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烟茫》踏歌离非

12、第八章 合礼佳成

　　龙族内承着一片喜色，水泽云霞仙子织越的红霞将整个水镜铺成了满色春光。
　　原是龙族西方浣宜泽龙君华海容的大皇子桑习与鲛海崎蓝昏典大礼，殿内满堂喝彩，瑞气腾翔。
　　涴宜泽内鲛珠映衬五光十色，和着芙蓉花处一片斑斓粉翠。堂彩之下，落座高堂，龙尊华海真端于尊位，左右依排位落华海睦，华海容，华海晟三位龙君。
　　一派毕礼佳成，掌声喝礼，饶是羡慕前来登贺的宾客。昏宴中，心瑶瞧着眼前一对碧人，心里暗自为他们祝福。想起那日在扶桑神木之境，神情涌入一股甜蜜喜悦。她幻想着自己同青琰也是否会有此佳景，亦如桑梓树下虚境覆成真实。她在等，等着他允着自己一场女儿家的甜蜜盛世。
　　昏宴殿外，宝相罗君摸着雪白花须和着皮下褶皱笑道，“刚才宴礼之上可是因着同前帝后有着几分神似而封册的龙族公主。这公主.........”话还未说道完，便被雷阳神君用神擂抵了去。
　　火阳神君掌着千万金重的神擂，一本正色的怒嗔道“宝相老儿，休在胡言，帝后实是五界禁忌，若被旁人听了去，你这万年神籍做得不做。”
　　宝相罗君似是被吓了去，挥着大袖擦了擦将要流出却又敛着的襟汗。
　　彼时又来了二位不怕死的仙君，来凑了处热闹。篱湳仙斗开了口，“这早已不是五界禁语，旁人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公主贪了帝后几分容貌得东帝与龙尊另眼相待，神路淼淼，东帝对她的薄待想必也是此一番久之便会厌了去。想那帝后德品籍凡，怎是这义女能比了去。”
　　同着篱湳仙斗凑来的芍芬龙女身着粉纱，眼神虚瞟着一脸附和道，”我族公主只有涅罗神君一人，她倚仗生得一副好相貌既入帝君与龙尊眼，我们龙族子民虽是明面着座礼她，可却未有服气过。”
　　昏宴热闹非常，心瑶应着各路神君洞君入了几杯酒，便起了宴席去殿外处透一身酒气。她正一门心思想着她与青琰，却无意间听到旁处几位仙史窃窃措语。
　　两月前青琰入方水一泽处说是带她前去同赏观海澜夕阳美景。观海澜一处岭上，心瑶望着夕阳日落树梢，一片灿烂尾光迎面射来，天空流光溢彩，金色光芒穿过千叠云层，茫茫云海好似披上火红的绾纱，此情此景，竟用“浪漫”二字可形容。
　　“我知你爱品这六界不同的茶水，近几月我特地为你调了心羽丝花茶。和着扶桑神木的根茎啐成汁露，同紫叶酢浆草花瓣将之淬炼一处，用这五极苍火在茶海里一同烧煮。”青琰说罢将案桌上腾着热气的茶瓷器递至心瑶案几前。
　　心瑶垂着头望着青琰幻化出的案几与烧煮好的心羽丝花茶，她将茶瓷放入唇下阖开了双唇优雅的喝下。半盏茶水去了口，她有些迷离的同问道“帝君为何唤这心羽丝化茶”？
　　青琰又着手提着壶海将心瑶身旁空了茶瓷倒满，深思片刻，温柔的说道，“随意之取，你多喝些，对你修习神魂有着极大妙处。”他伸出手掌怜爱的抚过心瑶柔发，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我已着人将淬炼好的花茶送你水泽处，也够着你喝个两三百年。”
　　心瑶瞧着青琰的动作与说词，觉与往日有些许不同，这不同之处却又瞧不上来竟有哪里不同。
　　青琰朝心瑶摆了摆手，示意她同自己靠近些。
　　她起身温顺柔雅的走至青琰身旁。
　　心瑶靠着青琰的肩头，此番之景她想起两月前桑习哥哥同嫂嫂成婚的场景，他们的柔情爱意似是将彼此融入对方眼里，时刻不愿分离。心瑶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对青琰有想要揉在骨子里的情分，也许是在度娑大会，亦或许是在更久以前。现下，他陪着她，她也陪着他，此番寂静无声，静看斜阳，他们内心却有千般柔情。
　　回来后，心瑶做了一个很美很长的梦。梦中几十万里云彩襄城的红妆之处，铺洒着数不尽的扶桑花瓣。她身着绣着龙凤碧霞罗，粉红纱烟罗裙逶迤了长长万里红妆。她眸含羞雅清波流盼，低垂的髻发倭堕斜插碧玉龙凤钗，斜红绡飘云妆，三十六天云头之处青琰身着龙凰黄色袍衣，在温柔的同她招手。心瑶长发髻垂，婀娜缁ㄇ多窈窕；她玉足彩着七色红妆，嫣美弄情，湘裙摇曳飞入天宫。
　　心瑶收回思绪，此刻，她心内如万斤重的磐石压住胸口，同青琰在观海澜时她未细想他口中心羽丝花茶唤名缘由，现下想来只觉他话中敷衍。原来因着自己与帝后几分相像得了他几分厚待，这心羽丝本就是他一直心里思念的亡人。她同他而言，却终是比不过一个已消散的弥云。
　　心瑶收敛伤情，咳嗽一声走入那几位嘴语的仙史旁。
　　刚才还在微下正语四人讲着曹操此番见着真人，慌张拜礼“公主福礼”。
　　心瑶方才听了几人舌嘴的话，虽是不舒服可也难掩个中真理，可她着实不想给自己一番不自在，开口道“几位仙君先莫要急着起礼，方才我既已听下那几番话，也自是不能装聋了去，你们四人舌嘴了痛快，可我的嘴却想我让我不痛快，雷阳神君且与我来，剩下的三位仙史待六个时辰后在行起礼。”
　　宝相罗君、篱湳仙斗、芍芬龙女齐声应和“尊礼”。三人微礼身子拱着手辑在瑟瑟中将礼六个时辰。事后宝相罗君回忆此事，还觉心有余悸，若这公主告知东帝与龙尊这万年修行岂不断与樊谪渊。
　　雷阳神君同着心瑶走入硕大的珊瑚舫内，同着自己急躁的性子弯礼道“公主将小神唤来是有何事？”
　　心瑶淡淡落座，将侍女送来的茶海倒入贝皿内，徐徐道“神君莫急，请入座。“
　　她眸了眸片刻见着他沉着的脸并未落座，心瑶转着手中茶杯笑语开口，“心瑶听闻百年前帝后在樊谪渊陨落，雷阳神君也在其内。可否劳烦神君同我讲讲这百年前的故事。
　　雷阳神君露出半分惊色，随即顿了半晌将神擂放于旁侧缓缓坐下，原本躁着的性子也一点点沉郁暗淡。他沉着眸子许是回忆起一段不悦往事，将眸下贝皿的茶水送入口内润了润嗓子，接而开了口娓娓诉说那百年前的殇情。
　　六月之后方水一泽呈了一秉封礼:
　　“着方水一泽龙族心瑶公主神籍四方，尊德嫌雅，三日后凤鼎天后，覆掌三界。”
　　“着昊天大帝张太一神录擎苍，昊德兼备，三日后叱鼎天君，御掌三界。”
　　倾: 合礼佳成。”
　　心瑶看着华海真手中封礼，在所有人出殿奉礼之处，她撑着的身子似坍塌般顷刻跌落殿中。她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却要将他许与旁人，往事回忆一一应过脑海。一直低垂的鄂角缓缓高抬，红润的眼眶噙着雾旎的泪水，眼前的空荡让她的坚强一刻间倾落，泪水滴落殿内，她抬起葱锻般的白玉手拂了眼睑下伤情的珠花。那日雷阳神君同他尾诉了他与帝后须臾过往。她觉着青琰对她的情意是亮堂堂的，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是透漏着欢喜神采。原来，她这几年的陪伴只不过是为着成全那两千年的情缘。一场缘灭一场空，似水碎境，梦又何生，一处深情又将寄与何处。
　　她期许着他为自己覆一个未来，如今在这一刻轻松覆灭，这恒古之荒到底又有什么才是这最珍贵的，或许终是那正在消失和已经消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