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一曲日水吉

39、第零三九章

　　林茜也不客气，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顺手将手里的图纸展开，指了指杨家的三处住所。“大伯你也知道，我爹之前摔断了腿现下身子虚。所以我想着给我爹盘个炕，这样等到了冬天也不会受罪。”

　　被林茜这么直白的一说，杨福海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情绪。不过没等别人察觉，脸上就跟着做出惆怅的模样了。
　　林茜淡然的笑了笑，杨福海本来已经准备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口。那种一对视，大家都看得懂对方是什么人的目光，让杨福海假惺惺的虚套话都有种说出来让人看了笑话的感觉。
　　余光快速看了一眼杨大郎的方向，那边离的远，恐怕听不清楚这边的谈话。杨福海也就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低头看了眼图纸，也对那什么炕有点兴趣。按照这京城的媳妇说的，能让杨福山冬天好过的东西，想来也是不差的。
　　等看明白图纸上的东西，杨福海更是眼冒精光。

　　图纸很简单，最中间就是一个土炕的盘法。怎么烧火，怎么发热都很清晰明白。旁边连着画了几个小图，有连接到厨房用厨房的灶火供热的，还有单独一个屋子的。
　　最重要的是，最下面画了一个火龙一样的东西，更是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这可以盘整个屋子，让整个屋子冬天都能热乎乎的。

　　杨福海呼吸都紧促了几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利益，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望川县这东西冬天也是大雪纷飞能将人冻死的冷，可和大夏朝真正的北方相比总是差了点什么。
　　他年轻时也去府城做过工，听过大工头和走商们说过火龙的事情。可那东西都是掌握在手艺人手中，再加上语焉不详他也没办法了解。
　　望川县这边虽然有北方的冷，可却没有京都那边北方的大部分御寒方式。说到底，还是地方穷，人笨找不到路子。

　　现在，看着林茜送过来的图纸，杨福海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快速计算这东西落到他手中，只一个冬天他就能赚多少银子了。

　　火热的心在抬头看见林茜平淡的微笑之后，终于冷静了一些。杨福海爱财，不过不是没有脑子的。这东西现在他也看了全部，要说绕过林茜自己真出去单干了，林茜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可是……

　　看了一眼已经起来的两个耳房，想想这一次居然绕过镇子直接去了府城学堂念书的杨珩。再看着林茜那淡然根本不在意的模样，杨福海将心头的贪念压了下去。

　　“茜丫头是个孝顺的，这东西我以前就听人说过，要是弄好了，一冬天都不怕冷了。这个不难，材料啥的我都能弄到，按照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开工，还是等快入冬的时候再弄？”

　　杨福海心头火热，试探林茜。“不知道这东西茜丫头以后还有没有他用。”

　　之前的二郎媳妇，现在的茜丫头。林茜内心毫无波动，看着杨福海难掩激动的神色，表情还是那么的淡然。“那还真要靠大伯张罗了，我想着反正最近家里动工，干脆直接就盘了。现下弄好了晾上一阵子，以后再用火慢慢烤上一阵子，到了冬天用起来也就更舒坦了。至于这些图纸，也就是照着京城那边的做法随便画的，大伯要是喜欢就给大伯吧。”

　　杨福海手抖了一下，轻咳一声，目光都和蔼慈祥了几分。“茜丫头可能刚来望川县，不知道咱们这边的冬天那是真的冷啊。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差啥，等给你爹盘好了之后，给你和二郎的房子还有大郎那边，都盘上一个。到了冬天，都能舒舒服服的过。”

　　“啊，这……”林茜故作羞涩，摸了摸袖袋的位置。“实在不瞒大伯，家中最近开销着实有点大……”

　　“嗨，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只是盘几个炕的功夫，大伯还能收你们钱不行。之前你和二郎成亲也没送什么好东西，现在正好，也算是大伯的拿手活，这几个炕就当是大伯迟送的礼了。”

　　“呀，那可真是太谢谢大伯了。”林茜不客气的笑着应了下来，没有再看那图纸一眼，起身福了个礼就想告退。

　　杨福海捏着手里的图纸，心头紧迫。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贪念，故作大方的压低了嗓音。“茜丫头你可别这么说，只说这图纸就是好东西。只是盘几个炕，那肯定是大伯我占了便宜了。这样吧，这图纸你看算大伯向你买的如何？”

　　“只是几张随手画的图而已，大伯实在不必客气。这东西在京城算是人人都懂的，实在不是什么私密。”林茜站着，轻笑。

　　可就是这份儿淡然，让杨福海本来抠搜的心硬是咯噔了一下。这些能让自己发财的东西，在人家看来不值一提。可自己这边，真敢那么干吗？
　　杨福海心一狠，直接从怀里摸出来十两银子，起身塞到了林茜手中。

　　“茜丫头心善不说什么，可大伯身为长辈，哪有占晚辈便宜的事儿。这十两银子就当是定钱了，等我之后将这活计盘活了，再给你四十两买断的钱如何。”

　　足足五十两银子，在整个和顺村都是大手笔了。就算是林茜现在的家财，除了那没打开使用的两百两银票之外，还真不足五十两。
　　要说只是盘个炕，五十两肯定是亏了。可林茜的图纸上，还有火龙的详细图解，那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冬天冷，可不会管你是穷人还是富人，只要是人都会觉得冷。穷人家里盘个炕，他赚个百八十文的不嫌少。可富人家里只要有一家弄了火龙，他就敢开出百八十两的工钱来。
　　只要望川县没其他人会，那这手艺就是他独一份儿的。

　　杨福海目光紧迫的看着林茜，林茜也没装傻。很坦然的收了那十两银子，笑着应了杨福海的话。“大伯慈爱，那茜娘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这图纸以后茜娘这边，也绝对不会再画第二份了。至于盘炕的事情，就多劳大伯费心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老话说得好，巾帼不让须眉啊。二郎娶了个好媳妇，好媳妇啊！”有了林茜这保证，杨福海心头一定，大笑出来。
　　摸了一把胡须，笑的那叫一个豪爽。一时间，不远处干活的杨家几兄弟全好奇的看了过来。等看见杨福海/他们爹，居然和二郎媳妇谈笑风生笑语晏晏，一个个都惊奇的不行。

　　杨大郎心里鬼精，杨福海家的儿子更是深知他们爹的性子，现下看着这两个完全不搭的人聊的这么愉快，心里的好奇都快要溢出来了。

　　盘炕的事情直接提上了日程，杨福海在杨福山面前还是很说得上话的。三言两语的，就让杨福山同意了给家里盘三个炕的事情。
　　材料啥的，杨福海全包，这一次连工钱都没要。林茜默认了盘炕的事情和她无关，杨福海也顺势表达了这些年的歉意，说了不少这些年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对不住弟弟。
　　林茜听的没什么波澜，可杨父甚至怨恨了二十多年的杨柳氏，却是老泪纵横，心头微微释然。

　　不管如何，杨福海这一次算是让杨父杨母开心了。

　　只说杨福海随身就能揣着十两银子的做派，就知道这些年绝对没少赚。确切的说，他还有一个施工队。只不过是最近进入农忙，盖房子的人少了，所以队伍里的人才都各自回了家去处理农忙的事情了。

　　那个盖房的队伍，可是足足有五十人。杨福海喊了附近一个村里的，运了材料过来。泥浆夯实的屋子，土炕直接用红砖盘的。
　　这大手笔，看的杨福山更是心头松动了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之后的日子，杨福山的身子也是肉眼可见的康复了起来。

　　两个耳房建造好之后，才开始盘炕。动静太大，杨父杨母先搬到了准备做粮仓的耳房里居住。杨家的地方大，房子却不多。再加上农忙将近，火炕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杨福海也就耐下了性子没直接铺开摊子。
　　不过虽然他在杨家的动静不大，但回去之后定下的目标却一点都不小。村里人没几个钱，不过挤挤还是能找到几个会愿意盘炕的客人。
　　到时候先去镇上打开名气，等手艺熟练了再去府城！

　　不知不觉，杨珩又一次假期到了。

　　“茜娘，七月的时候学堂会放芒假，到时候我带你去府城转转可好？”

　　“不好。”

　　林茜将杨珩凑过来的脑袋推开，整理着桌面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有针头线脑，有纸张废屑，还有几个小小的瓶瓶罐罐。
　　杨珩委屈的嘴巴都能挂上酱油瓶了，在将林茜搂在怀里又被推开之后，直接从林茜胳膊下面钻进去，让林茜搂着他。

　　林茜好笑，看着粘着人不放杨珩，干脆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了下来。“出去转转？”

　　杨珩得意的笑，凑过去在林茜嘴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想了想，也同意了林茜的提议。“走。”
　　待在家里，林茜忙的眼睛里都没他了。出去转转，起码还能手牵手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