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全员恶人》伯夏贰壹

12、番外（五）

　　江户川乱步
　　攻略难度:☆☆☆☆

　　另一个世界的港口Mafia干部江户川乱步……似乎喝醉了。
　　但大部分人都不是很确定，因为才刚刚觉得[乱步]怕不是醉了对方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况且以他的警戒性，会在这种宴会上喝醉也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

　　只是……那一瞬间雾气弥漫的薄绿、荡漾柔光着的一潭碧水、好看得让人不敢呼吸生怕惊扰了其存在的眸子……真的是错觉吗？
　　但凡有点正常审美观的人都能感受到，那是纯粹意义上的美，让人生不起一点邪念，干净清澄得宛如一片从未被污染过的没有任何阴霾的天空，透明而空灵，薄薄的雾汽升起，将那清透的色彩渲染得更加如梦似幻。
　　——那是人类所能窥到的最干净的景色。

　　……所以果然是错觉吧。
　　他们收回在大厅四处搜寻的目光，默默地敛了思绪。
　　那个冷到骨子里，浑身一派黑暗气息，连笑容都是凉薄的嘲讽与深渊最低处所充斥的阴暗冷戾的[江户川乱步]……怎么可能在喝醉后拥有这么干净的眼神？

　　“啊切！”武装侦探社的智囊一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就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自语，“……好冷……”
　　接着他像是注意到了一旁沉默跟着的人，眼眸微睁，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抓住对方过于宽大的西装外衣，先是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乱步大人也要”，然后也没管对方是否同意就自顾自地溜了进去，还不忘紧紧抓住自己这一边的边角防止冷风漏进来。

　　空隙瞬间被填满，肢体不经意的触碰之下，乱步能感觉到自己旁边那具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间。
　　是长期未与人接触的排斥感？……不，只是控制。江户川乱步微睁的眸子划过一道锋利的绿芒，又迅速眯上，他抓住衣边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
　　是在克制身体下意识的攻击反应。

　　嘛，勉强算是唯一的可取之处了。
　　乱步不否认自己有些高兴。

　　“……你看到了。”也许应该是疑问的语气，但这个人就是能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好像什么都能意识到的狂妄自大听得让人很不舒服，但这种与江户川乱步微妙的相似点却又在印证着某个推论。
　　某个令人欢呼雀跃的推论。

　　“乱步大人看得出来哦。”于是乱步没有否认，甚至异常轻松地肯定了[乱步]的话，看不出来往常的一点盛气凌人。
　　在风衣下，他不经意地感受到了对方几乎可以称上嶙峋的身体，过于瘦削的骨感让他不由得咂了下嘴。
　　……实在是太瘦了。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想到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符合他身份的邀请方法，所以他先是恋恋不舍地从刚刚有温度的衣服下脱身，再吸着鼻子迈出了一大步，最后转身对上[乱步]的眼神。
　　那是一双清醒如初却平静无波的眼神，没有之前任何时候的冰冷刺骨，没有看到就让人如临深渊的恐惧感，那是一种彻底的冷静理智。
　　——他根本没喝醉。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乱步气鼓鼓地撅起嘴，“乱步大人可是在好心好意地帮你哦，如果不是你在求救乱步大人才不会管你呢！”
　　“既然一心都想好好活在这个世界就认真的说出来啊！你不讲的话除了乱步大人谁都不会知道的！”
　　“明明那么想离开黑暗，那么想得到希望，那么想作为一个正常人活下去，就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啊！！”

　　可我连[江户川乱步]都不是。
　　我只是一个剽窃他对你们的意义，你们对他的感情的骗子。

　　[乱步]的默不作声引来了乱步的不满，他再次扬声开口，“乱步大人的日常才没有那么脆弱！不要……”
　　“已经足够了，乱步。”他轻轻说出对方也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足够了。
　　他不能奢求太多。
　　他确实黑到了骨子里，不同却又同样黑暗的双重记忆叠加已经让他无法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

　　所以已经够了。
　　他们的善意已经让他很感谢了。
　　所以才不能再多了，[乱步]突然笑了笑。

　　“再多的话，我会忍不住的。”
　　[江户川乱步]从来不是良善之辈，由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培养出来的干部江户川能长成什么样是个人都知道，亲手策划父母死亡的濑又是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对他太好的话……可是会被拖入地狱的。

　　碧绿的眸子色泽明亮，充满崭新的希望。——他可以做到。
　　含笑的面庞不再冷漠，布满娇惯的任性。——他可以做到。
　　封冻的内心破开冰山，镌满通透的温暖。——他可以做到。

　　但是啊，他早已深陷泥沼，和太宰治这个个体一样连呼吸都能泛出污淤的难闻气息，只能在无望的绝望中陷到最深处。
　　在泥沼旁边成为向往可以，在泥沼旁边给予帮助可以，唯独不要进入泥沼拉他一把。
　　因为你只会被他用蛮力强劲地拽入最底处，再也无法脱身。

　　最终和他一样，沉沦于无底黑洞。
　　悄无声息地永辞光明。

　　他能忍到现在还没伤害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再给他多点的关注……乱步大人真的忍不住了哦。
　　我现在真的真的……
　　非常想让每一个人都失去脸上的笑容，露出最痛苦最无助的表情呢。

　　津岛修治
　　攻略难度:☆☆☆☆☆

　　“你在被爱着啊。”
　　骗人。
　　“你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骗人。
　　“你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骗人。

　　都是骗人的而已。
　　都是在用名为对他好的牢笼塑造一个不存在的存在而已。
　　他究竟是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太宰治]的身体很差，说来也正常，换个人长年累月待在不见光的世界外加上很少活动，身体素质一定也一样很差。
　　又为了保持首领的绝对理智，他从来不沾酒，哪怕是必要的宴会也只是点一杯颜色类似的其他饮料。
　　所以只是抿了几口，他竟然就有些头脑发昏了。

　　这种感觉对于以前近乎千杯不醉的他来说很新奇，新奇得过分。
　　所以他喝了很多。
　　这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还有意识。
　　他为什么还有意识？
　　这是不正常的。

　　[太宰治]是不正常的。
　　津岛修治是不正常的。
　　他是不正常的。

　　“……太宰。”[织田作之助]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似乎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却又似乎是在远方响起的，完全无法分辨。
　　但津岛修治不认为他喝醉了。
　　因为你看，他甚至还能思考。

　　棕发青年单手晃着酒杯，娴熟优雅的动作不会让一滴红酒洒落，鲜艳如血的红色不慌不慢的在杯中旋转，偶尔会在杯壁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再点点流入一片艳红。
　　他的头微微低着，只露出一小块苍白的下巴，有些凌乱的发丝下一双鸢眸若隐若现，暖色调的眸发搭配在他身上却有种突兀的矛盾。他穿着黑西装，浓重的墨色在他身上化开，却又不出所料地贴合他的气质——阴郁森严的黏稠滑腻，像是最肮脏的深渊黑泥一样。

　　“嗯？怎么了织田作～”他弯了弯唇，表情似乎有些恍惚的茫然，眸底却是琢磨不透的虚无，就像用最华丽外表包装的气球，外表再怎么富有欺骗性，内里永远都是找不到任何东西的空空如也。
　　“不要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男人干净低醇的嗓音带着几不可闻的担忧，却又如此明晰地存在着，没有一点掩饰。

　　没必要。

　　“……茶裕。”津岛修治突然冒出了一个他这个coser本应该忘记的名字，独特的声线在尾梢落下绵延的余韵，缱绻得不可思议。
　　再没有任何人比[织田]清楚这个名字的意义，也再没有任何人比[织田]懂得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对津岛修治的影响。
　　他的手蜷缩了一瞬间。

　　这个小角落的气氛开始沉默。
　　偏偏当事人还像没有感觉到一样抿了一口红酒，再就是继续说下去，“我记得织田作之前有对我说过，‘你还有我’……对吧？当时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毕竟完全没想到织田作竟然会说出这种小说情节里的话。”
　　“简直就像一个……”津岛修治敛下的鸢眸中掠过一缕凉薄，他漫不经意地吐出过分冷漠的话，“不自量力的自大狂。”

　　“……”
　　即使面对这无情到苛刻的评价， [织田]依旧面色无波的沉默看着自己的社长，片刻后才回复，“我很抱歉。”

　　“哈哈，抱歉？织田作没必要跟我道歉啊。”青年笑笑，笑声低哑微不可闻。
　　“为自己那不可能的梦想失去自我，为这件不可能的事丢弃一切过往……织田作，”他喟叹似的唏嘘，语气却淡到能听出毫不在意的漠然，“你只需要对自己道歉。”

　　“……”
　　没有人接话的情况下，死一般的沉寂。

　　“只是啊……”津岛修治微微抬起头，瞳眸却漠不关心地穿过面前的[织田作之助]，沉眠已久的浮光再次透过死海照耀出一片钻蓝的深海，像是枯萎的茎叶得到新生焕发出了张扬的活力，无论是表情，还是眸子，都柔和得无可挑剔。
　　他专注地注视着另一边那个橘发蓝眸的青年，唇梢微弯，却带着不真实的虚幻感。
　　——像是在通过对方看向某个人。

　　“我大概只是有点……想他了。”
　　鸢色被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温柔的浮于表面，一部分怀念的揉于怅然，一部分空洞的泯于深渊。
　　没有人能再走进他的世界，没有人能再逼近他的脚步。

　　他唯一允许的那个人已经死亡。
　　他唯一认定的那个人已经离开。
　　他唯一守望的那个人已经不见。

　　……他唯一的救赎，早就消失了。

　　胆敢代替的人该死。
　　津岛修治弯起空洞无物的眸子，潜藏的暗红色一闪而逝，他的余光掠过[织田]，唇角的笑意浅浅，倾泻出莫测的黑暗。
　　不要让我下手，副社长。

　　织田作之助
　　攻略难度:☆☆☆☆☆

　　[织田]做了个梦。
　　但那也不是梦，因为那里面他做的事都是他自己的意愿所造成的结果。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种预知吧？

　　高楼下扭曲的人体，溅开的脑浆与漫开的鲜血冗杂，少年辨不出面目的脸上依稀可见大睁的双眼。纯黑的瞳孔倒映着这一幅惨象，然后视野抬起，惊慌失措的男女发出尖叫，目睹到楼下一幕的人面色惨白地呕吐，世界似乎都是嘈杂的，就只有视野主人依旧安静得格格不入。
　　——这是监控死角，现在也没人有心思看他。
　　[织田]听见对方这么想。

　　将眉目平静舒展的沉睡少年安置在房间中央，依着对方的话放火烧了整栋别墅，最后在袅袅升起的烟火前，扔下一张带血的卡片。视野内，面对警察的询问套用死去的人所告知的台词，沉稳得令人忍不住相信。
　　——不愧是濑先生，这样所有的威胁就没了。
　　[织田]听见对方用计谋完美完成了犯罪，而犯罪的对象，就是那个出谋划策的人。

　　……朝澹和濑。
　　[织田]在心里轻声呢喃着这两个名字，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的发音，最后非常认同地开口——
　　——“没错，他们必须死。”

　　朝澹，即现在的[中岛敦]，拥有着怎样的恶劣思想，cos社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濑，即现在的[江户川乱步]，在cos社面前从未掩饰过的才能，时不时能感觉到的监视般的目光，没有一个人可以否定他的不寻常性。

　　他们会带来压力。
　　他们会带来欲望。
　　所以他们必须死。

　　[织田]确定，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社长没有自杀，如果那个人没有死，他毫无疑问会亲手送那两个人去死。
　　原因很简单，他们是社长的威胁。
　　而妨碍到社长得到救赎的人，由他来铲除。

　　[织田]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喝醉了。
　　朦胧奇妙的头脑发晕感觉很奇特，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喝醉这一种可能性。
　　不过旁边的津岛修治似乎喝了更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知道，自己的社长绝对醉了。

　　“太宰，不要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他说。
　　但津岛修治突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记得真的很清楚，明明cos着就应该慢慢失去对之前所有名字的印象才对。

　　[织田]的同步率一直都很高，是所有cos社成员中最高的一个——他完全是放任着让[织田作之助]的意识填满自己的大脑，他从不压制着[织田作之助]做出任何他想做的事，他简直彻底抛弃了身体的控制权，由着潜意识自主发挥。
　　但这一刻他控制不住地动了动手指。

　　茶裕。
　　[织田]并不嫉妒他，甚至可以说非常感谢他，在原本的世界，如果他没有死，[织田]可以一辈子不接触社长，永远在远处观望。
　　只是他死了，然后社长选择扮演了“太宰治”。

　　太宰治，那是一个渴望死亡的孩子。
　　那也是一个只有织田作之助能动摇的孩子。
　　那么他就是织田作之助。

　　“不自量力的自大狂”，他是。
　　“对自己道歉”，他该。
　　但是，我的社长，我真的很抱歉。

　　湛蓝色的眼眸聚焦在青年不在意从他身上虚晃而过的鸢眸上，他第一次如此ooc地笑了笑，男人立体的五官第一次流露出“平淡”以外的感觉。
　　他笑着，将“织田作之助”不普通却平凡的脸点缀上不一般的神采，不，那不是神采，那是说不出来的阴冷压抑，掩藏已久的深海终于开始搅动漩涡。
　　那不是[织田作之助]的笑，那是他的笑。

　　我已经很愧疚上一次没有拉住你了，所以这一次，我绝对要拉住你。
　　如果[织田作之助]没有用，那就舍弃这条路。
　　如果温和手段没有用，哪怕是强迫也完全可行。

　　男人的蓝眸沉沉地覆上黑雾，蔓延的暗色占据了那双眸子，他微微的笑着，带着偏执的毁灭欲。

　　我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活着。
　　痛苦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你。

　　我只要你活着。
　　——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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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个娃……真的比前三个娃黑太多了。笔墨重一点……不奇怪吧？
谢谢咪咪兔小天使的三瓶营养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