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夭夭景灼

13、第13章 疑点重重

　　这身婚纱——莫彦眯起眼睛，检索着自己的记忆。倏地，他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中的一张图片。
　　那是当时秦峰随手在案发现场拍的一张尸体的照片，孟予嘉安详地永眠在浴缸里，她身上的那件裙子虽然已经被血水浸湿，但依稀能看出是画中的样子。
　　真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孟氏姐妹的背景线已经大致完整了，只余下几个疑点。
　　孟予嘉接到的那通电话到底讲了什么？
　　她的愿望是什么？
　　孟思嘉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一切？
　　莫彦将速写也收集到证物袋中，将那触目惊心纷乱复杂的真相暂且封存。
　　床头柜除了已发现的证物，只余下一些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小物件，没有什么能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东西了。
　　莫彦将视线放到了床尾的书柜上。
　　书柜上的书涉及了很多方面，分门别类地放在每一层，第一层是心理学，第二层是艺术类的，第三层是医学，第四层是文学类的。
　　书籍摆放得很整齐，每本书都有被翻阅的痕迹，但是保存得很好，能看出主人对它们很是爱护。
　　莫彦的手指顺着书脊滑过，他将翻阅痕迹最明显的那本书抽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一张书签从缝隙中掉落出来，是一片被塑封起来的银杏叶，叶片下坠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字迹娟秀，看起来像是孟予嘉写的，感觉上却有微妙的不同。
　　莫彦的父亲曾经告诉过莫彦，直觉并不是像很多人想的那样不靠谱，直觉是人脑的深层分析结果，属于人脑潜意识的一部分，由于分析速度远大于人脑的浅层分析速度，常常给人一种一闪而过的、近似于错觉的感官。所以当谜团涌现，毫无思绪的时候，不妨试着相信那闪瞬即逝的灵光，最重要的是相信你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能够让委托人信任呢？
　　莫彦垂下眼，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这本书上，打开封皮，莫彦才发现这本书是《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说来奇怪，书架上的书大部分都用白纸将原本的封皮遮住了，书脊处用编码做了标记，看格式是图书馆常采用的编码方式，每一层都用标签注明类别。但有一部分是用淡色的碎花纸包起来的，而这一部分都放在了文学的分类里。
　　莫彦将这些书一本本地翻开：《人间失格》《活着》《死神的精确度》《局外人》......
　　经典致郁系文学作品，与它小清新的书皮格格不入，透露着深沉的黑暗与压抑。
　　莫彦又将碎花书皮拆开，拆到《人间失格》的时候，一张黑底白字的书签掉了出来，正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背面是狂乱的“死”字。
　　两张书签并列摆放在与书架一体的书桌上，正面的字看起来同样娟秀。
　　莫彦眯了眯眼，将那张画着婚纱的速写从证物袋中抽了出来，将它背面的字迹，和两张书签上的字迹细细比对，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微微勾唇。
　　将书签速写等证物收拾好后，莫彦又将还没有搜查的地方搜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驱车回家了。

　　下午三点，众人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再次聚集到莫彦家的地下室。
　　莫彦站在白板前沉思，门锁开启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众人在桌边落座，莫彦转过身面向大家：“说说看吧，都有什么新发现，”
　　夏凌桀将手里的证物摊放在桌子上，“我先来说吧，我走访了孟家姐妹的任课老师，他们提供的线索非常少，但内容出奇的统一。
　　总结起来大致是，孟家姐妹很少与人交际，妹妹不常出现在校园里，姐姐也总是很忙。以下是我走访过程中采集的录音。”

　　“您好，请问您认识孟思嘉和孟予嘉两姐妹吗。”
　　“认识，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还是予嘉生理学课程的老师呢。”
　　“那您觉得，这两姐妹怎么样啊？”
　　“予嘉嘛，一直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孩子，学习成绩一直是数一数二的，作业都完成得很出色，在校期间总是跟着课题组做研究，在大期刊上发布了几篇质量不错的论文。就是这孩子看起来有点独，没什么朋友，和谁处起来都淡淡的，也很忙，一下课就见不到人影了。
　　孟思嘉我没见过，听说她身体不好，一直休学在家，偶尔会让予嘉送些她的作品来让学校的老师指导指导，再带回些老师留的作业，我听美术系的老师说这是个有灵性的孩子，说她的作品像什么大海上的孤舟，透露忧郁的疯狂，我不太懂这个，不过能让老师这么夸，应该也是个好学生。”
　　“乔玥和这两姐妹的关系怎么样啊？”
　　“我也只是听说啊，我觉得乔玥这个同学作风有问题，听说总是仗着她姨母是教授，在学校拉帮结派，欺压同学，花钱买穷学生的作品的署名权。她的姨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校董勾勾搭搭，靠关系混了个闲职，偏偏还不安分，总对同学动手动脚。这两人觊觎孟思嘉的天分，可人家两姐妹不认账，她们就暗地里给姐妹俩下绊子，哎呀，作孽呀。”

　　“补充，”肖沩举起手中的文件夹，“我和肖沩搜查了乔玥的loft，其中发现了乔玥学术作假和侵犯他人知识产权的证据，另外，技术人员破获了乔玥、林木解、苏右衔、余黔硕四人的聊天记录。”肖沩示意明鸣，明鸣连忙将找到的聊天记录投到了大屏幕上。
　　“据聊天记录显示，余黔硕一直同乔玥和林木解两人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余黔硕是苏家的私生子，与苏右衔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两人一直在争夺苏氏的继承权，乔玥和林木解在两兄弟间周旋，希望乔玥坐上苏家的当家主母，不过两人倾向不一，乔玥比较偏向苏右衔，而林木解倾向余黔硕。两人借着苏家的权势作威作福，剽窃他人作品，论文等知识产权，甚至曾经逼死过原创，但被她们花钱把事情压下去了，补充完毕。”
　　“我回了趟警局，非常奇怪，我翻看了所有的监控，又询问了当时在场的警员，他们当时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孟思佳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部分没有调查到什么，我就又去调查了一下苏右衔，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线索，”秦峰将调查到的东西投影到大屏幕上，“苏右衔会定期进行心里咨询，已经持续了十年了。”
　　“我找到了他藏在保险箱里的就诊记录和日记，十年前的孟氏破产是苏右衔的父亲一手操纵的，孟父跳楼原本是一起意外事故，一起早有预谋的意外事故，苏右衔站在天台边缘诱骗孟父去救，在孟父抵达天台边缘的时候苏右衔联合藏在暗处的苏父将孟父推了下去，此后苏右衔就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他承受不住亲手致人死亡的巨大负罪感，经常梦到孟父，失眠，神经衰弱，苏父为了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接回了余黔硕，苏父给两个儿子指派了任务，谁先得到孟家传闻中价值连城的传家宝，谁就能得到继承权。”
　　“现在事件的原委已经很清晰了，”莫彦拿出在孟家搜到的信息，“加上我搜到的这些就能补上最后一环了。”
　　肖沩看着孟思嘉的画，啧啧称奇，“这余黔硕真是个绝世大渣男啊！”
　　“重点不是这个，看这里，”莫彦指着孟思嘉画作背面的字和那两张书签上的字，“画作背面狂乱的字明显与书签背面的‘死’字出自同一人之手，是属于孟思嘉的字迹，但如果仔细对比婚纱速写背面的字和两张书签正面的字，可以看出，速写背面的字迹和‘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相一致，和日记中孟予嘉的字迹一致，而这张‘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与两姐妹的字迹都不吻合，它来自于除两姐妹以外的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