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坚强喘口气》莫渊

15、蓦然回首，春暖花开

　　“黎启，你爱吃什么啊？”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我今天晚上想请陈宏哲来吃饭啊，前不久他帮了我啊”
　　黎启笑了起来，“那要做我爱吃的啊”
　　“错了，你爱吃什么，我就不做什么，怕万一做出你爱吃的，那可怎么办！”
　　“呀，你真烦人！”
　　黎月看着黎启气呼呼的背影，忽然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黎月买完东西，正在忙活，就听到门铃的声音，一开门，竟然是陈宏哲“哟，老陈，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我帮你忙来了！”
　　“呀，那怎么好意思啊！”
　　“我可是说过啊，我们可不是互相客气的关系啊！”
　　“也对，连我醉酒你都看过了，我还和你客气什么啊？”
　　陈宏哲很熟练的帮黎月做着菜，黎月微微惊讶的问道：“老陈，你经常下厨？”
　　“我不喜欢吃外面的，又不能饿死，当然就自己做了，我厨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呢”
　　“哟，那今天给你机会让你露一手”
　　“我看是给你自己机会偷懒一下吧？”
　　黎月笑着拍着陈宏哲的肩膀，故作老气横秋的说道：“老陈啊，人生啊，要像国画似的，适当的留点白，这才好嘛，不要把什么都看的透透的啊”
　　陈宏哲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黎启说你讨厌”
　　“你们才讨厌呢”
　　黎月微笑着就要把剥下来的芹菜叶扔掉，陈宏哲一把拦了下来，“这叶子我会拌”
　　“它能吃？”
　　“当然能，拌好了，还很好吃呢！”
　　“真的，那我以前岂不是浪费了。”
　　“后悔了？”
　　“后悔死了！”
　　“一芹菜叶放弃了都会后悔，那其他的呢？”
　　“嗯？”
　　“黎月，有时候，看你就像看我当年一样，你的很多的感悟和疑问也是当年的我会问的，所以我非常的不希望你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黎月没有说话，只是反复的洗着手里早已干净的碗。
　　“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姑娘，她很单纯，很漂亮，也很善解人意，时至今天也许她青春洋溢的面容在我脑海里已经模糊了，但是我却忘不掉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裙，那种长裙风一吹就飘飘荡荡的，却没有想到那裙子在我脑海里飘荡了这么久。
　　我们虽然相爱，但是我要不起她，那时候我没有事业，没有前途，没有健康，我也像今日的你一样，号称理解全世界，但是就是理解不了我自己。
　　但是黎月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你现在要想的不是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事情，而是应该想明白的是：如果你要放弃，那么你是因为爱情而放弃，还是因为你所谓的尊严而放弃。
　　黎月，我们这一种人，比一般的人更注重自己的尊严，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这是我们自卑的一种表现，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无谓的事情，丢到手里的幸福！”
　　黎月呆呆的看着手里的芹菜叶，感觉思绪千回百转的，却流不到自己想要的方向。
　　黎月在书吧里算帐，算完之后不禁想到这算不算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啊。
　　黎月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感到后面有车,一回头果然有一辆面包车,黎月就往边上靠了靠,但是很快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声音，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俩个人大力的拽着，然后就推到面包车里，而手里的手机也很快被他们抢走，黎月反应过来惊恐的知道自己上贼车了！
　　黎月看不清车里人的面容，他们很冷静也很严肃的让黎月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交出来，黎月感到很害怕也很无助，黎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强压住害怕恐惧的泪水，就把自己钱包里的现金全掏了出来，他们使劲的把黎月的钱包抢了过去，看到里面的银行卡，冷酷的问道：“密码？”
　　黎月哆哆嗦嗦的把号报了出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放黎月下车的打算，而是开到一个银行的门口，黎月意识到他们的打算，本来就快速的心跳，此时更是狂乱，其中一个人下了车，往提款机走去，黎月更害怕了，黎月刚才没有想过他们会有这一招，于是报的是假的密码，黎月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极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就感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烫，指甲都抠进肉里，但是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一上车，就狠狠的打了黎月的脸“你妈的，你竟敢骗我！”
　　黎月头一次挨打，屈辱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涌上来，恐惧就已经要把自己吞没了，黎月的头发被那个男人狠狠的抓住，“密码是多少？”
　　黎月闭起眼睛，无力的说了出来，那个男人又快速的下了车，黎月摸了一下嘴角，一看竟然是血！
　　那个男人很快就回来了，挥了一下手，车就继续开了起来，黎月的脑海此时不知觉的浮现出父母的脸，范麒的脸，徐杨的脸，黎启的脸，甚至，甚至还有季翔的脸，黎月闭上了眼睛，不去管车到底开到哪里，尽管心中的恐惧还是那么的浓烈。
　　黎月忽然感到有人扯自己的项链，惊恐的睁开了眼睛，“你还敢藏，啊？”
　　黎月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无助的哽咽道：“这是假的，是别人送的，不值钱的！”
　　那人却不听，狠狠的拽了下来，黎月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疼，但是脖子的疼痛还没减轻，脸颊就又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还敢骗我啊？”
　　“兄弟，这女人这么不听话，把车开远点！”
　　黎月一听，吊着的心终于下来了，看来他们大不了会选一个偏僻的地方把自己放下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车速慢了下来，还没有完全停下来，黎月就被他们推了下来，黎月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膝盖和手臂火辣辣的疼，脸火辣辣的疼，脖子也火辣辣的疼，因为滚了几下好像全身都火辣辣的疼，但是黎月并没有心思处理自己的伤势，黎月想的是尽快的,尽快的回家，回家。
　　黎月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在很偏僻的环境，周围黑黑的看不清，在有限的灯光下，黎月发现自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继续待在这样的环境只会越来越危险，而且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承受能力，在遭遇什么自己会疯掉的。
　　黎月朝一边走着，不管这条道是离家越来越近还是离家越来越远。黎月穿的是高跟鞋，没过多久就清楚的感觉脚已经很疼了，黎月忽然感到有车灯，立马回过头，发现不远处正有一辆车，黎月想去拦，但是忽然想到自己会不会刚下了一辆贼车，又上了一辆呢？
　　黎月害怕着，但是也意识到自己继续在路上豪无目的的走着，何尝不是一种危险？
　　黎月鼓起勇气，挥着双臂，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着，但是车速却没有降低，而是如常的开了过去，黎月看着车的离去，心中涌起一阵悲哀，看着黑漆漆的环境，黎月更感到悲哀。
　　黎月停了下来，专注的等着车，黎月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但是不知道是真的过了好久，还是仅仅是自己觉得过了好久，黎月拦了三辆车，但是都没有停下来！
　　黎月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走着，在黑漆漆的环境中，知道与其在这死等，不如走下去。
　　黎月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远处依稀的灯光，感到此刻心中彷佛燃起了火焰，让冰冷的自己温暖了起来。黎月冲着灯光走了过去，到了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休息站，黎月马上就冲进一家旅店，店里的招待员看到如此狼狈的人不禁一愣。
　　“对不起，我出了点事情，那个能不能让我用一下你的电话？”
　　招待员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听到后就点了点头就把座机推了过去，黎月立马抓起听筒，但是看着电话上的号码，忽然想起自己所有的号码都是存在手机里，自己平常并没有记电话号码的习惯，黎月又感到一阵慌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就凭自己微弱的平时记忆，几乎是本能般的拨着号码。
　　嘟嘟几声之后，传来了一个困倦的男人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却让黎月在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季翔很困倦的接听了电话，但是电话的那边刚开始并没有声音，自己说了好几声你好，才传来声音，却是一个女人痛哭的声音，季翔一听这个声音，就感觉心一下子迅速揪紧了。
　　“黎月，黎月你怎么了？快说啊！”
　　黎月强制的压住自己的哽咽，但还是很不连续“季翔，我出事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我只知道我现在在公路边上的一个休息站。”
　　季翔听到之后，感觉自己心好像就要跳出自己的胸腔一般“黎月，你别哭，你告诉我那个休息站的名字。”
　　季翔记下名字之后，连睡衣都没换，就急急的跑了出去，季翔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黎月千万不要出事！
　　黎月坐在椅子上，身上频频传来疼痛，但是却不再害怕，因为黎月满脑子都是季翔临挂电话那句‘黎月，等我，我马上就到。’
　　黎月感到自己终于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了。
　　过了好一阵，黎月听到刺耳的刹车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更显得突兀，但在此时此刻却感到这声音好像是这世界上最让人安心和激动的声音，黎月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一出门，看到的就是季翔那无比焦急的脸，黎月忽然有一种蓦然回首，春暖花开的感觉。
　　很快的黎月就被季翔紧紧的抱在怀里，黎月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耳边是季翔急速的心跳，意识很快模糊了起来，黎月感到季翔把自己拦腰抱了起来，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黎月却忽然感到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在自己心中升腾。
　　原来可以安心的依偎在爱人臂弯里的感觉，是那么的幸福。
　　黎月感觉自己处在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就好像置身在飘渺的云端，虽然很是混沌，但是那种轻轻浅浅的幸福却不时的流过自己的心，这股股的热流，好像抚平了自己伤痕累累而又浮躁的心，让它步调轻快的谱出生命的最强音！
　　黎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原来自己梦中的那种温暖，是来自季翔宽阔的胸膛，黎月透过厚重的窗帘可以感觉到现在一定是大白天，强烈的阳光却不能完全的照进屋子里，却因为窗帘的颜色而变成浅浅的褐色，洒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黎月痴痴的看着季翔的脸庞，微微的动了动，把自己的耳朵贴在季翔的心窝上，黎月听到季翔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规律的跳动着，黎月感到这规律的跳动，好像积蓄了无限的力量，好像能够让自己走的更远，飞的更高，但是前提是，自己的手与季翔的手始终相握。
　　季翔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了几下，就睁开了眼睛，看到黎月看着自己发呆，一时间竟说不出自己心里具体的感觉。
　　季翔温柔整理黎月额前凌乱的头发，轻轻的问道：“昨天发生什么了？”
　　黎月依偎在季翔的怀里，也声音轻缓的说着昨天的事情，经历的时候，黎月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但是现在却体会不到恐惧的感觉了，耳边只有季翔那让自己无限安心的心跳。
　　随着黎月的讲述，黎月感到季翔抱着自己的力度在寸寸的收紧，甚至感到有点疼，但是此时此刻，黎月却希望再紧一点，再紧一点，如果能融入在季翔的身体里该有多好！
　　黎月讲完之后，季翔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微微有点急促，黎月把头从季翔的怀里抬了起来，看着季翔的眼睛，用手摸着季翔的脸，声音温柔的说道：“季翔，对不起！”
　　季翔的手也摩挲着黎月的脸，声音低缓“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你好多好多！季翔，今天我醒来的时候，闻到的是身上药水的味道，和你身上让我无比熟悉的气息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错的有多离谱，季翔，我根本离不开你，但是当我们的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我马上想到的竟是放弃我根本放不下的感情。”
　　“你个混球还知道啊？你知道当你说出我们结束的时候，我有多难受吗？”
　　黎月又把自己的脸贴上季翔的胸膛，声音闷闷却无比坚定的从季翔怀里传了出来“季翔，你说的对，我很自私，在你为了我们的爱情在争取，在奋斗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要逃避，要放弃，险些错失你。”
　　季翔搂着黎月，低低的笑了，边捋着黎月后面的头发，边问道：“怎么突然想通了?”
　　“昨天出事之后，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夜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一路上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危险时刻会降临，那一刻我觉得人生很无常，很不定，也许前一刻还活得生龙活虎，下一刻就永远的和冰冷做伴了。黎启送我的项链我怎么也留不住，伤心之余我也不禁想到，即便是紧紧握在手里的事物，都极有可能随时消失，在也抓不住。这么无常的，这么短暂的生命，我不努力的追求幸福也就罢了，结果我还把幸福向外面推，握在手里的幸福我也不知道珍惜，我多傻。
　　而当我拿起电话自然而然的，就拨出我没有特别记忆过的你的号码的时候，我就知道，季翔，你就是我的幸福，我没有办法放手的幸福。”
　　季翔轻轻的拍着黎月的后背，下巴顶在黎月的脑袋上，“咱们还因祸得福了！”
　　黎月低低的笑了起来，收紧了自己搂着季翔腰的力度“季翔，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始终没有信心，满脑子都是你的好，你的优秀，还有我的缺陷，我的平凡，在我心里的深处总会有一个声音出来时不时的提醒我们之间落差的存在，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种惯性，一种从小因为残疾而产生自卑的惯性，但是我对这份惯性却无能为力。
　　当你母亲来找我的时候，她的立场，她的话，就像是一条导火索，引爆了我早在心底里埋下的炸弹，在炸弹的强烈的冲击力下，把我仅剩的那些信心炸的支离破碎。
　　所以我马上就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不是因为我没有抗争的能力，而是因为我认为在此时后退，放弃，最最起码，我的手里，还紧握着我仅剩的尊严。
　　但是我独独忘记了一点，或者说是我从未正视面对的问题，那就是，虽然黎月身体不好，虽然黎月长的不是倾国倾城，出身不是什么大的家族，但是就是这样的黎月，是季翔喜欢的，也是季翔爱着的，我可以对自己没有信心，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信心，但是我怎么可以对你没有信心呢？”
　　季翔用下巴微微的蹭着黎月头发，“傻丫头，你怎么那么傻呢？”
　　“季翔，我从未和你说过这些，我怕你觉得你和我在一起会有压力，但是我现在发现，我们若要始终相守，我就应该把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你！
　　季翔，残疾影响一个人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方便，更有心理上的影响，而且同样的这两种影响都会是终身的。
　　所以我遇到事情的时候，我首先想的就是后退，就是逃避，就是放弃，我总是习惯性的认为我的人生是那么的不公平，是那么的不合理，是那么的充斥着许多的无奈与苍凉。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的人生固然是充满着不平与坎坷，但是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严重，我其实是戴了一个放大镜在审视我的人生，我把挫折，坎坷，磨难无限，无限的放大，放大到我无法负荷的重量，在倒下的时候，我会错失人生中的很多很多本该拥有的幸福。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卸下这无谓的重量轻松前行呢？”
　　“黎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你没有对我说，我就没有设法尝试的去了解，就像这次你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的时候，我只是气愤，但是却没有想过要和你好好的谈一谈，了解你的想法，了解你要放弃的原因。”
　　“季翔，以后我可能还会这样，遇到事情还会很软弱，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不后悔吗？”
　　“黎月，你知道吗？以前的我说开始一段感情就开始，说放弃一段感情就放弃，但是现在我只是知道，和你开始感情不容易，想和你结束这段感情就更不容易，我爱你，我希望和你在一起，你的好，你的不好，你的坚强，你的软弱，都是你，都是我爱的你。”
　　“季翔！”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那你爱我吗？”
　　“你知道！”
　　“你讨厌！”
　　………
　　黎月就这样依偎在季翔温暖而又舒适的怀中，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心里满满的都洋溢着幸福的芬芳！
　　而黎月深深的迷醉在这片由季翔缔造的芬芳之中，在这丝丝绕饶的迷醉中，黎月仅剩的理智仿佛宣告着自己，愿意在这片旖旎中，永世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