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板不如当老攻》木舟孤

13、报道

　　任以舟昨晚隐隐约约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大概记得梦里出现了个男孩，八九岁的样子，傻傻地对自己笑，可是脸却是模糊地看不清楚。等他想再凑近一点看这个男孩的时候，男孩突然哭起来了，哭得震天动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天地都哭裂一般。

　　任以舟猛地惊醒。

　　他做这种噩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之前自己总是梦见醉酒后的任卫国，抛弃自己走后的柳艳的背影，梦见小孩哭还是第一次。

　　任以舟平生自觉最讨厌小孩，特别是这种一碰就哭，一打就闹的小傻子。

　　他想多睡一会儿，却怎么也合不了眼，索性起床洗漱了一番，去厨房做早餐。

　　昨天他因为太困没有注意，其实这个房间设计地十分巧妙，落地窗正好开在了每天阳光能照到的范围，所以这个房间白天总是明晃晃的。

　　好歹能看见太阳了。任以舟心说。

　　等他在研究完池暻家的厨房并做好早餐端出来时，早已有人十分自觉地坐在餐桌前等候。

　　“小保姆，早安。”池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勾起唇对他笑了笑，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嗯，早。”任以舟淡淡地回应着。

　　其实任以舟本人对“小保姆”这个称呼内心十分不满，可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即将要支付他十万块薪水的人，又默默地把那句“去你妈的小保姆”咽了回去。

　　任以舟把早餐放在池暻面前摆好，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池暻，问道：“你今年多大？”

　　池暻好像很乐意听他问自己的私事，嘴角咧地更大了，“20。”

　　说完后往嘴里塞了一块切好的三明治。

　　任以舟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后道：“确实比我大。”他说，“我知道学校地方，一会儿我自己去，晚上自己回来，麻烦把车费提前预支一下。”

　　池暻挑了挑眉：“你还想坐出租车？”

　　任以舟：“......公交车。”

　　池暻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吞进了肚子里，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对着任以舟笑了：“逗你的，一会儿我把车钱给你。”

　　“晚上放学就回来。”池暻说，“找不到地方给我打电话.....嗯，你也应该用不到给我打电话。”

　　任以舟正在默默地收拾盘子，头上却突然增加了一份重量，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毛好像被摸了一下。

　　“待会儿见。”他看见池暻狡黠地笑了笑。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张红色钞票放在了桌子上走了。

　　任以舟：“.......”

　　我突然不想转学了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

　　任以舟认命地撇了撇嘴，突然抬手暴躁地扯了扯自己刚才被摸的头发。

　　他抬眼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被扯下来的毛，不爽地深吸了口气。

　　...

　　“我靠我靠大新闻。”德润高中高二的楼层总是最热闹的，因为他们早已没有了高一刚入校时的拘谨，也没有高三的紧张，仅仅十分钟的课间硬生生地让他们搞成了走廊派对。

　　一个手里抱着作业的小眼镜正火速往班里跑来，就在离班里还有一公分处脚下突然打了滑，手里的作业应声而落。

　　小眼镜：“......”

　　众人仿佛被这声巨响吸引了注意力，齐刷刷地看过来。

　　“咋了老齐，又是隔壁班某某大班花隔空给你表白？”班长余小娟放下粉笔，从讲台上走下来，一边蹲下帮小眼镜捡作业本一边调笑道。

　　小眼镜本名齐季，谐音“奇迹”，听起来是个很高大上又有内涵的名字，可俗话说“人如其名”，齐季小朋友自然也创造出了很多奇迹。

　　比如开学第一天就昭告天下说某某班某美女喜欢他，证据是军训时看了他好几眼，再比如他说某某班某班花喜欢他，证据是班花来他班找人借书，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借了他的，他却非说人家班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欲擒故纵。

　　于是齐季成了高二十二班奇迹般的笑柄。

　　“去你的，这次真是大新闻。”齐季一边从地上站起来一边道：“来来来，大家听着，我刚去老陈那儿抱作业，看见他旁边站了个人，男的，背影特帅，我就好奇凑过去，结果听到什么你刚来第一天之类的话。”

　　“真的假的啊？帅哥？”

　　“对啊，这会儿都快期中了谁想不开往这转，老齐你别放屁......”

　　“别听他放屁了散了散了，谁脑瓜子开瓢了往这转？”

　　众人一听是有转学生，一脸不相信地摆了摆手散了。

　　毕竟这里是陈川市最贵的高中，一年的学费就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就算哪个暴发户想把孩子往这里塞，也不会挑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

　　因为德润高中的校长想要极力撑起自己学校的门面，每年的期中期末试题的原则就是“能做到大题就是老师出题失误”，题目难得让人几近哭泣，而期中期末的成绩却又要记入档案，所以除非是像刚才那位同学所说“脑瓜子开瓢了”，一般人不会挑这个时间往里转。

　　此时“脑瓜子开瓢”了的任以舟同学正在办公室听候发落。

　　自己之前学校的环境的确与这里的不能比。

　　老师办公室都有两个立式大空调桌子还是清一色的红木。

　　任以舟默默打量着充满复古气息的办公室，直到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接好了水回来，打断了他的视线。

　　“任以舟，对吗？”中年男人戴上了自己的眼镜，看着自己手里的入学单子说道。

　　任以舟“嗯”了一声，“老师好。”

　　“我是你的班主任，陈邦德，他们都叫我陈总，教语文的。”陈邦德慢慢地把眼镜摘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任以舟，“小任，你知道我们学校考试题目难吧？”

　　任以舟点了点头，“之前做过，题目出的的确有水平。”

　　陈邦德闻言突然笑了起来，摆了两下手，故作谦虚地说道：“我看过你的成绩，高一一直位列年级第一，所以基础肯定不差，突击一下拿个及格还是没问题.....”

　　“及格？”

　　陈邦德突然被打断，挑了挑眉看向眼前的男孩：“那你预估呢？”

　　“百分之七十基础题。”任以舟淡淡地说。

　　陈邦德育桃李育了将近三十年，即使已经桃李满天下了，也从未在教学生涯遇到过一上来就说敢拿到百分之七十的分数。

　　他沉默了片刻，把这当成任以舟自不量力，可作为一个老师又不能打击学生，于是鼓励性地开口：“额...其实不必一开始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行。”他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既然你说了我就信你，一会儿你去领下书，也让我看看燕博年纪第一是个什么水平。”

　　说完他叫了旁边正在数卷子的课代表，让她带着任以舟去教室。

　　小姑娘也是个容易脸红的，看见新来的转学生长得这么帅，眼神里冒出的小星星都能把任以舟闪瞎。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女孩一眼，没有说什么，对她轻轻点了下头，迈开腿离开了办公室。

　　...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他妈的有转学生？”齐季因为刚才被嘲笑，这会儿不服气地站在讲台上嚷嚷着。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冷帅哥正背着书包穿过过道往后排走，帅哥后边儿还跟着一个脸红到快要爆的课代表。

　　众人：“.......”

　　我操，真有转学生？

　　只见那转学生在大家的注视下找到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也没看同位是谁，拉开凳子直挺挺地坐了下去，然后像是感受到了这一排的目光似的，抬起头缓缓地对着众人点了一下，然后把校服外套一脱，双手趴在桌子上，一低头把脸埋了进去。

　　刚才还在调笑齐季的余小娟充分发挥了她作为班长的冷静，越过一批人，走到了任以舟旁边，然后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同学？”

　　任以舟抬头，眯着眼睛看她。

　　“那个.....”余小娟舌头在口腔里尴尬地转了一圈，说道：“欢迎你到我们十二班，我们班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大集体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我们班氛围特别好，来了别有负担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人连忙附和道。

　　任以舟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我叫任以舟。”

　　上课突然铃响了。

　　不怕转学生是话痨，就怕转学生不说话。

　　众人见任以舟对他们刚才的热烈欢迎没有什么表示后，都觉得十分无趣，男生纷纷摆了摆手散了，只有几个颜狗女生，边往座位上走还一边回头瞧瞧看他。

　　只见那小帅哥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一只手罩着后脑勺，长指微弯，腕骨突出。

　　“同学们。”陈德邦扯着洪亮的声音走进教室，小女生连忙红着脸把头转了回去。

　　只见一向自称是全年级最严肃的语文老师的陈总，这会儿笑得脸上已经快挂不住那两块苹果肌了，仿佛随时能掉下来。

　　女生好奇地朝门外看了看。

　　一个身材瘦长但挺拔的少年正穿着他们学校标准的蓝白色校服站在门口，大门虚掩着，但她仍然能从门上的玻璃处，看到他圆领白T恤下显露出的一片精致的锁骨。

　　那少年没等到陈邦德的隆重介绍，就抬起手拉开了门，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然后，全班震惊。

　　这一个学校一年能转来一个学生都是稀奇，这一下子转来俩？

　　还都是帅哥？

　　隔壁少管所放人了？

　　不对啊，少管所出来的也不能往他们这边儿运啊.....

　　高二十二班的全体同学此时已经懵逼到了极致。

　　陈邦德看见这一张张愣住了的面孔，露出了个“没想到吧”的表情，一抬手把站在他身边的少年捞了过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清了清嗓子，隆重地介绍到：“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少年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下场地，他站在讲台前面，乱晃的视线突然定格在了后排的位置，然后轻轻笑了笑。

　　“大家好，我叫池暻，转学生，希望以后能与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下面有一瞬间的寂静，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了掌，然后掌声渐渐淹没全班。

　　任以舟被周遭的声音吵着有点烦躁，偏了个头，但没有醒来的预兆，依然埋头继续睡。

　　“好啊，很好。”陈邦德笑着拍了拍池暻的肩，抬手指了下任以舟后面的位置：“那也是转学生，你说巧不巧，你俩正好赶一天了，班里没空位，你先坐那儿吧。”

　　池暻抿起嘴对他笑了笑。

　　能不巧吗，那位的转学是我给他办的。

　　“同学？哎，别睡了。”任以舟的同位肖玉同学是个小学渣，因为成绩不好被发配到边疆坐镇，但是性格却是出奇地软蛋，这会儿他看着这位新同学已经在桌子上睡了一个课间，并且有上课也醒不过来的趋势，好心地伸手推了推他。

　　任以舟感觉到了隔着衣服的触觉，很痒，他皱了皱眉，偏头看向了他同位。

　　“额...”肖玉被这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试探地说：“刚才来了新同学，你听见了吗？”

　　新同学？任以舟有点纳闷。

　　除了自己，今天还有新转来的？

　　“同学。”一道清冷的男声从任以舟头顶响起，他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一丝丝的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一张充满侵略性的熟悉的脸庞正挂着笑看着他。

　　“你好，我叫池暻，转学生。”

　　然后池暻向任以舟伸出了一只手。

　　任以舟盯着眼前腕骨突出的手，并没有想要握上去的冲动。

　　因为他这时已经快崩溃了。

　　这傻.逼什么情况？怕我浪费车钱跟踪我到学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