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真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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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莫怀诏十五六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一定是现在他所见的样子。只不过现在对方着实有些凄惨，身上脏兮兮的，肉还被啃去了不少，血流了一地。
听见他的话，少年张了张嘴，用气声说了一句话：“为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小巷两旁的墙壁便轰然倒塌，露出几百只饥肠辘辘眼冒凶光的大狗。
莱特对莫怀诏梦境的不合逻辑无话可说，抱起躺在地上的少年跑了起来，身后是一大群比人还大的狗。
莫怀诏的梦境也太奇怪了吧？
怀里的少年从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反应，只是麻木地看着他。
跑出了小巷，莱特又看见了他之前见到的便利店，惊讶地发现这个梦居然接上了。但抱着莫怀诏，他也没有钱，自然不会进去。
不过，就这么一直跑也不是办法。莱特回头瞟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狗群。他当然不害怕这些狗，但它们是莫怀诏精神世界的一部分，直接破坏会对莫怀诏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一般人的梦境里都会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莱特不确定地想着，抱着莫怀诏试图找了起来。从小巷出来是一条宽阔的的河边街道，只是河水是红色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身后追逐着他的狗也消失了，一时之间倒也有几分平静。
看着怀里麻木的莫怀诏，莱特叹了口气：“你的梦境为什么这么奇怪？”
没有回答。
这并不出乎莱特的意料，但他刚走了几步，就看见血红色的河里，钻出了无数看不清面貌的血人。他们争先恐后地从河里爬了出来，来到陆地上，朝莱特拥挤而来。
莱特抱着莫怀诏跑进了街旁的店铺，再关上了门。血人们扑在橱窗上，很快将玻璃染成一片血红。
这是一家服装店。
莱特寻找着店铺是否有后门，就看见店铺里的衣服从衣架上走了下来，想要将他们撕个粉碎。
为什么莫怀诏的梦里全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莱特忍不住晃了晃莫怀诏：“你可快点醒吧。”
所幸，商店有后门。莱特推着后门走了出去，只看见白茫茫一片。
刚刚还说他有点逻辑，这就又没有逻辑了？
怀里的莫怀诏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脚下的雪深没过膝盖，四周都只是白茫茫的雪原，他来时的服装店后门也消失不见。
怎么觉得他把他的梦境弄得越来越乱了？
莱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退出去，以免造成更深层次的影响。但是他的目光忽地瞥见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又认命般地走了过去。
少年身上的血肉仍然缺失着，却没有浸染身旁的白雪。
莱特熟练地把他从雪地里捞了起来，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很冷，冷到几乎与满地的雪是同一个温度。
抱着他，莱特找到了雪地里一块石头，扑掉上面的落雪之后坐了上去。
“你说你……哪有人在自己梦里这么惨的？”莱特的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他暖着莫怀诏冰凉的体温，观察着周围。除了这块石头以外，雪原上什么都没有；天空是蓝色的，没有一朵云，只有一轮太阳发着刺眼的光芒，却没有哪怕半分暖意。
这里是一个无趣的梦境。
幸好这里没有了那些长得奇怪、毫无逻辑地追逐他的怪物，莱特注视着蓝与白的交界线，发起了呆。
怀里的莫怀诏眼里不知何时映出了他的模样。
“莱特？”少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下一秒，莱特就被莫怀诏踢出了梦境。
被踢出去的莱特对上了莫怀诏刚刚醒来、还带着困倦的目光。莫怀诏瞪大了眼，表情惊恐。
比起在意为什么莱特这个时候会醒着，莫怀诏更在意别的事情：“我梦见你了。”
“嗯。”莱特应了一声。
“你好像不惊讶？”莫怀诏说完，才发现被子几乎全被他抢了过去，慌忙放开。
“我进去了。”莱特把莫怀诏还回来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你的梦境挺没有逻辑的。”
莫怀诏明显对莱特的做法有些意外。但是他犹豫了会儿，又蹭到了莱特身边。
“怎么了？”莱特不解。
莫怀诏没有说话，只是在莱特身旁闭上了眼睛。
今天起来之后，莱特就带着莫怀诏再次来到了宇宙之外。
他看得仔细，莫怀诏也端详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个结果来。
忽地，莱特意识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他喃喃自语。
“不会什么？”莫怀诏关心地问。
莱特没有回答，隔着宇宙外包裹的那层膜看着那座城市。它干净而又漂亮，却与周围格格不入，流露出一股“死”的气息。
城市的外围与周围有着明显的分界，莱特回忆着自己几十万年的记忆，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它还会来到这里吗？
看见莱特的表情不太好，虽然刚刚没有得到回答，莫怀诏还是忍不住又问：“你发现了什么情况？”
莱特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告诉莫怀诏：“宇宙有很多形态。有普通的，也有以其他宇宙为食的。”
莫怀诏努力理解莱特的话语：“所以……这座城市被吃掉了？”
“不。”莱特摇摇头，“它被吃下去了，但又被吐了出来。”
而且很大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已经被污染了，那个东西消化不了这种被污染的东西。
莫怀诏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几天他吃了不少城市里的东西，想到它们可能在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消化道里走了一圈，突然觉得有些生理性不适。而且，真的是被吐出来的吗？会不会是被排泄出来的？
看见莫怀诏微妙的表情，莱特不由得伸出手揽住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它会不会是被排泄出来的。”莫怀诏有些恍惚。
“我不确定。”莱特认真地讲述着自己的知识，“不同宇宙是不一样的，可能它只有一个口，从那个口进，也从那个口出。”
“不要再说了。”莫怀诏打断了他。
再听下去他就要被恶心死了。
尽管不知道莫怀诏为什么要让他停下，但莱特还是停下讲述。
莫怀诏深吸了口气，试图转移话题：“回去之后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他们吗？”
“这取决于你。”莱特把选择权交给他。
即使使用着人类的外表，说实话，莱特从来都不在乎人类整体的命运。他不会站在人类的角度为人类着想，也不想为人类做决定。
但是他承认，他在乎莫怀诏。他想要实现莫怀诏的愿望，他希望莫怀诏能够好好的。
个体与整体可以分开吗？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莫怀诏做出了决定：“那就告诉他们吧。”
“好。”莱特点点头。
回到城市里的时间还早，莫怀诏却失去了之间在城市里闲逛的兴致，甚至只想早点离开。
不过莱特倒依旧是充满兴趣，还从冰柜里拿了雪糕出来吃。
“你不觉得恶心吗？”莫怀诏忍不住问他。
“为什么？”莱特诧异。
“毕竟它去过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消化道里面。”莫怀诏表情十分复杂。
“这有什么？你现在也是在一个宇宙的体内。”莱特毫不在乎地咬着雪糕。
莫怀诏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别想这么多没用的，宇宙和你所见的生物的表现差距是很大的。”莱特宽慰他，顺手把被他啃过的雪糕递到了莫怀诏嘴边。
莫怀诏推开了他，朝前方走去。
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回到他们所居住的酒店。
邓洛普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看见两人回来，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有些疲惫地看向莱特：“我们谈谈。”
莫怀诏站在原地没动。
“你出去。”邓洛普难得严厉地对他说话。
大概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吧。莫怀诏想着，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莱特在莫怀诏走出房间之后关上了门。
“坐吧。”邓洛普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
莱特刚一坐下，邓洛普便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你的父亲信奉邪神吗？”
联想起梦里卢克看他的眼神，想起卢克的问的话，莱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发生什么了？”
“具体情况我不能告诉你，但总之，他被软禁了。”邓洛普叹了口气，“僵持了很多天之后，他向我们坦诚了很多东西，例如他所信奉的邪神究竟是谁。你知道吗？”
他不仅知道，他甚至就是卢克所信奉的邪神。
“我知道。”莱特点点头。
“我也相信你知道。”邓洛普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毕竟你是他的孩子……其实我不赞同他们的做法，毕竟克里斯安先生从来没有做过有害于圣城的事，就算他信奉邪神又怎么样？”
“为什么要告诉我？”莱特问。
“因为你拥有知情权。而且我认为他们这么做，只会将人类的命运引领向深渊。”邓洛普语气神态都十分认真，“毕竟是克里斯安先生建设的圣城，他们却到今天要杀了他。他是你的父亲，你应该去拯救他。”
莱特忽地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梦境里的阳光温柔美好，那个金发的青年警戒着他却又心怀希望。他的眼睛发着亮，将人类整体视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他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他期待着他呼唤他的名字。
他笑了：“我要怎么做？”
那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父亲遇到危险时该露出的表情，而是一个人在想着大仇得报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邓洛普心里一惊，却还记得自己最初的目标：“你可以现在回去圣城，我会向他们隐瞒你的你的动向。位置信息我待会儿发给你，回去之后白泽会帮助你。不过我不确定吴教授有没有在白泽身上留后门。如果你希望的话，可以把莫怀诏一起带过去。”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帮助他，为什么圣城里的人要伤害卢克？
莱特满心都是对人类的困惑，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