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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人人都知,应天有个侯爷,日日走马斗鸡,百无一能,放在普通人家,定是被唾弃的酒囊饭袋,却偏偏是个皇家人,便是混吃等死,也成了人们口中放达不羁的逍遥侯。

      有一日,这逍遥侯在青楼里正喝着花酒,等着那才名与艳名一样远播的欢喜楼花魁拍卖初夜,遇上了个少年。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生的是极好,风姿冰冷,琼佩珊珊,绝不像个花楼客,倒像是画本子里出尘入画的谪仙人。

      逍遥侯一下对这个少年起了好奇,他本自认为是一等风流人物,遇上这等人物,自是有结交之心。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他自认与那人相识相知,知心而为其谋夺王位,不过是怕那人真的被檀翰陷害身陷囹圄,自己无力搭救。

      “你说过的!这样的恩情你无以为报!愿意一生奉我为王!愿意和我携手共创盛世!愿意不离开我……你食言了,你食言了……”

      声嘶力竭到渐不可闻,随手甩出酒坛,任他碎成几瓣,扎伤自己,檀越无力躺在塌上,身边酒坛围绕。

      谢旻推门而入,见到这番情景,几不可见的叹息一番,拱手行礼,“王上。”

      檀越有一瞬间的迷茫,眼前行礼的人不是谢旻,而是他。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跌跌撞撞想要起身,复又清醒,重重倒地,“不是你,哈哈哈,不是你……”

      谢旻低头,不知怎么劝慰已经有些疯癫的檀越,“王上,要保重身体。”

      “什么王上,他离我而去,这王上,不如不当。”

      檀越仰头灌下一口酒,打湿衣襟也不在意,“谢旻,他走了,真狠心啊。澹台郁!你好狠心!”

      谢旻下跪,“王上,澹台郁背叛应天,还请王上保重自己,以应天为重!”

      “应天为重?”檀越拍着胸口,看着谢旻嘲弄道:“在我心里,他比应天重要。”

      谢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贼人已经背离应天,他辜负了王上的信任!如此,王上还要包庇他吗!天下因他而乱,百姓流离失所,王上难道也不在乎?”

      檀越揪住谢旻衣襟,咬牙切齿,“本王告诉你,本王,不在乎,本王不在乎。”

      “王上在乎,王上当年虽然对国事漠不关心,但,王上继位后,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明白您是以应天为重的,难道,就因为区区一个澹台郁,王上就要抛弃应天万千子民?”

      谢旻心下苦涩,他在檀越还是逍遥侯之时,就已与之相交,只觉得他解衣般礴,若非生于王室,必定又是一个江南的风雅名士。

      怕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信马由缰的一个人偏偏会为了澹台郁而谋夺应天,登上王位。

      他还记得檀越曾说王宫是这史上最为污秽,拘俗守常之地,自己绝不会轻易踏足王宫,最后却宁愿画地自限。

      澹台郁的离去,仿佛是对檀越付出的一切的极度讽刺。

      我为你画地为牢,你却离我而去,徒留我空守这死地。

      “本王就是要为了区区一个澹台郁抛弃应天!”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檀越脸上。

      “谢旻,本王是应天的王,你敢打我?”檀越随手拾起酒坛向谢旻砸去。

      谢旻被气到口不择言:“檀越,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不是一个君王该说的!我真后悔,当年选择拥立你为王!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应天的王,那好,你知不知道如今天祺天元已经结盟,司天出兵溧水关?若非有关山渭水,天险阻隔,我应天危矣!”

      “进来!”谢旻朝殿外喊道。

      一身披黑色斗篷之人进入殿中,拱手一礼,“参见应天国主。”

      “你是谁?”檀越皱眉,这人带着一股令他讨厌的感觉,“给本王滚出去!”

      “谢旻大人,不如先出去,让我与应天王单独交谈一二。”

      黑袍人看向谢旻,只露出下巴,显得愈发神秘。

      谢旻有些担心,檀越不问政事,他心中万分担忧,这黑袍人突然现身府中,说有办法解自己之忧。

      本想若是檀越能听得进自己的话,便也用不着他,但若不能,这黑袍人若真有本事,也不妨试一试。

      “不行!”檀越眉头愈加紧皱,他看到这人心底愈发不安,“若是这人意图刺杀本王,谢旻你也放心?”

      谢旻听此,冷哼,“那倒是好了,我可以另立新王!”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他心中知晓,黑袍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行刺檀越,檀越好歹也是与名家剑客学过几年武功,因此放心守在殿外。

      殿内,檀越冷冷看着黑袍人,道:“你要跟本王说什么?”

      “在下并没什么话要说,只有几封信献于应天王。”

      黑袍人从怀中取出几封信,上前交于檀越之手,“王上看完信,便可解心中之结。在下就先告辞了。”

      檀越正要再问,那黑袍人却已步出殿外。

      “这么快?”谢旻疑惑,他费劲口舌,檀越也是无动于衷,这人三两句就能警醒檀越?若真如此,此人必是别有算计,今日他没得办法,带他入宫,也不知是好是坏。

      黑袍人看谢旻脸色,便知他心中想些什么,也不多说,“谢大人,待会就知道了,在下有事在身,就请谢大人派人送我出宫吧。”

      谢旻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如他所言,派人送他出宫。

      “若是王上因先生而重新振作,谢旻愿奉先生为上宾。”

      “谢大人客气,在下一不求名,二不求利,告辞。”

      谢旻目送黑袍人离开,心下仍然不安,“来人,派人跟着这黑袍人,打听清楚他的底细。”

      “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传入耳中,兼伴着物件被砸的声音,谢旻看向殿内,心中更加不安,不顾君臣之礼,推门而入,“王上!”

      殿内已是一片狼藉,檀越一手满是鲜血,一手捏紧了信纸,目眦尽裂,一口血喷出,倒在地上。

      “设计与檀越相交,欲借此人手,颠覆天下。”

      “欲借我手,设计相交!”

      “原来,不过是一场谋算罢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澹台郁!澹台郁!澹台郁!”

      谢旻赶忙上前扶住檀越,“王上!”

      瞥到檀越手中信纸,已是被揉的不成样子,看不出字迹,只是听檀越之语,也猜到一二。

      谢旻虽然心中大怒,但是顾忌担忧檀越此时状况,喊道:“召医丞!”

      *

      那黑袍人出了王宫,便游走于街市之间,谢旻所派之人跟了没到两条街,就不见黑袍人踪迹,只得回去复命。

      黑袍人左绕右绕,最后出了应天王城,进了郊外的一个庄子。

      解下黑袍,露出原本英俊容貌,范子罔向身前老人行礼:“老师。”

      老人正摆着残局钻研中,见到范子罔,停手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妥当。”范子罔微笑,“今日谢旻带学生去见檀越时,檀越已然是意志消沉,深受打击的样子。又有我们的几封信,想必此时,必定恨极那位了。”

      “恨极?也不尽然。”

      老者手中捻着棋子,摇首,这个徒弟聪慧过人,但对人心琢磨还是欠缺,“子罔,檀越与那位十年情谊,不是我们这两封信能摧毁的,现在的他越难接受,越是颓废,反而说明他们两感情至深,非轻易能动摇。他此时不过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罢了,待清醒时,檀越必定怀疑信的来历。”

      范子罔不解,“可我们给的信是真的啊,那位的笔迹想来檀越是相识的,檀越真的能原谅?”

      “不是原谅,而是放不下啊。”老人手中之子迟迟未落,最终放回了棋盒,“世上人心最难把握,子罔你还要多多历练啊。”

      “学生明白。只是老师,既然檀越与那位的感情深厚,一时之间,我们不能动摇,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范子罔问道。

      “那就让他相信那人只是在利用他,背叛他。为师要启程去一趟天祺,你就在应天王城,注意着檀越动向,若是檀越并未振作起来,你就去谢旻府上帮他一把,就当成全了谢旻的忠君爱国之心好了。”老人注视天祺方向,缓缓道。

      范子罔知晓自己留在应天之事,老师的用意,只是不大明白老师为何去往天祺,“老师,学生看来,天祺如今是是非之地,您何苦要去?”

      老人将桌上残棋收起,笑道:“我与一人有约,此去天祺,是为赴约。”

      “天祺,是白延煜?”

      范子罔是知晓老师与白延煜的约定的,心下更加担心,“老师助其逃离天梁后,此人就恨上了老师,原本以为他没什么作为,翻不了什么浪,就随他去了。没想到他倒是在天祺混的风生水起,老师此去,若是他存心报复……”

      “不必担心。”老人明其所忧,笑意更深,“白延煜有几斤几两,为师心里有数,他虽恨我当年挑拨,但终归是自己动了心思,下了黑手。如今他更恨天梁,此次约我,必定是为了天梁。”

      “如此,学生就放心了。只是学生今日来时,谢旻已起了疑心,若是学生想要在应天有所动作,怕是困难。”范子罔担忧道。

      虽然他一向自负,但谢旻也不是个傻子,他今日动作已是惹了谢旻疑心,若是再想献策,怕是谢旻并不会再带他去见檀越,反而会对他起了杀心,到时他在智计无双,又能如何。

      “谢旻就算再怎么怀疑你别有用心,檀越一日不振作,他就不敢动你,你只要将之前为师与你商量的话讲于檀越,檀越必定保你。”

      老人并不担忧此事,他更担忧的是檀越不能真的狠下心来对付澹台郁,若真如此,也只能再动些手脚了,思及此,老人问道:“让曹异衎办的事怎么样了?”

      “曹兄已经去了北境,见了符兼,只等司天齐言攻城。想必天祺不会允许国土被司天占去,定会趁齐言未能返朝借机开战,如此前后夹击,齐言必定不敌。”

      范子罔颇有些得意,想到今后天下大乱,都是由自己谋算而成,心中的畅快岂是能言语的?

      老人看得分明,也未加责怪,他需要的就是这样野心勃勃的弟子,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完成他毕生追求之志。

      澹台清几番阻挠,就不要怪他第一个对司天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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