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人云亦云（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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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不知名的谁的门前，穿过长长的回廊，睡意侵袭着包围着正在走路的她。眼前是白色的一片弥蒙，是睡眠不足的物理反应还是劳累过度的化学反应？打着连天的哈欠，右手捂拍着不受控制张得大大的不甚优雅的唇。
在这充满消毒水味的鬼地方，她似乎待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她有着一大串的疑问，得问问忍足他爸爸也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为什么她还不能离开，为什么小季连她的一个谨小慎微的抬头都紧张不已，又或为何她成了比动物园的猩猩更受欢迎的人物。一拨又一拨的不相识的人都美其名曰地跑来探望她，甚至连记者同志们对她亦十分感兴趣。
再这样下去，虽说她是没所谓，估摸着所有与她沾亲带故的人都得被逼疯；老爸的状态是业已时刻草木皆兵了，连护士进门来换药的举动都要全副武装一番，生怕她少块肉似的呵护着。司马晗旸总是带着抱歉而心疼的眼神默默照顾着她。妈妈与姐姐轮番守着她，雅治一得空便往医院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自家的部长有什么企图呢。
网球部的各位无论熟的不熟的都来过了，越前龙马同学好不郁闷地对她慰问了一番，其实也就一句话：
“就知道你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死。”
神情倨傲得那个什么呀，就跟赛场上说着ma da ma da da ne无甚区别。她甚至怀疑自己的两个身份都曝光了。萧忆是和冰帝的那些家伙们一块儿来的，没啥惊天动地的，就快惊心动魄了。她找了关西狼把所有她需要的不需要的都搬来了，还特意在医院租了个特殊病房，让她好好养病云云，琉奈没记得多清楚。反正她都是让周公这老混蛋抓去了，抓了也罢，玩什么记忆游戏。
更哭笑不得的是，跳出来一群人熟稔地将其尊为大姐头，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事实上，她只是受了点儿小伤，至少她这样认为。就是噩梦像是影子般紧紧缠着她，不断重复演奏着悲伤的旋律。每一次醒来，都是冷汗涔涔，却不想被家人知道，独自承担，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人只能加倍地照顾她，用尽一切去补偿着什么。
梦里一遍遍地重复着爆炸前拽着沈墨予奋力跳下时的绝望却不甘的心情、老爷子逝世那刻的哀恸却不得不坚忍的决定，初到异世让老狐狸欺负得不成人样那般累个半死的疲倦却摆脱不得的折磨……每每痛苦难言地被梦魇怔住，雅治总会在她耳边调侃说，她只睡觉不做事多幸福云云，气得她想从梦里爬起来打他，却又醒不过来。
梦里，算是梦吧。她能清醒地感受到每一个人对她的感情，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与呼唤，就是不能轻易醒转。她想要告诉他们自己无事，想要告诉他们不要担心，想要擦去谁滑落眼角的泪，却只能无力地躺在那儿，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难得清醒的时候，她会自嘲地想，又不是活到谢怀珉的那个东齐世界里去了。烟花三月的魅力着实不可小觑。但，这东西也不是谁想得便能得的吧，更不是人人都幸运到危险时刻总有贵人相助，不但有个大医圣的弟子可以求助、还能捡个萧暄那么帅又有才的皇帝老公不离不弃的过活。不过她还远没有谢怀珉毒发时那样的健忘，只是，不易清醒罢了。实在无聊的话，就翻开PC，写些什么日记，或是设计些什么古怪方案，怕是眼下也只有胡思乱想才能让她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吧。
而今，她算明白了，自己得的那叫桃花后遗症，莫不是前世看小说看得太着迷，连个‘烟花三月’都能有模有样地学着得来？苦笑连连，无声地叹息。
胡思乱想有时也不见得是个坏东西，正思忖着，已是到了忍足医生的办公室门口。
与所有房间如出一辙的白色的门，琉奈上前轻叩门扉“叩叩”。
“请进。”
有着中年人的独特的醇厚应语随之而来。她轻旋转门上的把手，礼貌地进入忍足医生或是忍足院长的办公室，有别于医院其他各处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的办公处有着淡淡的药香，分不清是中药还是西药的味道，却是通体的舒畅。环视了四周，只觉得室内很干净，除了书架上的文件夹便是桌上正待他处理的病例，再没有其他物事。视线所及，他正埋头写着什么……
“打扰了，忍足医生。”琉奈看他忙碌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打断他。
这才伸出修长的手挺了挺鼻梁上有些下滑的金边眼镜，抬头看向来人，见是她，不由得微笑：
“小姑娘找我有事吗？”
中年人极自然地将手中的事务搁置在旁，一边让她坐下来，一边取出听诊器为她做了检查。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才认真地听她说话，与关西狼酷似的脸上是让人安心的仁和与作为医者的耐心。
真不愧是医学史家出身的。琉奈在心底先对他夸奖了一番，方道：
“是这样的，忍足医生，我来主要是想问……”
她细细道出自己的来意，期待着他的回答。
“这样，”他正色道，“不瞒你说，你的后脑在事故中遭到撞击，脑部的某些功能也许因此发生些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您的意思是，它是后遗症吗？”她再次问道。
他不否认却也不肯定：“也许可以这么认为。”
他顿了顿又道：“有关头部的研究医学上至今还没能有一种确切的治疗方式，它的结构复杂，即便是做了脑部CT检查，我们也只能知晓表面上的某些状况而不能确定它今后会如何发展。也许就只是一段时间，也许……”
他从不拿眼前的女孩当作普通的孩子一般看待，以她的能力他不需要做任何的隐瞒，更不需要考虑这些话会给她带来多么恶劣的后果。
琉奈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亦无可厚非，就医者而言，忍足医生对她的这番话已够坦诚，她微微欠身：“谢谢您，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在他认可的目光下退出门来，往回走吧。医生的言语再明了不过，在现今医疗设备的检查下没有发现的病症。无论是再好的医生都无法对症下药治疗，又何来药到病除之说……
她不再去思考这老什子的问题了，想这些就如同推算明天会不会死一样无果，没有人知道，也无法探讨。因为无论怎样做，其结果都一样，便是，人终有一死，区别只在于是明天还是后天罢了。
当久了病人是否连思想都会变得悲观，她抬眼仰望湛蓝得无边无垠的天空，心，需要变得宽广。既然伤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做好活着时候的每件事，过好在这边的每一天，是不是就不会抱憾终生？
心情，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步子也随之轻快起来。她想先去看看同是作为病患的沈墨予，好久没跟那家伙斗嘴了，有些想念当时的嬉闹呢。
循着小季告知的记忆，摸索着跑到沈墨予所在的病房。
仰躺在病床上的他似乎很忙……的说。经过休养后的气色看起来似乎非常之不错，病号服在身，亦难掩他出众的容貌与魅惑的气质。若说幸村的绝色有种阴柔美，他的漂亮则更倾向于一举一动中散发的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人舍不得离开他的视线。
无疑，他并不是个喜静之人，琉奈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他的腿受伤较重，断肢尚悬挂在半空中，他犹自绑着纱布的上半身正努力地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尤其是他闲不住的手，竟在房间里玩起了飞镖，毫不在意她的进门。
“呦，狐狸，忙着呢！”琉奈装得很不满，嘟着嘴，气鼓鼓的架势。
他不慌不忙又不紧不慢地收了动作，嬉笑道：
“哪儿能呐，您老快请进！我这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候着您呢！”
讨好的语气与琉奈刻意的生气相对，一时没忍住，双双“扑哧”笑出声来，竟是久违的轻松与惬意。回想起来，似乎她俩在一起的时间多是喋喋不休的吵嘴，轮番的舌战，倒也乐得自在。
“你这忘恩负义的笨蛋！”
“侬个虚情假意的混球！”逞口舌之争是二人最大的乐趣，谁也不让谁。
“今儿怎么得空的？”
“你的意思是，没空，就不能来？！”瞪着眼作凶悍状。
“敢情咱这是病号见病号，分外想念的说！”
“切，谁害的？”你再装。
“呵呵，那感情多好，可不是难兄撞难弟，难到一块儿去了呗。”
一双丹凤眼犹如桃花朵朵开，滋滋放着电，看得琉奈浑身打颤，一把抢过他的椅子，毫不淑女地坐下。脑海中浮现出无数桃花，他这敢情莫不是桃树深植了？看得她晕乎乎地犯困，原先一溜跑没影儿的瞌睡虫又找她来了，她还想反驳几句的，却不晓得为何冒牌‘烟花三月’如今说缠就缠上她了，大有生死相随的意味，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谁是你难弟……”还想反驳来着，可禁不住睡意折腾，胡乱地嘟哝了一声，毫无预兆地竟睡过去了。
沈墨予转身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双目紧闭，以是她犯病了，心忧不已。待靠得近些，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睡过去了。与他沈墨予在一块儿有这么无聊不？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赶紧的出来吧，门外的护花使者！”
……
也许，他与她，就是只能走到这儿了吧，生死都经历了又何如，有些东西，是他人的还是他人的，成不了自己的。命中注定，也是磨人的命运吧，比如她，又比如，他……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人云亦云（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