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岭木一高 ...
-
夏天就和树上的蝉鸣一起逐渐消逝，秋天的枫叶红了又落。
那个秋末，岭木一高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是一个普通的晚自习，学校里的某个教室忽然意外失火，保安队刚赶到现场却又得知行政楼失火，于是放弃了抢救学生而是奔赴行政楼。
结果被锁死在教室的整个班尽数死亡，行政楼的部分老师和几位主任也死在火场里。
至于保安队，火灾后就消失不见踪影。
新校长表示那晚监控失效，失火应该只是意外，最后招收了几位新教师作为事件的收尾。
但自从那时候起，整个学校就终日被迷雾弥漫着。
说是迷雾，倒不如说像是火焰燃烧的浓烟。
铃木一高的学生们继续着看不到尽头的枯燥生活，麻木地重复每一天。
没有人发觉什么不对劲。或许有人察觉，但逐渐迟钝的思维让他们很快迷失在浓烟笼罩的校园里，仿若木偶般按照从前的指令行事。
春去冬来，几年过去。
终日紧闭的校门在某一天打开，进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
许郗趁着下课和其他几个人短暂汇合，彼此交流了信息。
“这么说，我们还是得先找到档案室的钥匙？”阿龙挠了挠头，有些烦躁，他最烦这种找东西的环节了。
“这不是重点，”许郗比其他人更早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档案室有着整个学校的学生资料，我们不可能一个一个看。”
“对了！”许郗忽然想到什么，“那个主任安排你们进那个班的时候好像说过什么——”
罗笑脑子好，一下子回忆起来，“说高三特等理科班有我们学校最好的教育资源，最亲切的优秀教师，一定会帮助我们……”
“哦！难不成，这个主任是个友方NPC？”阿辉激动起来，似乎任务完成就在眼前。
“那可说不准，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学生，学生和主任同一个阵营……怎么想怎么怪。”韦黛来自学生身份的本能让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怎么样，高三特等理科班总是个切入点，过会儿就上课了，调查档案室的事还要拜托许哥。”罗笑摇了摇头，无奈叹气。
“可以，你们再查探一下，那个班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人或者事。”许郗总觉得那个班里不太对。
“我想起来了，”一直不说话的刘盈盈忽然出声，“班上有个靠讲台的位置是空着的。”
许郗皱眉，“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太清楚，那个教室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都没人说话，根本没办法打听。”罗笑之前听刘盈盈说这件事后就和无脸同学们各种方式交流过，但一点收获没有不说，还被那种阴森的感觉缠上一节课。
许郗思考了一下，嘱咐几人，“你们还是先以遵守规则为主，我之前从行政楼出来看到告示牌那边有学生违规处分的照片，但我猜测处分不是拍张照公示那么简单，你们小心。”
“好，还有就是……”罗笑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刘盈盈打断。
其他人不解看她，她却打了个哆嗦，声音放低，“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许郗为了不被其他同学和老师发现，特意选了个没有摄像头的花园角落，听见这话当即朝着周围能藏人的地方看去。
其他几人也警觉起来，四处张望。
但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花草的簌簌声。
“没有人啊……”阿辉嘟囔着。
但许郗并不觉得这是刘盈盈的错觉，他反而认为这个女生的感知力要比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强。
他心算了下时间，“快上课了，你们先回去，我试试能不能申请到单独的办公室，如果可以下次就换办公室汇合。”
几人刚刚散去，许郗就重新回了行政楼，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而此时的天台上，五个风格迥异的奇怪少男少女或站或坐或蹲地分布在天台各处。几人之间的距离相差很大，从肢体语言上看似乎并不愿意与其他几人有任何瓜葛。
但偏偏这几人聚在这里，刚刚还一起俯视观摩了玩家们的花园会谈。
坐在天台石栏，双腿一晃一晃，吊儿郎当，还戴着银色耳钉的少年嗤笑一声，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花园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这颇有深意的话引来了靠在角落里捧着一束枯萎风信子的高马尾女生的不满，她冷冷抬眸盯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别动我的地方，我嫌脏。”
“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有人给你当花肥吗？”少年嘴上依旧不饶人，心里却堵得慌，“现在装什么好人？”
“我是装好人，”高马尾女生拧眉瞅他，“总比某些人一直是恶人要好得多，而且——”她清冷的脸上露出张扬的笑意，接着用炫耀的语气望向其他几个一言不发的人继续说。
“我似乎是唯一一个和她同床——”
“别吵了！”一直蹲在堆着桌椅那边穿白衬衫的眼镜少年突然大声叫停两人的争吵，把手里受惊的白鼠顺好了毛，放回笼子，才站起身继续开口，却谈起了另一件事。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找到她。”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笼罩的浓烟，“那群人，是连通我们和外界的唯一媒介，别轻易搞死了。”
另一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的女生面容干净，乌黑浓密的头发被一只铅笔盘在脑后，别有几分慵懒孤高的魅力。听到他们谈起玩家的事，才不急不忙提醒，“有个女生已经发现教室里少人了。”
最后一个是离石栏最远的卷发男生，他穿着件掉了扣子的外套，明明不是雨天却撑着把伞，一个人缩在雨伞的阴影下。直到这时才出声，“问题不大，档案室那边我去处理。”
“OK，OK，”银色耳钉的少年一手撑着栏杆翻身一跃，背对石栏踩在天台地面，拍了拍手，“各位，抓鼠游戏，开始！”
－－－－－－
但是许郗并没能如愿进入档案室，他在第一步找钥匙的过程中就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是一个无脸的高大保安，那保安膀大腰圆，手里还拿着个手电筒——嗯？手电筒？
许郗多留意了几分，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手里拿个手电筒呢？
“别去档案室。”
保安仿佛被操控的木偶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直到许郗点头同意才离开。
就好像是……游戏里刻意安排的NPC？
可是，会这么简单吗？
如果不去档案室，又该从哪里找到学生信息呢？
许郗的另一件事也办得并不顺利，校长不在，和主任说了单人办公室的事，但却以资历不够为理由拒绝。
无奈之下，他只好进安排好的双人办公室，另一位老师似乎不在，他看到那个老师桌上放着几张纸，似乎，是学生信息？
他刚想凑近仔细看，余光却通过墙上倾斜的时钟看到自己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是察觉到，手里闪过一道寒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恰好刺到了许郗的眼睛。
许郗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望向来人，故作不经意地扫过他的手心——那闪光的东西好像是……怀表里的镜子？
这个男人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但许郗并不放松警惕。
“你好，鄙人姓李，是这个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阁下是？”
那个人推了推银边眼镜中央，慢条斯理开口做了自我介绍，语气平和，声音清澈。
虽然用词像是什么老学究，但看起来年纪却只有二十多。
“嗷——李老师啊，我是学校今天新来的老师，叫我小许就好。”
“许老师站在我的办公桌旁，似乎对我的工作内容很感兴趣？”
许郗直觉这个人并不如表面上好相处，因而并没有暴露自己的目的，插科打诨隐瞒了过去。
“对了李老师，你平时工作忙不忙？我啊，总觉得我们这行稳定，但是费心劳神的，考虑转个方向试试。”
李成蹊何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也只是颇有闲趣地和许郗打太极，“许老师说笑了，为人师者，自当先人后己，传道授业解惑为己任，烦心伤神虽不可避免，但桃李满天下的福气也让人艳羡啊。”
许郗被一套说辞砸得头晕，本就不擅长交际的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把话题再接下去。
“啊，是吗？有理，有理……”
“许老师，待会儿好像有您的课，您不去准备吗？”李成蹊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排班表，善意提醒。
许郗忽然想起来，按照常理，学生有学生的校规，老师应该也有老师该遵从的规则，不按时上课，自然也是违反规则。
他惊醒，从办公桌上收拾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回见。”
李成蹊站在原地，目送着脚步慌忙的许郗离开。
脸上是不变的浅笑，他推了推眼镜，看向虚空。
那里有一行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字。
【欢迎回到游戏。】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岭木一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