门口。
　　不会还在睡觉吧？
　　他又噔噔噔上了五楼，使劲戳了戳门铃。
　　过了好一会门才开。
　　“我说艾扬，都快迟到了，你快着点的——哦，是艾叔叔啊，早，我来催艾扬上学。”
　　格子衫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明显熬了一夜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略微探头仔细看了看杨青空。
　　“你来催谁？干嘛？话说你是谁？”
　　“啊？”
　　“我说你有什么事？没事我要补觉，我这儿熬了一宿呢！”
　　“啊？别关门啊艾叔叔，我是楼下青空啊，我来喊艾扬上学。”
　　艾稳这会儿终于清醒了一点，又上下审视了一会杨青空。
　　“你疯了吧，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

　　艾稳啪的一下关上了门，任凭杨青空怎么按门铃也不开了，只能听到房子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快滚！”
　　艾叔叔为什么这样对我？
　　杨青空觉得有点生气，真是莫名其妙。艾叔叔一向脾气很好很和蔼的，果然熬夜使人暴躁，熬夜写代码更是一点就着啊。
　　混蛋艾扬，爱迟到不迟到，我还不管了呢！
　　杨青空看了看表，飙着自行车踩着铃声进校门。
　　班级里已经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了，该死，还是迟到了。杨青空把书包拎在手上，悄无声息的进了后门。
　　“杨青空，你可是又迟到了，整整迟到了两分半钟！我已经给你记下了，下周记得值日销账！”学习委员郑郝搁这儿等着他呢！
　　“该记就记！说什么又迟到，我这个学期第一次迟到好吧？”
　　“哎？你怎么好意思说？明明上周都迟到了三次呢，我每天早上就专门掐着表在这儿等你一个人呢！”
　　“喂喂喂，说什么呢？明明昨天我和艾扬很早就来了，一大早还去操场飞了一波四轴呢。”杨青空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真是懒得和郑郝这种人聊，天天以抓别人迟到为乐，抓不到，还瞎说起来了，让他自己叨叨叨去吧。
　　“什么啊，艾扬谁啊，你迟到就要承认！该罚值日就要罚，你别想着我给你放水，那是不可能的……”郑郝还在后面嘀嘀咕咕，可是杨青空一句话也没有听到。
　　放下书包，杨青空感觉自己气儿还没喘匀呢，都怪艾扬，害的他这么匆忙，真的是！
　　本来想好好怼一下艾扬，一扭头他才想起来艾扬今天没来，奇怪，不仅人没来，连桌肚里的书都清走了。
　　搞什么？又不是月考，把书搬走干嘛？
　　杨青空弯腰，想看看艾扬书桌里还剩下没有，按理说艾扬请假什么的肯定会和自己说才对啊，难道给自己留小纸条了？
　　啪——
　　班主任厚厚的文言文全解砸到杨青空的脑袋上。
　　“杨青空，好好利用早读时间，一会上课我抽文言文你都背好了吗？”
　　“啊，背着呢，马上背。”杨青空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了笑，“话说，老胡，艾扬今天怎么没来呢？”
　　“谁？有谁没来吗？学委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正好这会学习委员郑郝抱着班级日志从后门口过来了，他就坐在杨青空前面一排，他们两都是高个子，坐在教室最后面。
　　郑郝听到班主任问他，又扫视了一下全班。
　　“没啊，都来了啊老胡。”
　　“往哪看呢，看我旁边，艾扬这不就没来？”杨青空拍了拍隔壁桌子的桌面，郑郝扭过头来看着他，表情复杂。
　　“杨青空，你不是一向喜欢一个人坐的吗？以前给你安排同桌，咳咳，老出问题，所以你不是总是单独坐嘛？”老胡打开杨青空桌面上的文言文全解，给他翻到了今天上课要抽背的那一页。
　　啊？说什么呢？自己不是从小到大都和艾扬同桌来着吗？
　　班主任继续在班级巡视，郑郝也在杨青空前面坐下开始读书。
　　“戳我干嘛？早读快好好学习会吧，你的语文要好好抓抓，语文英语是你的软肋——“
　　“郑郝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所以我一直没有同桌吗？”
　　“啊？是啊。我说当你同桌你还死活不乐意来着，怎么？后悔了吗？我也不是不可——”
　　“那艾扬呢？你认识他吗？”
　　“艾扬？谁啊？你的新女朋友吗？我说，高二是很重要的一年，你该收收心好好学习不能——“
　　“那我平时上学放学呢？和谁一块儿”
　　“你说啥呢？你那么多女朋友，天天换着玩儿，我哪知道你和谁一块儿，我说吧，虽然你确实，嗯，长得挺帅吧，成绩也不错，还会飞个航模炫个技什么的，但是你也不能——”
　　“好了，你别啰嗦了，头转回去读你的文言文去。”
　　杨青空这会开始慌了，很慌。
　　一整天的课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旁边空荡荡的桌子让他很不安心，如果艾扬这时候在的话，给他一个暖洋洋的笑该多好啊。哦，对啊，这会自己就是在为艾扬烦恼呢，混蛋艾扬，放学就要立刻找他算账！

　　过了一整天没有艾扬的日子，他头一次觉得上学时间这么难熬。
　　下课铃一响，他拎起书包就往停车场冲，他要赶紧去艾扬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哎，青空等等我们啊，你别走啊，不是说好今天送我们回家的吗？”
　　“是啊是啊，说好请我们喝奶茶的呢？”
　　“对啊，我还有题目想问你呢？哎，你别走啊！”
　　竟然真的有一群女生在班门口等他，杨青空以为自己已经是下课专业户，没想到这些短腿妹子比他还快！话说——这些妹子是谁啊？杨青空突然想到郑郝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有很多女朋友？不会吧，自己最烦这些女生了啊，麻烦死了，就连男生里关系说的上好的也只有艾扬啊。
　　“我有事！别跟着我！”
　　杨青空一步三阶奔下楼，骑自行车往家赶。平时他都要骑车带艾扬，这会儿后座没有人了，骑起来快了不少。

　　“叮——叮——”
　　“谁啊？”艾稳打开门，看到早上那个小伙子又站在门前。
　　“艾叔叔，我是楼下杨青空啊，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杨青空怕自己又被拒之门外，率先挤进了门。
　　“哎，谁让你进来了，楼下人家的儿子吗我们见过吗？”
　　杨青空心里又是一惊，他弱弱的问道：“那个，我和艾扬是好朋友啊经常一起玩的，我经常来这儿的啊，您不是一向很喜欢我的吗？”
　　“早上你来闹一趟我就不说你了，你还来？我忙的很，你快走！”杨青空发现，听到艾扬的名字，艾叔叔明显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没有搞错，艾扬一定在呢！
　　“叔叔，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艾扬生我气了吗？为什么您这么赶我啊？让我和他谈谈吧。”
　　“你这个人有完没完！走，快走！”
　　“哎，艾叔叔，我跟艾扬说几句话就走，我们在房间里小声说，不会影响你写代码的。”杨青空扒着门框，任凭艾稳推推搡搡，说什么也不走。
　　“你莫名其妙的干什么！和谁说？和艾扬说？你怎么会认识扬扬？我搬来这儿之前扬扬就，就已经夭折了，你莫名其妙说什么胡话！”艾稳感觉自己的脸很红很烫，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伤心事被眼前这个小伙子又提起来，又让他回想起十几年前的痛苦，那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伤心事。
　　“什么？您说什么呢？”杨青空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响，他这才抬头看到客厅里摆的一张黑白照片，那是艾扬小时候，他是认识的，但是，怎么会，怎么会是黑白的呢？
　　他一时卸了力，被艾稳一把推出门外。
　　杨青空靠着墙猛吸了两口气，顺着墙滑下来，瘫坐在地上久久缓不过来。
　　艾扬，十几年前就死了？那，这么多年来朝夕相处，一起上学，一起打游戏，一起玩航模的那个艾扬，是谁？还是说，根本没有这个人，一切只是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