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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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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叔带人抬着虞枫回堡时,虞楚正在无聊地撕扯一朵红蔷薇。地上都是残破的花瓣,那朵红蔷薇周围的花枝,也都光秃秃的。
虞枫被众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左脚小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显然骨头已经断了。他不时发出两声痛嚎,还夹杂着愤怒的咒骂声。
“这是怎么回事呀?”虞楚扯住一名打手好奇地询问。
打手回道:“大公子在回堡的路上被人袭击,左腿断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谁会在岛上袭击我大哥?”虞楚大惊失色,手里的花儿都掉到了地上。
打手忙安抚道:“二公子别怕,我们已经在全岛搜寻了,不管他藏在哪儿,都能找出来。”
“哦……”虞楚忧心忡忡地点头,两道秀气的眉紧拧起来。
半夜,几名从海云市医院请来的专家大夫,在吴叔的引领下出了虞家堡大门,登上了前往码头的电瓶车。随着车辆离开,虞时倾放下撩起窗帘的手,慢慢转过了身。
房间里站满了人,当虞时倾审视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滑过时,或多或少都带上惊恐,只有最前方的虞楚和吴叔,前者一直看着床上的哥哥,满脸担忧焦急,后者垂眸盯着面前的那块地毯,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在想什么。
“人都到了吗?”虞时倾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吴叔回道:“今晚当值的人都到了,不当值的都在宿舍没出门,大门口有监控。”
“嗯。”虞时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床上正在哎哎叫唤的虞枫,“看清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虞枫左脚裹着石膏吊在半空中,瘦长的脸因为愤怒和疼痛有些狰狞变形,他咬牙回道:“我当时被拖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被打昏了,大疤应该看见的吧。”
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大疤站在床边,闻言忙道:“我也没有看见,那树干横着挡了路,我下去拖树干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敲了一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废物!”虞时倾吐出两个字。
他声音很轻,但大疤却腿一软就噗通跪了下去,开始一下下扇自己耳光。他下手很重,没扇几下,头上裹着的纱布就散了,脸颊也飞速肿了起来。
房间里站满了人,却安静得如同坟墓,只听到一声声清脆的掌掴声。虞楚战战兢兢站在人群最前方,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脸色有些泛白。
虞时倾看了他一眼,声音冷硬地问道:“小楚,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担心哥哥。”虞楚怯怯地小声回答。
虞时倾缓和下语气:“你回房吧,等这里事情解决了再来看你大哥。”
“嗯。”虞楚垂下头转身,作势往门口走,刚提步又回头,像是不放心般看了眼虞枫。
虞枫躺在床上小声呻吟着,和虞楚视线对了个正着。虞楚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在他正愣怔时,嘴角又勾起一抹似嘲讽似挑衅的笑,配上那张白嫩无害的脸蛋,看上去格外诡异。
直到虞楚走出房间关上门,虞枫才从那声门响里回过神,也反应过来虞楚刚才的口型是废物两个字。他瞳孔骤缩,恍然地对着虞时倾大叫:“爸!是他!是虞楚这个杂种!是他袭击的我,是他把我的腿弄断的!你不信问大疤,大疤,快说,就是虞楚这个狗杂碎搞的我们,就是他!”
大疤停下扇自己巴掌的手,有点惶惶然地含混道:“大,大公子。”
“你看见他了对不对?我记得我昏过去前看到了一个黑影,就是虞楚。是了,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量就和虞楚一个样。”虞枫眼睛通红,大睁得像是就要脱出眼眶,鼻翼因为愤怒和激动不停翕张,“爸,就是这个杂种——”
“够了!”虞时倾一声大喝打断他的话,脸色也变得铁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对付你弟弟。”
“真的是他,刚才他出门的时候,转头对我笑,还,还骂我废物!”虞枫看向一众打手,“你们都看见了吧?啊?他刚才的表情,还骂我废物,你们都看见了吧?”
虞楚刚才转头看虞枫时,正好背对着房内所有人,所以在虞枫问出这句话后,除了大疤在拼命点头,其他打手包括吴叔都没做声,只一脸为难地看向虞时倾。
“爸,虞楚就是个阴险的怪物,上次把大疤的头按进水里差点淹死,还对我做出开枪的动作,意思要打死我!他就是在你们面前装出小羊羔的模样,其实就是一条毒蛇……”
虞枫说得越多,虞时倾脸色就越加难看。他用手指按着太阳穴,转身对吴叔道:“等虞枫腿养好后再禁足三个月,这期间不准他来见我,也不准其他人为他求情。”
虞枫陡然收住口,不可置信地看向虞时倾,“爸,是他弄断了我的腿,您还要惩罚我?”
虞时倾也不理他,只沉着脸大步离开房间,打手们赶紧跟了出去。吴叔走在最后,关门时神情复杂地道:“大公子啊,二公子的性格您也清楚,何必要和他为难呢……”
“滚!你也给我滚出去!”虞枫暴怒地一声大吼。吴叔无奈转身,摇着头关上了门。
三楼书房。
虞时倾屏退了所有人,房间内只剩下他和吴叔。
“这么说,这件事的确就是岛上的人做的?”虞时倾靠坐在宽大的皮沙发上,阴沉的双眼盯着桌上的一尊麒麟摆件。
吴叔站在他的对面,谨慎回道:“先生,员工们把全岛都翻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人藏着,码头没有船只往来,只有一艘发往海云市的货船还没有返航,除非那人能变成鸟儿飞来飞去,才离得开这岛。”
“当晚的员工呢?”虞时倾问。
“不值岗的就在宿舍里,大门监控可以看到他们没有进出,值岗的刚才都在那间屋子里,您也问过了,他们每个人都能互相作证。先生,我安排人做事,为了互相监督,基本都不会单独派出去一人,就连去接大公子这事,也是安排的郑宝和陈刚两个人。”
虞时倾沉默片刻,抬起眼皮看了吴叔一眼,淡淡地问:“对于虞枫说是虞楚干的这事,你怎么看?”
“那怎么可能呢?”吴叔断然否决,“二公子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袭击大公子这种事。”
“是吗?”虞时倾扯出自己颈子上的银链,将小银球和小木十字架托在掌心,声音很轻地问道。
吴叔迟疑片刻,脸上神情开始凝肃,试探道:“先生的意思……”
“狼崽子从小就在窝里厮杀,才能长出锋利的爪子。也是这么些年来,我对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虞时倾微眯着眼,眼底却寒芒闪现,“虞枫虽然混账,但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不敢在我发怒的情况下继续撒谎。倒是这个二儿子,我好像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吴叔低头思忖片刻,还是摇头:“今晚郑宝可是将二公子送到了虞家堡门口,如果是二公子去袭击的大公子,他并没有那个机会。”
虞时倾将银链重新塞回领口,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也对,不是他做的,他不光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身手。”
“是啊,二公子总归是胆小的。”吴叔道。
“胆小?不见得。”虞时倾慢慢摇头,“虞枫和他妈一直看不惯小楚,我以前认为要不是我护着,虞楚都被他们母子俩撕成碎片了。可老吴啊,我经常不在家,如果虞楚真的木讷呆板,这么多年下来,他还能好好的吗?如果他真的胆小,能在我索要多次后,依然不承认自己手里有那把钥匙吗?”
吴叔倏地睁大了眼睛:“钥匙?先生,那您的意思……”
虞时倾摆摆手:“虽然虞楚怎么也不认,我却始终怀疑钥匙在他手上。只要他一天不交出钥匙,我就一天不能放松警惕。这样,你安排个人,24小时和他住在一起,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这关头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是,先生。”吴叔应了声,又迟疑地问:“那我安排谁合适呢?”
屋内安静下来,虞时倾思索片刻后回道:“周暮。”
“周暮?可他不是和二公子——”吴叔及时收回了剩下的话。
虞时倾道:“逢场作戏,不必当真。周暮这人我看得出来,有极大的野心。这种人,最不可信任,却也最好用。只要能给予他想要的,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背叛。让他去看管虞楚,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