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全员恶人》伯夏贰壹

10、chapter 7

　　——好冷。
　　模糊的意识翻涌过这一句话，身体似乎被锁在了冰里，在沁骨的刺寒中带有无法动弹的绝望感。
　　呼吸困难、浑身无力、大脑昏沉。

　　——有些熟悉。

　　他记得自己应该还在与港口黑手党战斗，毕竟一向不敢忤逆自己的手下们突然向自己发起攻击，虽然一开始会因为颓败而恍惚，但静下心来后，这对于刚经历首领死亡的黑敦来说，是绝对不可饶恕的。
　　所以他应该在用白虎的啸声震慑敌人，用虎化的身躯扛下子弹，用锋利的锐爪撕裂喉咙。
　　而不是在这里这样经历着冰冷的黑暗。

　　……左手腕似乎有点痛。
　　——真的好熟悉。
　　他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他或许中了某种幻境的异能力，然后回到了这里，再次经历了这个令他感到恐慌的时刻。

　　他睁开了眼。
　　入目是被染的血红的池水，一把造型精巧的小刀静静躺在血水中，自己半瘫在浴缸边上，右手无力下垂，在瓷面上产生冰到麻木的刺感，左手垂放在水中，依稀可见蔓延开的一层层血雾如花般将水彻底染红。
　　真是真实啊，他可不记得《文野》中有类似的异能力。

　　世界融合的话……好像也不怎么罕见？
　　有点好奇是什么能力才让他陷入如此如此真实的环境。
　　他垂眸看着自己黑发黑眸的倒影开始回忆，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是勉强拖着身体开门下楼，被路过的邻居送到了医院。

　　如果论他最恐惧的事物确实是这件事，但可别误会了，他不是恐惧死亡，他只是害怕再也不能以活人的身份看着社长沉沦着，然后在痛苦中挣扎着。
　　他也不是自杀，世界那么大，一定还会有很多符合他审美的事物，在没阅尽这些事物之前，他不会选择自杀——那是胆小鬼的生存方式。
　　只是那次想看到更鲜艳一点的血，口子就开大了点，一个不慎就眼前发黑无力倒下了而已。

　　而且他现在也不需要恐惧了，那都是别人做的，与他[中岛敦]有什么关系？
　　[中岛敦]抬起开始恢复力气的手，搅动着分外艳红的池水，黑眸在逐渐被紫金占据的同时也多了奇异的病态色彩。
　　他当然是[中岛敦]。

　　毕竟，比起大学cos社中普通的社员……还是港口Mafia准干部中岛敦，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一点。

　　……社长、不，太宰先生啊，请务必让我看到更多的你的挣扎吧，让我看到你在黑暗中的逃离吧，我会看着你，然后和你感同身受，然后和你一起坠入深渊。
　　白发的人虎少年微微弯起唇，充满愉悦的弧度冰冷而温柔，他柔声自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饱含少年体贴的温情。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吝啬于得知[任何]一个人的痛苦。”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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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挣脱出来了吗？”是低懒的男人的声音，句尾甚至还有懒散的哈欠声，透着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慵懒，仿佛再听上几秒就会和其主人一样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那就不归我管了……小红，走了……哈——”
　　果然是乱插入的世界融合……小红的话是“她”吗？
　　当然，标准的性别转换梗，也许会是“他”？

　　“周先生，我再次重复一遍，我不是‘小红’！请好好地称呼自己学生的名字啊！”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干净声线，每一个咬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与前面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无奈。
　　“而且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专门请我们过来的，虽然我也不乐意但还是要请您好好的尽人事啊！”
　　好的，我知道是谁了。

　　[中岛敦]睁开双眼，很清楚的看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小型的囚牢里，四肢被一种特殊的锁链锁住，四周甚至还有几层又几层的黑西装严阵以待。
　　而不远处，一个少年扶着摇摇欲坠的青年神色警惕地看着自己。

　　少年是标准的少年，粟色短发利落清爽，五官俊秀干净，斜飞的浓眉，明亮的眼眸和挺直的脊背，无不彰显着少年的英姿飒爽。即使是在茫茫人海，他毫无疑问也是能一眼看到的发光体。
　　被他搀扶着的青年齐胸的长发被扎成一个低马尾，随意的披在胸前，他拥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型，眸色是很少见的苍青色，尽快眸子困倦地半掩半闭，也挡不住那一闪而过的色彩带来的惊艳。
　　他的五官拆开来看，其实算不上标准意义上的好看，组合在一起却有种特殊的韵味，如果他想，也许中国传统的“公子如玉”就能用在他身上了吧。

　　[中岛敦]只看了这两人一眼就继续转头寻找另一个人，明亮色彩的眸色在他身上却暗沉到像吸收了向阴处所有的阴影一样压抑，“……镜花呢。”
　　少年抿紧了唇，不善的视线在触到他身上的锁链时顿了一下，“她在另外一间房……坦白来说我很担心你们的默契。”
　　如果不是有那位……先生找到他们，即将回国的他们根本不会趟这趟浑水，拥有着“绝对默契”的这两人也不会在周先生的异能力之下被抓。

　　“这是……你的异能力？”[中岛敦]冷着脸抬起手上的锁链，尽管他的动作看起来轻松得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挣脱，但只有他知道他做这件事是有多么困难。
　　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了的困难。

　　“……是，”少年犹豫了一下，“别想动歪主意，现在的你是挣脱不开的。”
　　[中岛敦]不著痕迹地微微皱了眉，“带我去见乱步先生。”
　　找到人，布好局，了解他……这是只有那个人才能做到的事。

　　……唉？
　　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他看向自己所感受到的目光发出处，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在他还没看到人时就瞬间消失了，如果不是脊椎上残留的寒意，他估计也会认为从来没有过那个近似于曾经的濑，现在的[江户川乱步]偶尔会露出的过分锐利的眼神。
　　甚至就连“收回目光，不是因为躲避，而是只需要那一点时间”都一模一样。

　　[中岛敦]忍不住想叹口气，为自己目光中那位正在打哈欠，满脸写着“我很困我想睡觉”的青年，他果然实在是无法理解世界意识的恶趣味。②

　　而少年皱着眉，也没否定他话中的含义。在他准备开口时，就听见青年满满倦意的声音，“走了小红……接下的事就不归我们管了。”
　　苍青眸色的青年再次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走啦走啦……哈——我要回去睡觉。”
　　“周先生，我没记错的话，您今天已经睡了15个小时，还不算上打瞌睡的时间，”粟发少年额冒黑线，“至少在完成别人的嘱托之前不要睡呀！！”

　　“嗯？那种事根本就没必要……”被称为周先生的青年一点都没有起到榜样作用，他困倦地揉着眼睛，“小红，身为我的学生啊，不应该好好的尊师敬长吗？”
　　“……周先生，”少年努力地保持微笑，额上爆出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首先，尊师敬长并不代表这我需要这么做；其次，我只是您的学生！还是暂时的那种！！”
　　当然，虽然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的为对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中岛敦]克制住自己内心想吐槽的想法，冷淡的注视着他们，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要见乱步先生。”
　　被浓重的黑色重重描绘过的兽瞳危险地收缩，干净低哑的少年音色充满着沉沉的压迫感，即使被困在牢笼中，笼外是层层包围的敌人，白发少年依旧沉稳冷静，不落一点下风。

　　[“带过来就行了哦，中岛如果是那么蠢的笨蛋，乱步大人早就毁了他哦。”]
　　站在办公室一旁吃着零食的青年随意地说，有些含糊的声音散漫轻淡地掠过比“杀”字少了份血腥气多了份毒辣的“毁”。
　　过于平淡的态度，甚至会让人认为他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单单的一个“毁”字就足以透出与武侦的江户川乱步截然不同的狠戾。

　　真是……可怕啊。
　　[“好。”]
　　“好。”

　　他只能这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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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梦吧。
　　湛蓝干净的明亮房间，布置舒适简单的各式物品，还有自己身上精致的小洋裙。

　　是梦吧。
　　窗外明朗的阳光，镜中陌生而熟悉的墨发少女，楼下令人鼻子发酸的温柔叫唤。

　　……是梦吧。
　　控制住自己，像之前的那样，保持大脑的空白，不要去想，绝对不要走下去，那样就再也不想醒来了。

　　是梦……吧。
　　她是[泉镜花]她是[泉镜花]她是[泉镜花]她是[泉镜花]她是[泉镜花]她是[泉镜花]……

　　是梦吧……世界突然黑了下去。
　　她愣了愣，然后收起所有情绪波动。
　　对，是梦。

　　她又犯错了。
　　[泉镜花]睁开双眼，泛着凛冽寒意的紫眸空洞地倒映着眼前的一切。
　　——傀儡是不该做梦的。

　　“敦在哪。”紫发少女一点也没在意手脚上的锁链，哪怕她感受到了千钧的重力以及能力的限制，清脆俏丽的声音把每个字音都咬得很准，犹如石子击谭般干脆清晰。
　　囚笼周围的黑衣们保持无动于衷。

　　沉默几乎要涌进每一个角落，冷汗从额上滴落，在少女眸中冻结。

　　直到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
　　“带她去见江户川乱步。”
　　他们开始行动，少女则悄无声息的把那一点思绪掐断。

　　——她不需要思考，这是她必须要遵守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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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口黑手党的速度确实可怕，豪华装饰的办公室完全看不出来两个小时之前还是一个四年未用的办公室。
　　墨发绿眸的青年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撑着身体，眯起的眸子似乎正在注视墙上扭曲充满精神污染的图画。
　　他右手边放着一盒刚打开的弹珠，其中一颗稳稳地放在桌面上，蓝色的反光留下一道斑斓的光影，将一小块指节渲染得格外素白。

　　门开了。
　　[乱步]本该不虞于对方的无礼，但他没有，只是扭头看着一边推开门一边打哈欠的青年，“乱步大人不接受‘榻榻米睡不习惯’的理由。”
　　“只是想睡个好觉而已，”青年揉着半闭的眸子，整个人摇摇欲坠地合上了门，懒懒的就靠在了门背上，“日本的事可比中国多的多。”

　　[江户川乱步]随意的拿起那颗弹珠放到眼前端详，语气是惯有的漫不经心，“周，你是个聪明人。”
　　“乱步大人喜欢聪明人。”

　　“哇哦，”青年面不改色的用自己敷衍的语气感叹，“真是可怕啊江户川。”

　　狭长的眸子睁开，象征新生的新绿色，却流露出枯败之色，黑手党干部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平淡的讲述，“我向来不是好人，也不是从来没有排除过聪明的隐患。”
　　青年抬了抬眸，没有说什么。

　　“——不过你的话还是算了，”[乱步]将弹珠扔向那边打瞌睡的青年，也没看对方是如何稳稳接住的，就转头继续看那幅某人的自画像，“乱步大人对你那位拥有类似[人间失格]能力的朋友很感兴趣。”
　　“令人感动的上下属关系。”青年垂着半月眼可有可无的点头如此点评道，“没我事我就先走了，希望我们不会再见了，哈——”
　　青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目光在触及那道修长瘦削的身影时却顿了顿，他咽下那一瞬间喉间的一声叹息，继续说，“与我相性颇高却满满黑泥的侦探先生。”③

　　青年离开许久，曾属于双黑之一太宰治的办公室桌上，[乱步]低不可闻的自语，“侦探啊……”
　　被这样称呼好像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就再也没有人叫他“侦探”了。

　　不管是[江户川乱步]，还是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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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的死神和紫发的夜叉并肩走在另一个世界的港口Mafia大厦，除去一开始的情绪失常外，他们的表现一直都很平静。
　　不，恰恰是过于平静了。
　　过于平静的……仿佛这个世界才是他们原本的世界一样，没有留念，没有彷徨，甚至有可能最初的表现也是重要之人死亡所产生的失控。

　　从监控中观察平行世界港口Mafia成员的森鸥外眸色稍深，唇角的笑意却依旧和善。
　　武装侦探社那边三天前多了一个疑似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治，虽然他也曾想过要打磨钻石，但太宰治自己是绝对不会选择成为首领的。
　　而港口Mafia这边，两个半小时前光明正大走进港口Mafia的干部[江户川乱步]，一个小时前出现在火拼现场的准干部[中岛敦][泉镜花]……

　　福泽阁下，真期待您看到自己的社员同位体后的表情呢。
　　森鸥外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我可是相当期盼，那张僵硬死板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