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国》西关小姐

2、少女初成

　　那一年萧萧15岁，终日哭哭啼啼，伤春悲秋，和平时笑嘻嘻的她判若两人，因为过了年她就要出嫁了，无论她反抗过多少次，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她有想过学大戏里演的那些大户人家小姐那样逃婚的，但天大地大黄土地上更大，只怕还没出城就饿死，或让山贼土匪给抢了卖了。

　　她知道家里为什么要把她嫁掉，除了能省下口粮外，还能拉邦结盟，她家是远近驰名的养猪专业户，因为姑父是总统府里一位如夫人小公馆里的厨子，所以江湖传言，总统也是吃她家的猪肉，这下一传十，十传百，她家的猪肉特别好销路，她家姓萧，镇里都称她家为萧猪。但她爹还不满足，还想称霸猪界，偏这时，另一个做猪肉批发的屠猪，屠家来向她家提亲，大人们猪味相投，一拍即合，就要定日子了，连问下她的意思都没有，她对未见面的新郎谈不上厌恶，但更谈不上欢喜，见都没见过的人，根本就是路人甲乙丙丁。

　　她真的不想这么快出嫁！她讨厌生孩子！她是长女，几乎把三个弟妹一手拉扯大的，三个小东西夸张到只听大姐的话，爹娘说的还不买帐呢，可想而知，三个娃娃几乎是一下地就是她背大的。带小娃娃有多痛苦，这点恐怕她娘都没有她体会的深，别提三更半夜换尿布了，也别提腊月里破冰洗尿布，更别提三个娃娃经常打架吵架她来当和事佬，总之娃娃烦死了！

　　屠家跟她家不是一个档次的，她家是养猪的，不杀，但屠家就是个大屠场，算是杀牲级别里的有钱人，但不知道是不是杀生太多，人丁特别单薄，唯一一个男丁，据说也是终日药不离口的病东西。当不当寡妇是一回事，但人家娶她回去，摆明了是要她生十个八个继候香灯的。农村人封建迷信，觉得她家养猪的，女人们肯定也得猪神庇佑，好生养得很，看她娘就是了，两儿两女，合着是两个好字。

　　四妹今年都六岁了，家里已经不再需要她来带孩子了，当然要开发她的新用途了。她不想出嫁不想不想不想！家里把日子定在年后，也是要善用她的最后的用途，让她在过年时帮忙干活。这怕是她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了。越想越悲，萧萧掏出小手绢又擦了下眼泪。

　　萧萧原来不叫萧萧，应该叫小小，她娘生她那年刚逢饥荒年，大人都没怎么吃好，胎儿怎会长好呢？她是不足月生下来的，比小猫大不了多少，连哭声都弱得象猫叫，她爹就顺口起名叫她小小吧。一直叫到人家户册部门的人来登记时，那人分心，顾着跟她爹闲聊，把她爹的乡音小小听成是萧萧，大笔一写，户籍上她就成了萧萧了，本子是合着是不能改了，那人怕他们生气忙圆话说，“萧萧比小小好听，看起来就是有贵气的样子，小小一看就是个丫环的命，我还懂点看相的，你家的大丫头额头饱满，落落大方，是个贵妇命，得配个贵人名才行。我没看错的，大丫头是个有福之人。”

　　这人一张利嘴，说得她爹娘高兴得还直把人家的错误当真理，还给封了红包答谢人家赐的好名来着。

　　虽然萧萧长得小巧玲珑的，但干活可卖劲了，洗碗洗碟经常洗得咚咚作响，吓得她娘老是以为她打破盆子。

　　她床上放着件漂亮的花棉袄，红通通的大花图案，这花布她以往在赶集时看得眼都不眨的，做梦都想要一块，但现在看着就心烦，这是特别请裁缝做的，留待年后过大礼时穿的。

　　“萧萧，快出来呀，你大姑一家今天下午就到了，你得赶快再把她们的房间再收拾下。”她娘一边杀鸡一边叫她。
　　“好了，来啦。”这花棉袄看着就叫人讨厌，胡乱的塞到衣柜里，眼不见为净。

　　大姑当年嫁给城里饭店的小厨子，真是旺夫益子，姑丈竟然做到了总统府里的厨子，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们萧家也跟着沾光，把猪肉一直销到兰经的政务大楼里。大姑真是她们家的贵人。

　　大姑就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平时也特别宠她，每次回来莫不是大包小包的新鲜玩艺，小时候还老是逗她说，“萧萧当大姑妈的儿媳好不好？”虽然三个表哥已经成家，但大姑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姑丈是厨子，过年是肯定没得休假的，所以，每年都是过年前一个月回来，然后留个把星期就回去忙了。这是萧萧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也是最后一次跟大姑一起聊通宵的一年了。萧萧听已出嫁的同村小姐妹说，婆家人不喜欢媳妇老往娘家跑的，怕她们回去诉苦。

　　大姑回来得真早，就在她们吃中饭时就到了，一进门就搂着萧萧大呼小叫的，“都成大丫头了，模样真俊，看这身段，真是福气，给许了人家没有？千万不能许在这，都给浪费了。”

　　她娘在一边笑笑说，“许了，年后就出嫁。”
　　“许给谁家？”大姑有点不放心。
　　“就那个屠家。”她爹娘深以这未来亲家为荣啊。
　　“不好，这家不好，屠家的命根子一看就是个短命种，小小就是个直肠子，不是那种受气小媳妇，更不是寡妇命，过了大礼没有？没就给推掉算了。我在城里给她找个更好的。”

　　“大姐，我们是什么人家，能攀上屠家算是不错的了，还怎么挑啊？虽然没有过大礼，就口头上约好，但做人不能这样不讲信用。”她爹虽然没文化，但却满口仁义道德。

　　“弟呀，你俩也太没见识了，就窝在这乡里也心甘情愿？以前没门路倒是没得说，现在我们有条件了，为什么不让咱家姑娘嫁到更好的人家去呢？你就那么想让小小当寡妇吗？”

　　“大姐，我们萧萧也不是什么百里挑一的美人，就长得还顺眼，还能嫁到什么人家去呢，现在嫁过去萧家算怎么说也是个有丫环侍候的少奶奶，只要她安份点，日子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我跟你们真是说不到一块去，我问小小去，小小，跟大姑进城里去好不好？大姑让你在政务大楼干活，然后给你找户好人家。”

　　“好好好，谢谢大姑！！！”萧萧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等下要去还神啊，前几天才和求子的小姐妹去求神，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神灵保佑。

　　“大姐，不是说给她许人家吗？还给她干什么活？”小小爹还是转不过脑筋来，就让这两个女人高兴会，等下还是得他说了算的。

　　“说你们没见识就没见识，我单这样找媒人，能找到好人家的成数不高，我让她在政务大楼打扫干活，那来往的可是全国的重要人物，多少青年才俊啊，那些贵公子啊，不是这个留洋米国，就是倭国，还有鹰国，得国的。人品学识相貌，叫人看着就欢喜，我们小小这样出挑，虽然就不能门当户对当个正房，但当个姨太太还是够格得很的。日后如果这人混得好，说不定也是个总统。你们说，这不比在个小地方里当个什么屠户的寡妇要强多了吗？”大姑当年的好姐妹就是捉着个贵公子，现在这人当了总统，也跟着升天了，所以，她有这样的想法。

　　萧萧的爹娘有点心动了，当然了，有人在你面前把一根麻绳捏成一根金条，能不诱惑吗？但为了掩饰自己的虚伪，还是装个样子说，“问问萧萧的意思再说吧。”

　　“我想跟大姑进城里去，我会好好干活不会丢大姑的脸的，我不会争去当什么姨太太，就是能嫁到个读书人，我就很满足了。”萧萧爱看大戏，对戏里的书生才子，特别的有好感。而且她没有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所以特别羡慕有文化，会写字的人。

　　大姑怜爱的摸了摸萧萧的头，“天爱痴儿，傻人有傻福，容易知足的人，上天总是会厚待她们的。”

　　萧萧的命运。因为大姑的及时赶到，而改变了。
　　多年后，萧萧一直感恩因为有了大姑，所以，她才能真正当上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