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全员恶人》伯夏贰壹

4、chapter 3

　　结束会谈的津岛修治并没有立刻依照那位与谢野医生的医嘱就此躺下休息，他坐在病床上沉默着，安静得宛如一座雕像。
　　他的视线被眼帘遮挡住，这种半闭不闭着实会让人感到不适——至少正常人会因为这种感觉完全睁开或闭上双眼，但修治没有。
　　前面的“雕像”用的着实好，再没有其他词比这更适合津岛修治了。

　　【“拜托，是你自己说的想看的烟火，我浴衣都准备好了你现在又来反悔……啧，我都没脾气了，该说不愧是你吗？”】
　　【“你是白痴啊你？不喜欢就说出来啊，什么都纵容着也太……傻了吧？……算了，辛亏还有我。”】
　　【“喏，给你。哈？这是什么，你心心念念的许可证啊……人员都招好了就差这个我当然要帮你拿到啊。”】

　　这是自他醒来后就一直在脑海中回响的字句。

　　理所当然。
　　他记忆里那个人的话简直就是一直在反复诠释这个词。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觉得“理所当然”？

　　津岛修治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你大概没体会过吧，那种从所有事物都彻底腐烂发臭的星球挣脱，又于一片净土中如获新生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那是嗜毒者得到最优质的毒.品后迫不及待与它融为一体的雀跃啊……

　　“我会后悔这一刻我的想法，”修治自言自语了起来，“在未来，我会对这种想法深恶厌绝，甚至还会怀疑当初的自己是否还是自己。”
　　“也许我会选择遗忘‘现在的我’将会拥有的全部记忆，毕竟我是胆小鬼，我现在失忆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都没关系了，当前我只想珍惜现在。”

　　“我不会让任何人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失去’。”
　　无论是谁。

　　津岛修治合上双眸，遵照医嘱开始休息。
　　病床下，一枚小小的仪器时有时无地发着微弱红光。

　　青年平静的声音一直传到这边来，“太宰治”天生的磁性声线本来自带一分轻佻慵懒，偏偏许下诺言时就自然而然的沉稳。
　　太宰治很熟悉这种感觉。
　　就在那天被血染红的黄昏下，他也是用这如出一辙的声音对他逝去的友人许下第一次的郑重诺言的。

　　“……真麻烦啊，”太宰治掐断耳旁的通讯，他带着苦恼取下耳机，“没想到没了记忆的‘我’居然会这么难办。”
　　“明明可以更省事的，啊～啊，该说真不愧是我吗？”

　　嘛，不过这样也还好的。
　　这揭人伤疤的事，也不是像一个好人会做的，是吧？

　　在另一个自己到来的现在，太宰治在这仿佛见到过去自己的现在，他才重新又拾起那份幼稚心理。
　　太宰治抬眸看向窗外天际，这一次再也没忍住的轻声喃喃，向某个再也不会回答的人问出为此用了四年的问题。
　　“……我现在，算是一个合格的好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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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岛修治来到侦探社的第三天。
　　有时候武装侦探社的人真的发现，同一个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看看兼职“打下手”的病人津岛修治飞快完成的完美文书，再看看真正在这工作的健康青年太宰治连笔都不愿意握一个。
　　看看津岛修治温和有礼绅士优雅的行为语言，再看看太宰治找到位漂亮小姐就上去胡搅蛮缠。
　　……总之这几天武侦对太宰治的容忍度低了很多。

　　今天的武装侦探社，六人出勤。江户川乱步零食吃完去了隔壁储物柜，中岛敦在座位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头皱眉苦思，国木田独步在档案室翻找。
　　太宰治依旧在沙发上听着耳机唱着自己的原创歌曲，而作为对比，津岛修治兢兢业业地坐在原本属于太宰治的位置上处理文件。
　　就是在一瞬间，太宰治双腿交叉一直悠哉晃着的动作顿住了，他突然睁开双眼，眸中的失神几乎就要满溢出来——

　　——“太宰！赶紧去写你的报告！”回来拿东西的国木田独步一把摘下太宰治的耳机，“不准让津岛代写！自己写！听到没有！！”
　　最后被又出去了的国木田丢在沙发上的太宰治一脸命不久矣，他转了转眼珠子，找到津岛修治的背影后抱怨，“津岛君～你可以顾忌一下作为同位体的我的感受吗？～工作什么的，难道有邀请美丽的小姐殉情重要吗？”

　　“我想那是建立在拥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上，”修治头都没抬，继续手上的文书工作，“哪怕是我自己都无法对你的行为表示赞同。”
　　“诶——津岛君真是无趣。”太宰治撇了撇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他从沙发上坐起身，轻快地招呼中岛敦过来，“敦君敦君～过来～～”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的中岛敦还是非常尊重前辈地走了过来，“太宰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乱步先生有说让你采购零食吧？”太宰治笑眯眯地问，“既然你都要出去，那么帮我带带其他东西吧？～”

　　“……好的，太宰先生。”中岛敦非常娴熟地开口询问，“这次还是蟹肉罐头吗？”
　　“不哦，”太宰治脸上表情稍敛，他垂下眼帘，一字一顿地说，“是辣味咖喱。”

　　“啪——”一个声响刹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修治，他刚刚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地文件袋。
　　大半脸颊被低头时棕发落下的阴影遮挡，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而他只是顿了顿，自然地弯下腰去捡。

　　“津岛先生？！”中岛敦惊诧地过来要帮他收拾，但修治很快就收好了文件。
　　“抱歉抱歉，不小心手滑了，”他抬起脸庞笑着解释，“现在没事了，对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中岛君帮我带一份蟹肉罐头了。”
　　“啊？可是……好吧，我会的。”中岛敦担心地看他一眼，然后有继续问太宰治，“辣味咖喱是吗？……太宰先生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只是突然兴起哦敦君～”对方依旧用着这种胡谗的话回答他，但中岛敦永远没办法反驳对方。
　　中岛敦没注意到津岛修治在听到那四个字时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门被关上后，少年清透的声音逐渐远去。

　　“这是特定名词吗？”修治突然无厘头地问了一句。
　　真奇怪啊，他已经失去记忆了。
　　可在听到“辣味咖喱”四个字的时候，心脏骤然就收紧了，这异常的反应都让他没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就在刚刚，”太宰治轻快地回答，“有人告诉我港口黑手党那边出现了另外一个来自你们世界的人，而那个人说了‘其他人很快就会来’。”
　　“消息有延迟，津岛君。”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

　　太宰治没管沉默的津岛修治，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风衣，“那么现在，我也出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努力逃走哦，津岛君。”

　　……真是，灾难啊。那双眸子掠过大开的窗子，阳光分明明媚，鸢色却阴郁暗沉，渗透无光底部的红色几欲吞噬掉倒映出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怎么说呢……
　　其实在得知那四个字时，他心里除开那些浮于表面的虚假刺痛外，没有难受、没有痛苦、没有煎熬，只有绵绵无尽的——杀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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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酱～”荡漾的波浪线，犹如变态在猥.亵幼女的场景，中原中也再次狠狠低下头继续自己的报告。
　　“……已确认截获，以上，boss，请您下达指令。”

　　“中也君认为该怎么做呢？”森鸥外状似随意地问了问，手上却在为发出嫌弃话语的金发女童一丝不苟地系上拉链，甚至还满意地转了两圈，眼中几乎具现化出了爱心。
　　“……抱歉，boss，事实上我还不清楚您一定要那两人甚至不惜得罪中国的意义。”中原中也飞快扫了眼墙角处的那块比其他地方更加浓重的黑色，“如果只是因为担心异世界人员造成破坏的话完全可以派我或其他干部前去。”
　　从他进来就一直靠在那一动不动的，难道一直都是这样的？比起武侦那个，也未免太过安静了吧。

　　“是个好办法呢，”森鸥外没有否定中原中也的话，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只不过是我的新部下准备了一个更好的方案，如果这个方案实施成功的话，我们不仅不会得罪人反而会得到一个新朋友。”
　　“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的，中也君，你要相信相信你的新同事哦。”

　　“……是，boss。”
　　“好了，中也君就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了。”森鸥外一边说着，一边捧起脸甜蜜地看着自己环胸嘟起嘴的爱丽丝酱，“爱丽丝酱～再试最后一件好不好～”
　　“不要！林太郎好讨厌！！”女孩脸上的嫌弃就快溢出来了，森鸥外却心口如中爱神一枪似地捂住心口，“啊～就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爱丽丝酱真是太可爱了～”

　　中原中也最后一脸冷漠地退出了首领办公室。

　　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退出的那一刻，墙角的阴影动了动，慢慢走了出来。
　　而森鸥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脸不满的爱丽丝瞬间消失，他转过身来坐到了首领的座位上，偏暗红色的紫眸落在对方的身上，双手交叉于胸前，难以揣测的上位者气势一瞬间倾泻而出，“难道原来世界的中也君和你关系不好吗？”

　　“只是，”从黑暗中走出的青年脸上带着难言的阴霾和与世隔绝般的冷漠，“好久没见到他这幅鲜活的样子了。”
　　“稍微有点，恍惚。”

　　森鸥外挑了挑眉，没有追问，他只是再次确认，“只凭阅览半分钟的二手信息，就可以用一段话让那位周先生选择帮助港口黑手党，真的可以做到吗？”
　　“——乱步君。”

　　黑发的黑手党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碧绿的色泽一闪而过，“就算是你，一直在质疑乱步大人的计划也是会让乱步大人生气的。”
　　森鸥外不可置否地耸耸肩，“毕竟我可是在用对外的关系作为筹码，身为首领，再怎么样也要保证组织的利益，所以这个计划……”

　　“乱步大人的计划不会出错。”
　　“这是绝对的、永恒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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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一件事:作为一个宰厨，我写乱步居然比写太宰更顺手，嗯……我大概是假的宰厨了……沧桑点烟.jpg
嗯，对了，因为是全文大修，所以之前的读者的营养瓶就由我手动写啦！
感谢午瓯茶小天使的五瓶营养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