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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街头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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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秒躺在床上,一头微微泛黄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床上,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混沌,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起手机一看,才两点多。
唉,又做梦了啊。
离家这两年,苗秒在心理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现在很少做噩梦了,甚至连普通的梦也好像逐渐远离她……
这样也不用像上辈子一样必须吃药才能睡得安稳,挺好。
可最近几天,苗秒又开始梦到上辈子的一些回忆。与宋修初见、相处还有....结束。
苗秒很想将自己脑袋放空,但是思绪却如何也停不下来。
这已经是她宣布独立的第二年了,距离高二开学只有一个多月。算算日子,苗秒今年已然十七岁。
……差不多还有一年多,就是上辈子遇到宋修的时间了,她琢磨着要不要回之前的地方看看。
其实苗秒心里一直都有这样一些疑问,宋修当初为什么会救她?宁愿打工挣钱也要帮她摆脱苗大强?
他可不是那种有慈悲情怀的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现在离开了原来的家,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命运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也就不会再遇见宋修了呢?
苗秒小手伸展开,借着朦胧的月光隐约看清楚一个大致的轮廓。
就现在情况来看,主动权似乎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苗秒也说不清楚自己要不要重新去找回宋修。
在这条未知的路上,不知道怎样选择才对他最好。
其实她心里明白,两人若是从未谋面,于彼于己都好。
她摆脱了苗大强,在警方的干涉下,她相信苗大强没有那个胆子再来骚扰她。而宋修,也可以过上他的正常生活,不用再多增加一份负担。
“唉。”
想到这里,她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人行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现在已是十月份了,可依然还有稀疏如同倒挂的枯叶蝶般的树叶,坚强地孤留在枝丫上,舍不得离去。
苗秒家里的囤货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她天生是个慢性子,火烧屁股了才知道着急。如果今晚不出去采购,那她的早饭和万岁的晚饭就得泡汤了。
万岁是她养的一只安哥拉兔。
苗秒平时都是就近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但这次正巧那里兔粮已经销售完了,无奈她只好转道前去离家较远的一个大型购物商场。
苗秒不是很喜欢逛超市,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经常一次性囤上可以半个月的期货。
万华商场和江城一中距离差不离多少,苗秒从家里出发,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达,这倒也正合她意。
苗秒从小因为被关在阁楼的缘故,没有和别人打交道的经验,即便是上辈子外出打工,她也没交过几个交心的朋友,对于人际关系感到有心无力。
至于宋修,和他相处并不费劲,因为他也是个沉默的人。
虽然两人的关系有些模糊的,但总感觉像是失散多年的老朋友,相处起来自然舒极了。
苗秒小时候很享受在路上漫步的时间,因为她的思绪可以漫无目的地游走,暂时逃避家庭的不幸和一些令人苦恼的问题。
但如今,萧瑟的秋风使她不得不加快速度。
江城附近有一条著名的大江,它的名字也正是由此而来。所以这座城市升温降温都不算太快。夏天不是很热,冬天不是很冷,给足了市民适应的时间,但傍晚时刻,温度还是有些低。
苗秒体寒,即便在校服外面裹了一件厚厚的驼色大衣,但依然觉得有些冷,牙齿间不自觉地上下打架。
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来,苗秒摘下低马尾上的皮圈,让头发自然的散落在肩上,想试图使自己的脖颈暖和些。
然而效果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衣,步伐加快。
苗秒有一头浓密的秀发,颜色微黄,此刻发梢微卷,正如海藻一般,在冷空气中肆意晃动,在暖黄色的路灯下反射着温柔的光泽。
去年,冬季的最后一阵风吹过江城,小姑娘便像小树苗抽芽一样,皮肤逐渐白皙,两只天生的猫眼儿也更加水灵,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清的婀娜。
走着走着,苗秒突然听见前方的胡同里传来一阵兵兵乓乓的打斗声,仔细听,似乎还夹杂着男人痛苦的惨叫。
苗秒皱了皱眉头,放轻动作,接着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个T字形的路口,说是路口也并不算路口,因为右边是一个死胡同,左边是一条通顺的公路,往左边拐个弯的不远处就是苗秒居住的小区。
这个地方是苗秒从家去商场、学校等地方的必经之路。
由于是学校附近,又有很多居民楼,所以这一带治安一向不错,苗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小姑娘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听着声音渐渐变小了,内心开始考虑要不要打道回府。
顶多只是饿一顿而已,反正又不是没被饿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染了黄发的黑影突然从巷子里冲出,直直朝着苗秒冲过来。
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苗秒整个人都吓傻了,双眸睁大,但声音因过度恐惧卡在喉咙里,喊不出话。少女的背后吓出一阵冷汗,几乎是下意识地僵硬着四肢,原地不动。
紧跟着,后面胡同里又跟出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健美的身材很好地被勾勒出来,他头顶黑色棒球帽,在灯光的反射下,他手里握着的东西反着亮光。
苗秒仔细一看,那是一根并不算细的铁棍。
她鬼使神差往前看看,自己离那个拐角处还有一段距离,她没有自信自己能跑得比那个男人快,所以她不敢轻易妄动。
万一自己往前跑,那下场可能是被追上之后乱棍打死。
那人身形高大,约莫着得有一米八几,虽然棒球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但苗秒仍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疯狂因子在涌动。
棒球帽男没有说话,只是脖劲处爆出的青筋,和口中若有若无的喘息声暴露出他此刻的状态。
他举着反着冷光的铁棍,狠戾地落在黄毛的背上、腿上,地上凝着一滩一滩的污血。
耳畔一直传来黄毛的惨叫声,一直持续着,不知何时才会停止。
恐惧在叫嚣着,苗秒脑子里一片混乱,上辈子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混杂在一起,鲜血和惨叫声不断地刺激着她。
她的脑子里一会儿充斥被苗大强酗酒后殴打的场面,一会儿又想起宋修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模样。
都是血!
苗秒眼睛涨得通红,尖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嗓子里迸发出来,像初生的奶猫一样无助,细细尖尖的。
苗秒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恐惧过,她害怕激怒对方。柔弱的少女凭借着仅有的一丝理智,用小手捂住嘴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只不过苗秒生理反应却有些控制不住,嘴巴里依旧发出无助的吱呜声。
眼眶中眼泪也开始不受控制,珍珠似的成串滑落脸庞,苗秒仰起头,试图不让眼泪流得那么凶。
这是她害怕时的自然反应,从小到大,重复了无数次,躲在墙角,一边尖叫一边大哭,脆弱可怜,惹人怜惜。
……
宋修看了看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黄毛,又撇过去眼神瞧瞧墙角被这场面吓惨的小姑娘,微眯的眼中透露着不耐。
他被这两人的混合尖叫声吵得心烦,也似乎是发泄完了,便将铁棍精准地对准黄毛后脑勺的一个位置,控制一定力道抡了上去。
黄毛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已经晕过去了。
安静的夜里,冷风呼呼地吹,地上还有枯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下女孩迷茫又恐惧的尖叫声,和男生打架过后细微的喘息声。
女孩半张脸埋在膝弯里,只露出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好似在诉说着恐惧。
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眼眶里马上又盈满水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星河。
宋修扔下手中的铁棍,对上苗秒的晶莹剔透的眼睛,他愣住了,因为少女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他想起年幼时那段福利院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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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修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福利院的条件不算太好,经年失修的后墙边破了一个洞,这样他就可以经常偷偷跑出去。一只浑身雪白的野猫经常窝在那边的墙头上游荡,他每次溜出去都能看见。
那只猫儿性子还挺傲,小宋修会把自己的馒头分给它,但白猫一直对他爱答不理,一双眼睛里似乎是有人的情绪,冷而艳。
要知道,小宋修在福利院经常受欺负,连他自己都吃不饱呢。
直到后来,白猫再也没有出现过。
小宋修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因为猫儿可能已经惨死在外面,或者被猫狗贩子抓走。
在这种地方,没了人的庇护,下场总归不会太好。
但还没等他伤心太久,小宋修就在外面认识了一个经常坐在屋顶上的小哑巴,那双大大的猫儿眼睛简直和白猫一模一样。
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啊......
宋修看着自己面前哭泣个不停的小姑娘,心里竟隐隐有些不舒服,像被钝刀子轻轻磨砍。
他忍下心中的怪异感,故作潇洒地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突然觉得自己就他妈跟个神经病似的。
大街上随便看见一个怂包,就以为是小时候那个.....怂包?
宋修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矜贵地擦了擦溅到手上和外套上的一点点血迹,看苗秒还在哭,眉心直跳,感到一阵烦躁。
宋修猛地弯下身子,面色不善地看向眼前只知道哭的小姑娘,语气有些不善,冷哼道:“又没打你,哭什么!”
苗秒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流泪。只是由于哭得时间太久,声音已经微弱下去,沙哑了不少。
小姑娘皮肤光洁,借着微弱的灯光,宋修看到她眼角那点不太明显的深棕色小痣。
宋修怔愣一下。
而后他恢复正常,罕见好心地把剩下的纸巾递给她。
苗秒也不接,依旧蹲在那里默默哭泣。
宋修以为小姑娘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这里,于是不在意地耸耸肩,准备转身离开。
突兀间,苗秒似乎被魔怔住,一动不动,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己还是上辈子那个懦弱无能、空有善良的苗秒,连对自己好的人都保护不了,反而给他带来致命的伤害。
脑中一会儿是被关在小阁楼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一会儿是被苗大强毒打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宋修早出晚归、脸上带着疲惫的画面。
最后雨中满地的鲜血,使她彻底崩溃。
路口的拐角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墙角处慢慢映出一个黑色影子,不过路灯死角处黑乎乎的,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长条形、有点尖锐的东西。
小姑娘失魂落魄,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