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门》山河永固

25、第 25 章

　　预定好了晚上的住处，七个人人这才举手分成了三组，一组去县城里四处瞧瞧，熟悉一下地图；二组去东城失窃的那几户人家周围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三组拿着店老板找回来的几钱碎银子和铜板在街上找了家茶馆打听消息，了解一下现在的局面。

　　一组是双夜和黎川姜伟，二组是孙幼南和陈子昂，三组是乌七八和星辉，七个人离开客栈后就分散开行动了，约定晚上回到客栈后再把打听到的消息一起讨论讨论。

　　孙幼南后面跟着陈子昂，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一块儿走有些尴尬，孙幼南抓耳挠腮的想了一路，才终于想出来和陈子昂聊什么。

　　“你怎么想着要去东城打听啊，而且我玩游戏不怎么样，你跟着我可能一无所获。”

　　陈子昂正打量周围的建筑，路上的小摊他也要过去蹲在人家面前凑个热闹，要是有人经过，那更不得了，陈子昂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惹得不少人面色难看的匆匆走开。

　　“陈子昂？你看什么呢？”

　　孙幼南皱眉停下脚步，陈子昂跟过来，孙幼南心里便以为陈子昂是想跟着自己一起行动，可他现在这样做又是为什么，难道是故意拖时间吗？

　　“没看什么，”陈子昂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朝孙幼南笑了一下，“快走吧，不是还得打听消息？”

　　刚刚拖沓的难道不是你吗？

　　孙幼南白他一眼，懒得跟陈子昂计较，脚下步子迈的极大，两条长腿使劲倒腾着往东城赶。

　　陈子昂也不在意，跟着加快了步伐，没多久就到了东城。东城的方位是店老板给说的，具体的地址则是封灵给的，他们七个人在没有纸笔，只能死记硬背下来，好在都在东城这一片，记个大概，找找人也能问出来。

　　他们先去找了寡妇家。

　　寡妇家的房子是白墙灰瓦，宅子的面积还不小，只是如今白色的院墙底部半人高的地方都是各种颜色的泥水，上面也有各种烟熏的痕迹。墙上也有部分瓦片脱落，还有些地方被不同色的瓦片补上，一块块的补丁似的。

　　黑色的门槛后，院门留了一条缝儿，能听到里面孩子的嬉笑声。

　　孙幼南上前去拍门，没拍两下，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就噔噔噔跑过来，站在门后仰头打量孙幼南：“这位夫人，你找谁啊？”

　　孙幼南蹲下来跟小姑娘搭话：“我们是来找你母亲的，你母亲夫家是不是姓赵，她在家吗？”

　　小姑娘摇摇头：“我母亲不在家，只有嬷嬷和弟弟妹妹们在。”

　　？？

　　孙幼南起身问陈子昂：“这家不就两个孩子，我记错了？”

　　陈子昂摇头，他记得也是一家只剩三个人，一个单亲妈妈带两个孩子，孙幼南没记错。

　　俩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找错人了？

　　没等两人确认，院子里一个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个伛偻着身子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后，她比小姑娘高不了多少，头发花白，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略苦，不知是不是身子不好。

　　“两位贵人，你们找谁啊，”老婆子推了一把大丫，小姑娘抬头又看了一眼孙幼南和陈子昂就跑开了，“有事跟老婆子说就行了，那些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孙幼南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表示自己是来找一位夫家姓赵的寡妇的。

　　“不知你们找她做什么啊，她招惹了贵人吗？”

　　老婆子年纪大了，但可没糊涂，不知道孙幼南和陈子昂两人的来历，她可不敢随便应承。

　　七个人早在驴车上就已经统一了口径，如今也不过是把早已经想好的借口说一遍而已。

　　“我们是下山历练的习武之人，听闻永安县城出了个小毛贼，特意来抓他的。这家住的是第一个丢东西的人，我们便过来打听打听。”

　　“哦哦哦，贵人请进，”老婆子连忙打开门，浑浊的眼睛一秒蓄了满眼泪花，她抹着泪，边走边和孙幼南、陈子昂哭诉。

　　“那该死的小贼，偷了赵家大娘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那可是足足十两啊，赵家娘子眼睛都哭瞎了，本想找报了官能给找回来，这都三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眼看是找不回来了。”

　　“可怜赵家娘子哦，丢了这么大一笔钱，死了男人又死了婆婆，还丢了这么多钱，要不是还得养娃娃，怕是活不下去了……”

　　这老婆子拉着长腔，连哭带骂，口音又重，吐字还不清楚，孙幼南废了老大劲儿才听明白她究竟说了个啥。

　　“是这样，婆婆，您知道当天那个钱是怎么丢的吗，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老婆子领着两人在堂屋里坐下，喊来大丫给两人倒水，杯子上还有水垢，两人敬谢不敏，只能开口询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婆子摇摇头，“赵娘子一说起来那天的事儿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婆子哪还敢问哦。”

　　这可不太妙，孙幼南挠了挠头，谁知那赵娘子什么时候回来，而且听这个婆婆的话，就算是她回来，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来。

　　“婆婆，”陈子昂开口，他盯着婆婆的眼睛，“您和赵娘子是什么关系？”

　　婆婆扶着桌子坐下，“我是她后街邻居，我儿子前年死啦，剩下两个小孙女，我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赵娘子心善，雇我来给她家看孩子，每天管我们祖孙三个吃饭，是个好人啊！”

　　“原来是这样，”陈子昂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婆婆，家里有人病了吗，您身上，药味挺浓的。”

　　“我男人当年是个赤脚大夫，我儿子也会点医术，我现在虽然干不了重活，但炮制些简单的药材还是没有问题的，总得挣钱过日子，哪能一直劳烦赵娘子呢。”

　　婆婆脸上漏出点笑容来，“别看我年纪大了，我这手啊，稳得很，就连西城的药铺都知道我家的药好，就是因为我手巧，那药材的药性才能保存的那样好。”

　　赵娘子要等晚上才能回来，孙幼南和陈子昂也就没有多耽误，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我们稍晚些再来拜访，还请婆婆告诉赵娘子一声。”

　　婆婆一叠声答应了，两人才离开赵家娘子的院子，去往第二个失窃的人家中。

　　第二家是那个廪生，他们家所处的位置大概和赵娘子家是对角线上，比起赵娘子家明显破败陈旧的院子，廪生家的院子看着要光鲜亮丽多了，院中的石榴花正红火张扬的探出院墙，在一片灰白建筑中说不出的夺目。

　　除了石榴花，这里还弥散着浓郁的面香气，就像是孙幼南等人曾经在山谷中闻到的那种，夹杂着麸子的面粉，蒸烤出来的香气就是这种，浓烈当呛人，吃起来同样呛人。

　　“资料上说他们家是卖炊饼的，”孙幼南舔了舔嘴唇，他们早晨到是吃了饭，可坐一路驴车过来，又折腾着住宿的问题，如今那点早餐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你饿吗，要不咱去买点？”

　　山谷里这两天的伙食不错，陈子昂差点忘了炊饼的口感，如今闻见这个味道又想起来，顿时没了胃口，他宁愿吃的贵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舌头。

　　“我等忙完再说，你想买就买吧。”

　　孙幼南吃过的减肥餐比这玩意儿难吃多了，也不妨碍她一吃一个月，摸出十文钱，孙幼南直接进了院子。

　　门槛被拿开了，院门也敞开着，进了东南角的院门，在西边的院墙上，从南墙一直到正屋的屋顶都是搭建起来的棚子，里面有三座灶台，只有最北边那座蒸腾着热气，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坐在灶台前烧火，听到来人的动静起身前，还朝炉口塞了一把柴火。

　　“两位客人要多少钱的？”

　　女人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从灶台上一个铺着棉白布的扁框里拿出一张茶色的油纸，抬手就是三个饼塞了进去。

　　“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来三个？”

　　女人把炊饼包好递过来，孙幼南便数了五个铜板递过去，嘴里嘟囔着，这里的物价还挺统一。

　　接过钱往灶台傍边一个陶罐里一扔，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动，女人转身坐在炉灶前继续看火了。

　　“这位娘子，”孙幼南拿着油纸包将先前的借口说了一遍，“我们是来抓一个小贼的，他曾经也偷过您家的银子，所以过来想跟您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孙幼南话音刚落，那娘子就将手里的烧火棍往地上一摔：“那个杀千刀的龟孙，偷钱偷到你老娘身上，连累我家相公读书，让我找到我抽死他，我老刘家的人也敢偷……”

　　比起那个老婆子，这位泼辣的娘子显然更中气十足些，她骂了几十秒，才恨恨的住了嘴。

　　“我男人教学生去了，等他回来你们再来问他吧，兵老爷来了几回，问了好几轮都没抓到小贼，也不知是真没抓到还是不想把钱还给我们苦主，呸。”

　　然后两人就被赶出来了，孙幼南抱着手里那包尚且温热的炊饼，良久：“你说我要是买之前问，会不会好点。”

　　陈子昂耸肩，他觉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