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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底线 x 极限 ...

  •   念能力根据特性的不同,大体可分为六种。具体到人,又有各异的体现。发动条件,表达形式,施念结果,甚至连念的颜色、触感、状态,也会因人而异。

      “就拿最明显的特征,颜色来说,红橙黄绿,什么样的都有。”金放下手中的木柴,盯住妮卡,平静的眼神里有种洞察一切的力量。“唯独没有黑色。”

      妮卡手上烤得焦香的雨喉鸟腿差点掉在地上,她低着头猛吃,大脑飞速运转,思考怎么能将这场对话安全地进行下去。

      “啊,其实也不能说没有黑色。”金的语气轻松了不少,也撕下一大块鸟肉啃了起来。“有一种念,无论是谁施放的,都是黑色。”

      妮卡抬起头,表情里都是困惑。她在这个世界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黑色的念。

      “死人留在世上的残念。”

      妮卡手上的鸟腿,突然就不香了。

      关于残念,她从未真正见过,只在年幼的时候,芙洛拉像讲故事一样地跟她提起过。位于米特聂连邦的NGL自治国在三百年前只是个普通国家,过着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的社会生活。当时的国王荒淫无度,治国无方,将国内大量珍惜自然资源抛售他国,以换取巨额金钱工资及挥霍。国土日益荒芜,民众水深火热。

      时任第一大臣的巴顿莫劝谏不成,愤而起兵造反,希望能推翻国王的暴政。然而造化弄人,反叛军最终全灭,国王将巴顿莫公开处刑,意图将其尸首切割成20几块,挂在各州的要道关卡震慑国民。谁知巴顿莫是个念能力者,愤愤而亡的他带着无尽的悔恨和遗憾,将所有念力化为残念,施加在国王和王室人等的身上。

      剩余的残念,随着20几块尸体,逐渐散播在全国各处。

      自此以后,该国的王室成员但凡接触任何于自然有丁点损伤的事物,就会全身溃烂发黑,在一周内暴毙。没过多久,整个王室支离破碎,名存实亡。

      举国上下人心惶惶,日积月累的威慑让这个国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此舍弃了全部的现代文明,几百年来与世隔绝般地,过上了原始社会般的生活。

      “啊,你说这么多,我也不懂啦。这种问题应该去问船上那老头。”一脸满不在乎地想把话题岔过去,这句确实没撒谎,妮卡是真不懂。她甚至都没注意过自己的念力是什么样色,灰不溜秋的?反正没什么存在感。

      金又沉默了,半晌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妮卡,我可没说过,船上的人,是个老头。”

      妮卡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发出了断线的声音,脸上的颜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她再也不想跟金对话了,她现在就要走,离这个臭小鬼远远的!

      被一把抓住的手腕,在金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握力下隐隐发疼。妮卡心里的愤怒忽地越过了临界值。她尖叫着一拳又一拳地胡乱揍过去,手脚并用想挣脱金的束缚。金没还手,任她拳打脚踢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疲惫得说不出话。妮卡感觉自己的愤怒,已经变成了失望,失望又变成了悲伤,悲伤最终化为了对自己,对世界,对所有一切的恐惧和迷茫。

      她也不知道金这一连串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这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是二十几年来藏在她心灵最深处的秘密,从来没有剥开来给人看过。哪怕是芙洛拉,席巴,都没有窥探过这隐秘一角的模样,她就是这么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苟了二十多年的人生。

      “你走开!不要用那种研究狼崽子的眼神盯着我!”

      极端的愤怒和崩溃让妮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她甩开金的手,一拳挥过去正中对方胸口。金被打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妮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无辜的人发火,只因为这个人太聪明了吗?因为他试图窥探自己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试图揭开自己都不知道的谜底?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二十几年来也从未想过能够真正融入,有自己的平凡幸福小生活。重生的机会并非人人都甘之如饴,她是如此孤独,寂寞地,空空荡荡活了二十几年。一次又一次试图抓住与这个世界的连接,一次又一次地失去。

      一个人如果有了不能跟任何人说的秘密,那么他一定是痛苦的。

      妮卡的痛苦,被内在和外在的矛盾激化,所有平时表现出来的闲散乐天,都是在潜意识里,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和一无所依。

      为什么其他穿越女一个个的都能乐不思蜀兴风作浪啊?她们不会想家吗?她们都觉得自己有主角光环完全不怕死的吗?她们从没对自身的存在,以及自己的出现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产生过怀疑吗?

      假,真的太假了。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死透了之后发现自己被扔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能够心态平和迅速崛起如鱼得水称霸天下的。那都是不切实际的意淫,看着图个爽罢了。

      金站在5米开完,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就这么看着妮卡的眼睛里喷出火焰,那火焰又渐渐融化,变成了一滴一滴顺着脸颊砸在地上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所有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我只想和芙洛拉一起生活,但是她死了,死得还特别难看。我还想当个乌龟,躲在谁的身后安安稳稳地过着米虫的日子,但是他也走了。”来自灵魂深处长久的孤独像一只破壳而出的小蛇,终于以具体的形式呈现出来,钻进了妮卡的血肉里,来来回回地折磨。

      “但是所有的不幸又都怪不了别人,芙洛拉是我害死的,席巴离开也是我自己有问题。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像研究双头狼一样把我剥开来研究一番吗?”

      妮卡转身跑进蟆虎山的黑暗中,头也不回。路上的树枝和杂草划破了她的小腿和胳膊,她像没有感觉一样,只是拼命地向前跑。

      金扔下手里的鸟肉,一言不发地追上去。在几个转弯后一把捏住了妮卡的肩膀。

      他没有给妮卡暴怒挥拳的机会,释放念力将她捆了个结实,不顾刺破黑暗的尖叫,单手将她扛在肩上,转身返回了临时庇护所。

      “别说的好像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不管你对本身的存在有多少疑问,现在你就在这儿,触摸着森林的一草一木,吃着我亲手烤的鸟肉。”金将妮卡放在地上,脱口而出的话尖锐得像一把刀,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所有问题我都会一一找到答案的。在那之前,你只要用尽全部力气,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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