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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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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遇秋没有离开,而是找了跟与应长蕴临近的树杈坐了下来。
应长蕴扁嘴,看来让男主原谅他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路,人家现在甚至连挨着坐坐都不肯。
夜色渐沉,月光从古树的枝丫间倾泻而下,在地上投射出一片巨大的阴影,整个山谷中寂静无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拉长的鸟鸣,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耸动了下,应长蕴迅速看过去,右手放在长仪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抽出。
灌木丛的动静还在继续,仿佛在人的耳朵边放大了无数倍,空气好似凝滞起来,压的人不能呼吸,应长蕴脑子里的弦绷紧,丁点儿不对劲都能把它压迫得断掉。
一滴汗从他的额上滑下,顺着脸庞流到下巴尖,断线珠子似的滴落到他虎口,与此同时,灌木丛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灰色的影子,速度快到看不清形态。
它蹦到路中间,停顿一刻,四处张望一番,又极快地钻进了另一从灌木里。
应长蕴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来是只野兔。
他侧过头去观察封遇秋,见他还盯着刚刚野兔钻出来的地方:“怎么了?”
封遇秋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有几条不自量力的走狗罢了。
应长蕴点点头,继续关注周围的状况,不久后,树丛掩映深处出现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形,它每走一步,便有许多剐蹭到它的树枝被折断,极厚的脚垫踩在断枝上面,发出连续不断的噼啪脆响。
在它终于穿过一条独自开辟出来的道路后,应长蕴终于看清楚鲜骑的模样——
鲜红的双眼,黑而坚硬的犄角,血盆大口的獠牙,还有一身灰白杂乱的皮毛。
应长蕴提高警惕,没错,就是这个样子,和他前几天翻过的杂书里讲的一模一样。
他朝封遇秋那边走近些,压低声音道:“你听我的在旁边不要动,我一个人能对付,这种时候就不要使性子了……你给我回来!”
唠叨的话还没说完,封遇秋就像在弓上绷到极致的箭似的“嗖”一声冲出去,拔出依旧处于封印状态的御风剑,对着鲜骑的眉心就是一砍。
应长蕴在原地暴走:“叛逆!太叛逆了!我要是叫你一定要穿衣服你是不是硬要出来裸奔?!”
气归气,可他不能坐视不管。
鲜骑的额头上开了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血液潺潺流出,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腥热的液体,尝到咸味后向天大声嘶吼,紧接着,它锁定了伤害它的目标,喉咙里发出富有敌意的咕哝。
封遇秋眼底一暗,后撤一步准备迎接利爪的攻击。
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封遇秋肩膀被人推了把,应长蕴斩断了鲜骑两根尖利的指甲,凶道:“你给我后边去!”
封遇秋打开揪着他衣服的手:“我要的东西我自己来,不用你管。”
应长蕴向旁边瞟了眼,精准无误刺穿了鲜骑即将落下的爪垫:“今天我应长蕴就管定了!你要不就等着毒发,要不就只能喝我给你弄的药!”
熊孩子!自己身体什么样没点数!
这句话激起了封遇秋的逆反心理,他狠戾地瞪了眼猥猥琐琐正打算偷袭的鲜骑,像是为了和刚刚应长蕴削掉的两根指甲做对比,锈剑一挥直接砍断了鲜骑的一只脚!
鲜骑痛得倒地,摔在地上嗷嗷直叫,哪儿还有之前半分凶猛灵兽的模样。
“你和我杠上了是吧?!”应长蕴捞了把袖子,剑尖对准鲜骑的脖颈,脚步凌空正准备刺下去——
“唰”的一声,封遇秋又出现在应长蕴面前,他用还算坚硬的剑鞘替鲜骑挡住了攻击,应长蕴不甘示弱向下挑起,却被封遇秋的手腕推着生生转换了方向。
一边是脆弱易折的骨肉,一边是冰凉坚硬的剑锋,本是力量的绝对压制,却被眼前的人轻而易举地逆转。
应长蕴:“!!!”
不是说化丹散被催发后,男主的实力会大打折扣,无论什么招数都会发挥不好吗?
这发挥不好的门槛也太高了吧。
鲜骑见打它的两人居然对上了招,还以为他们起了内讧,偷偷摸摸扬起尾巴,疾速向他们扫去!
“别碍事!”
“不想早死就安静点!”
两人不约而同地骂出口,瞬间鲜骑去了半条尾巴,同时头顶秃了个彻底。
一直被人口耳相传极难对付的猛兽落到应长蕴和封遇秋的手里就像个笑话,三条腿站不稳,只能倒在地上哀嚎,尾巴最为身上强劲的武器之一,人家看都不看就直接弄断,最令它受辱的就是不见血的伤痕。
它的头,它油光水滑毛发旺盛的头,居然活脱脱被人削秃了!
应长蕴和封遇秋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等到反应过来才发现,鲜骑居然抢先他们一步,咬舌自尽了。
应长蕴怕它使诈,想前去查看一番。
封遇秋拦住他的路:“现在这算谁杀死的?”
应长蕴:“……”宁还在意这个名头啊。
“行行行算你的。”他又不是小孩,刚刚争执是为了封遇秋的身体着想,既然最重要的东西到手,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封遇秋见应长蕴承认,有些自满又有些落空,他默默跟上应长蕴收拾鲜骑残肢的步伐:“你也伤了它几次。”
应长蕴从袖口里拿出锦囊:“所以?”
“所以一半一半,它是我们一起杀的。”
应长蕴翻个白眼:“……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鲜骑全身都是宝,又因为生性凶恶难捕捉而导致市面上极为稀少,拿出去可以卖不少灵石,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应长蕴连地上沾了血的沙土都想装起来。
封遇秋一边帮着收拾一边悄悄瞟应长蕴的侧脸,好险,刚刚太过激动,按照常理有一两招他现在根本使不出来,幸好没被察觉。
等他们装好以后,应长蕴看了看四周,顿时觉得这黑黝黝的山谷也没那么可怕了,他道:“我们回去吧,耽搁时间对你不益。”
封遇秋看向灌木丛:“有狗来挡道了。”
应长蕴眼皮跳了跳:“你骂谁呢?”
“你们两个,把东西放下。”窸窸窣窣间,灌木丛中依次钻出来三个人,左边的胖右边的瘦,中间身材还算匀称,就是一脸心术不正。
应长蕴朝空中抛了下锦囊又接住,塞进袖子里:“你叫我放我就放?我又不是狗。”
说完后他摸了摸鼻子,心道最近太容易被带偏了,褚相瑜乱用成语他也乱用,封遇秋说狗他也被带着着说狗。
中间的那个人掏出身份玉牌晃了晃:“看到没有?我可是飞翼派的内门弟子,识相的话就赶紧照我说的做!若是惹恼了我,我定要回去上报掌门,要你日后在修真界毫无立足之地!”
应长蕴挑眉,飞翼派,那不是自称第一实则万年老二的门派吗?而且他们掌门还和封遇秋的杀父仇人黄顺关系匪浅,后来封遇秋当上妖王直接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旁边的瘦子撺掇道:“万齐兄,跟他废话做什么?咱们直接把锦囊抢过来不久行了吗!”
万齐气急败坏地瞪了瘦子一眼,要是打得过他早打了,看他们刚刚收拾鲜骑那架势,他们三谁抵得住?如今之计只能用门派来施压,他们下界第一派,谁不给个面子!
应长蕴看出个中玄机,了然地眯起眼睛:“哦,原来是飞翼派的内门弟子啊,失敬失敬。”
万齐得意地扬起头,眼睛却贪婪地望向装着鲜骑的锦囊:“知道就好,若是你懂点规矩,日后我说不定可以为你引荐一二,要知道,我们的内门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听上去很不错,”应长蕴摸着下巴,故作沉思,“但你们接受我身兼数职吗?”
万齐没反应过来:“什么?”
应长蕴头疼地看向封遇秋:“毕竟我同时还是九旋天堂主,实在不那么容易抽开身,你说是吧?”
封遇秋从他们脸上扫过去,一想到这些恶人的掌门和害死他父母的黄顺有关系,他就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一群没用的阿猫阿狗,随便丢个包子都能啃一年,你作践自己好歹选个我看得起的办法。”
应长蕴一噎,然后安慰自己正常正常,叛逆期的人说话就是这样的。
万齐也怔愣了下,刚刚说话的这个人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他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漫不经心,仿佛他们是天底下最没用的草芥。
但无疑的,他语气中的蔑视与高高在上让他火冒三丈,很快他面目狰狞道:“你他娘再说一遍?!”
封遇秋从鼻腔里哼了声,恍若未闻。
“万齐兄,”那个胖子扯了扯万齐的衣袖,“他刚刚说他是九旋天的堂主。”
“哈?”万齐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那个满是铜臭味的门派算什么?比得上我们么?再说,九旋天那几位堂主我都见过,莫非你要说你是泊水堂堂主应长蕴?”
应长蕴看了看自己:“难道不像吗?”
“呵,像,当然像,你简直像极了传闻中那个靠见不得光的方法稳坐堂主位置多年的,应,长,蕴。”
月光之下,应长蕴的面貌愈发精致,万齐的目光淫.邪又恶心,还未待他说出更肮脏的话,封遇秋就身形一晃来到他身边,单手掐着他脖子,语气阴森道:“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封遇秋,”应长蕴喊道,“给点教训就行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不知不觉,万齐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面色涨得通红。
封遇秋舔了舔嘴唇:“好。”
紧紧卡住脖子的手瞬间松开,万齐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双腿之间就被大力踢了一脚。
“啊!!!”万齐蜷成一个虾米,痛苦地哀嚎着。
应长蕴看得一阵幻痛,男主这腿劲儿,鸡飞蛋打啊。
封遇秋来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走吧。”
“好。”应长蕴拔出长仪剑,两人一起站上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胖子和瘦子不敢去拦,只跪在地上问道:“万齐兄,怎么办啊?”
万齐痛得直哆嗦:“掌门!快带我去找掌门!”
掌门吩咐过,只要有人成功猎杀了鲜骑就告诉他。
他痛得后牙槽磨得咔咔作响,待掌门带他上门讨公道的时候,他定要这两人跪在他面前,磕头向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