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三十章 第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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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吴家小九虽说是老吴侯的幼子,却不是我老姐姐的儿子。老姐姐给吴侯生了七个儿子，这就是吴家的一二三四五六七郎了，这个吴九是老吴侯外室的儿子。
咱老姐姐厉害，自从嫁了他们吴家愣是将老吴侯里里外外的枝枝蔓蔓斩个干净，老吴侯自从娶了咱老姐，从此上朝见天子，下朝陪老婆，对我老姐姐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牙也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再好的夫妻也会吵架。
宪宗三年初，也就是先帝当皇帝的第三年年初，北兵南陈，东北的大燕国自持国力强盛兴兵来犯。时，朝中可用之将仅老吴侯和尉迟老将军，前者无论在官阶，身份，地位，资历,军中威望皆高于后者。老吴侯自是领军出战的最佳人选。于是老吴侯请缨于御前，愿带兵抵御外侮。先帝不好拒绝，准了。
岂料老姐姐知道这事后埋怨老吴侯，说：“君今尚公主，异姓封侯，位列三公，世代簪缨，皇上已封无可封，无须再锦上添花了。”叫老吴侯把兵权辞了。
老吴侯哪里肯？道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堂堂七尺男儿岂可坐视国土沦丧；又道，今上不类先王，是个明君，他吴家世代忠良日月可鉴，他也不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老姐姐说，有些话是诛心之言，说不得，但她这个弟弟她最了解。
老吴侯对咱老姐姐的话不以为是，认为是妇人之言。
二人争辩良久，不欢而散。
另一边，先帝虽然许了老吴侯兵权，但不肯轻易交接虎符。老吴侯找先帝要了数次，先帝要么推托，要么借故不见。此时，前方军情一日紧似一日，边关塘报如雪花片一般的飞来。老吴侯心焦如焚。
一日，老吴侯又进宫讨要虎符未果，心里焦躁，愁眉不展的出宫，在宫门口碰到一群同僚，大家拉拉扯扯地要去喝酒。老吴侯心下正烦躁，也想借酒浇愁，于是同去了。
男人嘛，一个人喝酒叫“穷快活”；两个人喝叫“哥俩好”；三个人喝叫“与众乐”，四，五六人就该叫“普天同庆”了。
光老爷们喝还不行，还得有漂亮妞陪着，小曲子捡吉祥的唱着，珍馐佳肴供着，划拳行令好不快活。话说，我这吴家姐夫把什么“杀敌报国”，“匹夫有责”，把老姐姐，把先帝，一伙扔到天边去，且自己普天同庆了一回，第二天醒来一瞧，坏事了！他自己光溜溜的，身边的女人也是光溜溜的，当然那女人绝对不是我老姐姐。
老吴侯心存侥幸，偷偷摸摸的溜回府，以为神不知鬼不晓，却不知我老姐姐已在中堂正襟危坐着了。
老吴侯刚刚跨进府门，就被伺立在门后的家丁摁倒在地。老吴侯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但他做贼心慌，且对我老姐姐心存愧疚，刚一进门就看见咱老姐姐端坐在中堂之上，咯噔一下愣了；门后的家丁乘其不备，出其不意，一拥而上，将老吴侯拖翻在地。
我老姐姐熟读兵法，早就把吴侯府上上下下收拾得服服帖帖，合府上下谁人敢不听她的？
老姐姐一声令下：“打！”
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摁住老吴侯，扒了他的裤子，抡起板子噼哩啪啦一顿好打，打得我那可怜的吴家姐夫鬼哭狼嚎，哭爹叫娘，还打折了一条腿。
老吴侯屁股开花，折了的那条腿接上也短了一截，别说眼下，就是将来也别想再盘马弯弓了。
先帝在宫里一听，姐姐把姐夫给打残了，先锤着桌子狠狠埋怨：“生生折杀吾一员大将。”接着又哈哈大笑，说：“知我者，大长公主也！”
于是，先帝把尉迟老将军召来，赐予军符，令他领兵出征，抗击燕国。
这事就此撇过。
老吴侯也是好本事，一夜风流居然让那个与他有露水之恩的女子怀上了。我姐啥也没说，命人在府外收拾了座宅子给那女人住下，使了佣人仆役老妈子过去伺候，就当帮老吴侯在外安了个外室。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老吴侯的外室生下一个女婴，据说没过百天，出花，死了。老吴侯外面的女人哭天抢地，昏死过好几回，大病一场，自此身子骨就弱了。
我老姐姐贤惠，心善，怕那女人死了孩子想不开,劝老吴侯常上外室的宅子走走。老吴侯开始心存顾虑，不大敢一人独去,去了呆不了半个时辰就赶紧出来。老姐姐也不说什么，常煲了药膳补膳叫人送到外室那儿去，回来的仆人要是说姨奶奶的用度缺了少了，老姐姐赶紧叫人照自己的用度准备了给姨奶奶送去。
老吴侯见我姐心诚，心中逐渐释然，虽说瘸了条腿，但上外室走动的次数也渐渐多了。
这样到了宪宗十年，老吴侯的别院传来消息，那位小姨奶奶又产下了一个男孩，他就是如今的小吴侯吴九了。与此同时，一名七岁的小女孩，据说是吴侯最小的妹妹被我老姐姐接进了侯府。这个小姑娘就是吴小妹，本王后来的第三任王妃，怀着本王的儿子跳湖死了的那位。
且说老吴侯的外室，七年前产女落下的病根，生下吴九之后伤了元气，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饶是我老姐姐求医问卜，甚至愿意减寿来换她这位“妹妹”的命，但是这位吴侯府的姨奶奶最后还是撒手西归。
这位小姨娘与我姐不同，生前是个娇滴滴的江南佳丽，吴侬软语，温柔如水，与我那可怜的吴家姐夫情分不一般，所以老吴侯还着实在她灵前掉了几滴眼泪，嚎了两嗓子。
姨娘留下的儿子自此归了长房抚养。
咱老姐姐可没把这孩子当外人，可宝贝他了。吴家子弟取名，名字里带着齿序。比如吴六郎，名陆骏，即指他行六，又有陆地骏杰之意。吴九，行九，老姐姐做主，他就叫吴玖玖，取长长久久之意。这名字听起来像在喊“舅舅”，于是长辈多叫他小九，兄弟姐妹叫他九弟，家中仆婢称他为九少爷，外人叫他一声九爷。
小九长得眉清目秀,从小聪明伶俐,一张嘴最会哄人,常把我姐哄得晕乎乎的。我老姐姐也把这个小人精疼到骨子里，对他有求必应，犯了错不罚，闯了祸不打，出了事只把他身边的长随抓来打。书呢爱读不读，武呢爱练不练，宠着护着，只要他叫声苦哼声累，我老姐姐立马让他歇个三五天，决不提练武读书之事。
一次小九缠着伴当带他上街耍，在街上碰到高吉家的二公子。这位高二公子有个毛病，专好蓄养不满十岁的嫩童，尤其喜爱那种唇红齿白，聪明伶俐的小童。可巧，小九时年六岁，长得俊。高二公子对他上了眼，语出轻薄。小九虽然年岁小，但毕竟是高墙大户里的孩子，豪门大户中犄角旮旯里的蝇营狗苟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立时就翻了脸，露出胳臂上的袖弩，抬手往高二公子的脸上射去。饶是高二公子有些武艺傍身，猝不及防，脑袋上被射了个血窟窿。高二公子嚎叫着落荒而逃，鲜血淋漓地撒了一路。
此事一出，高二公子的母亲，高吉的老婆找当时的高皇后哭诉，高皇后又找先帝闹，先帝被闹得不胜其烦，把老吴侯召来大骂了一顿。老吴侯回府勃然大怒，拎了棍子要教训儿子，我老姐姐老母鸡似的张开双手护着小九，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亲娘死得早，活着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如今就剩下这么个小不点儿。他虽不是大妈生的，也是大妈养的，也是你儿子，他在外受了腌臜气，你不替他讨公道，反而还要来屈打儿子。”
我老姐姐一把扯住老吴侯的袖子：“好，好，你如今要做皇上的忠臣孝子，要做他高家的乖孙子，我们娘俩你也不要了，你执意要打，就打吧，打吧，把我先打死，横竖我没少给你生儿子，对得起你们吴家的列祖列宗。反正我死了，你还可以给孩儿们再找后娘。”
老姐姐的那七个儿子一听要给他们找后妈，不乐意了，咚咚咚，一溜儿全跪下，年纪稍小的几个儿子跪到母亲和幼弟身边，抱住母亲和幼弟，边哭边嚎：“爹爹要打母亲先打我们吧。”
最年长的儿子跪到老吴侯跟前，抱住他的腿，又哭又喊：“爹爹别打母亲和弟弟，是儿子不好，不该给九弟做秀弩防身，求您打死儿子吧！”
此情此景，老吴侯哪还下得了手？最后只得把小九身边的伴当捆来乱棍打死，把吴大郎打个半死，谁叫他做的袖弩呢？！高家那边还不满意，指桑骂槐地叨叨了几句，老吴侯发威，当朝暴起把高吉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回先帝及满朝文武惊讶了，吴侯虽是武将，但一贯儒雅温和，又有名地怕老婆，可没想到他还是个血性男子。
自此，有我老姐姐撑腰，府外的人躲着他，府里的人让着他，小九更加横行无忌，成了个小霸王。
天不怕地不怕，横行霸道的九霸王，最怕的人好巧不巧正是本王。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本王这个恶人刚巧是他舅舅，他打不赢，赖不上，惹不起，见了咱服服帖帖乖得跟三孙子似的，但咱俩感情还是不错的。
九霸王连滚带爬颠到本王跟前，抱住本王的脚，鼻涕眼泪全揩在本王的袍子上。本王嫌他腌臜，一脚将他踢开，九霸王死抱着咱的靴子不放，本王无法，只好任他抱着，一边自己端了茶喝润润嗓子。吴玖边哭边喊：“舅舅明鉴，大娘就是不喜欢小九读书习武。”
噗~~~~~~
本王一口茶喷得老远，赶忙捂了小九的嘴。马大眼察言观色，冲奉典他们一使眼色，几个人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本王方才松开手，低声骂道：“小兔崽子，敢上你大娘的眼药，你不要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娘，我老姐姐最重名，又手段十分的了得，你龟孙子能活到今天已属不易，是不是想找你亲娘和姐姐去？！”
吴玖撇撇嘴，道：“舅舅，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娘之所以留着我宠着溺着，就是为了看我不学无术，做个扶不起的阿斗，好衬托她自己的儿子，也好气气我九泉之下的娘亲。”
本王知他说的肺腑之言，但还是低声骂了句混帐王八蛋，说，养恩大于生恩，老姐姐哪里对你不好啦？
接着又故意对着屋外高声道：“啊，我老姐姐怕你读书习武累着苦着，所以不加督促，你自己不争气，到怪她头上去了？瞎了你的□□眼！你这分明是巧辞诡辩，看老舅爷今天不打死你！”
本王打碎几个茶杯，踢翻两张椅子，甩手将那把破笊篱从窗户口扔出去，将吴玖从地上拉起，低声问：“你今天找我何事？”
吴玖道：“舅舅，六郎哥哥和尉迟婶是不是回京了？”
本王道：“这事，不想得你大娘恨，就少掺乎。横竖不会害了你六郎哥哥。”
吴玖眨眨漂亮的眼睛：“我可不想掺乎，只要六郎哥哥没事，她爱恨谁恨谁。倒是舅舅您可要小心了，大娘似已察觉我那尉迟婶还活着，她和尉迟婶的关系您比我清楚，您这会儿着急卖力，大张旗鼓，满大街地找着小婶婶，以我大娘护短的性子还不恨死她才怪。”
吴玖说的小婶，指的就是云儿。
老姐姐在尉迟娇两三岁的时候认了她做干闺女，直说她俩性子投缘，老吴侯膝下无女，只有儿子，我老姐姐待这个干闺女就跟亲闺女一样。倒也真是，后来尉迟娇的性子也随了我老姐姐，精明强干，轰轰烈烈。我老姐姐就认定了她看中的女子是最好的，非得往我府上塞，天可怜见，打死本王也不能找个武则天那样的女人回来。
吴玖眼珠子一转，凑近了本王道：“舅阿，唐公公找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天天跟着他看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我怎么觉得。。。。您有点用人不善哪，照唐公公这个找法，就是找上一整年也找不到人。要不，您就压根没指望他能找到人，让他找是做给人看的。。。”
本王又捂住了他的嘴：“少说两句能憋死你个兔崽子啊？”
吴玖呵呵笑着拉下本王的手掌：“就知道舅舅也防着大娘私下另有安排。”
本王哼了一声，暗道：何止是为了防你大娘，云儿一旦成了贤王殿下的意中人，且肚子里还怀着贤王的骨肉，本王不知道明里暗里要防多少人呢！
吴玖道：“舅舅啊，您这可就不不地道了。想我九爷敬您爱您，你却连我都瞒着。哎，舅，您给我说说，您打算怎么找人哪？”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三十章 第四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