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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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目前是什么状况，但莱特还是操纵着手柄与屏幕里另一个小人战斗了起来。金发的小人向前出拳，而黑发的小人向后跳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拳头。金发小人穷追不舍，黑发小人用撬棍挡下了他接下来的攻击。两人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金发小人忽地高高跳起，从高空落在黑发小人的身上，狠狠地打了他几拳。黑发小人的血量下降了约10%后，他猛地又往后跳了一步，并掏出了两把枪。
莱特没有意识到赤手空拳对上双枪有多么不公平，毫无所觉地再次操纵着自己的小人向前冲去。在他向前冲去的时候，黑发小人已开了五六枪。前几枪都被莱特躲过，最后一枪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金发小人的身上。与此同时，就好像真的有子弹落在莱特身上一样，在他腹部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
没有血从里面流出，只是从伤口里流露出了不该存在于这个宇宙的荒诞气息。细小的触手绒毛从子弹造成的伤口里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连带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物品都活了过来。沙发想要从莱特身下挣开，台灯摇晃着脑袋，举着屏幕的电视机因为疲倦而慢慢下沉，就连在莱特手里的手柄都睁开了眼睛。
这时，莱特依稀听见了有谁在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在意，也没有给予回应，只是看了一眼镜像的房间。
迪德欧特正在里面鼻青脸肿咬牙切齿地使劲按着手柄。
但这些蠢蠢欲动的家具们完全不能影响莱特继续打游戏，即使他已经隐约明白了这场游戏的用意——游戏角色受到的伤害会完美地出现在游戏玩家的身上，游戏角色没有痛觉，受伤了不会影响角色动作，血量清空了还能重新复活，可玩家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当发现玩家会受到与游戏角色等同的伤害的时候，他们会何等的恐慌以及绝望？
这栋房子倒像是受了那位前辈的影响。
莱特漫不经心地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一套连招下来，黑发小人又降低了15%的血量。连招结束后，黑发小人也从地上爬起来，用枪给予还击。莱特闪躲及时，受到最严重的伤害不过是子弹擦着他的腰划破了衣服。
反观迪德欧特那边，他坐在沙发上，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甚至身上还带有不少血迹。
触手绒毛将属于人类的皮囊重新缝合，唯一的伤口消失不见，连带着游戏里金发小人的血量回到了满值。
又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黑发小人的血量归零。
迪德欧特颓然地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墙壁与地板纷纷起了身朝他拥挤过来。他虽然伤痕累累，意识却还清醒，想起这二三十年来他也注视过无数个人被房子吞噬，试图减缓他们的死亡，却让他们的恐惧滋养了房子，觉得也算是因果循环——他的教育没有告诉他什么是因果，但他从他所爱的游戏里学到了因果报应。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能把这个游戏做完。
房间与空间一同坍塌，莱特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可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阻止毫无意义。正如迪德欧特所说，他们都不过是这栋房子的傀儡。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莱特问房子，语气带着几丝轻蔑。
房子没有回答，活了的家具也在房子的逼迫下以死亡回应。
“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是谁。”莱特将手柄丢在沙发上，“说起来挺有趣的，他们曾经都是你的主人，而现在你是他们的主人。那么，你对人类怎么看？”
房子为莱特打开了一扇门。
莱特没有进去，只是自言自语着：“说起来，一开始给我们写纸条说玩个游戏的人，就是他吧？”
房子终于传来了肯定的意识。
“你看，你和我也是可以交流的，不是吗？”莱特笑了笑，将手搭在门边。
接下来，房子又问了莱特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他？”莱特反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房子没有再说话。
“游戏已经结束了，那么，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事情看似已经结束，莱特又关心起了莫怀诏。不过他倒是很确信，对方肯定还好好地活着——不管怎么说，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生龙活虎地存在于这片空间之内。
但一切都沉默着，房子抑或家具都没有来回答莱特的问题。
“既然说他们都是你的傀儡，你肯定也能控制他们。如果他死了的话，我也不会再陪你玩这个游戏。”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莱特推开了眼前的门，迈入其中。
平心而论，莫怀诏现在绝对不算“好好地活着”。
他的四肢都被绑在床上，几只小熊玩偶将他围了一圈，像打探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打探着他，其中有好几只小熊都拿着刀叉。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正抱着一个兔子玩偶，期待地看着他。兔子玩偶身上明显有缝合后的痕迹，还微妙地沾染着一些黑红的污渍，让莫怀诏有一些不好的联想。
“大哥哥。”小女孩脆生生地喊他，从椅子上一跃而下，“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莫怀诏语气僵硬地问她。
“对呀，大哥哥先来当鬼。”小女孩天真烂漫地说着，踮起脚尖努力地俯视着他，“如果大哥哥找到我，我就给大哥哥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不知为何，莫怀诏有不祥的预感。
“秘、密！”小女孩抱着兔子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房间，“大哥哥一定要找到我哦。”
虽然小女孩离开了，但莫怀诏身边的小熊们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一动不动。它们黝黑的玻璃眼珠在灯光下看起来十分的诡异，手里的刀叉更是让莫怀诏感到了一丝寒气。
他应该……总有办法的吧？
莫怀诏不确定地想着，试图从绑住他的绳索里挣扎出来。小熊们忽地都举起了刀叉。尽管这些刀叉都看起来很钝，但还是吓得莫怀诏不敢再动。
这一次，他只看到了刚刚那位小女孩一个人类，他猜想他应该要实现她的愿望，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敢动？
遇事不决就喊大佬的名字，即使进入这里之后莱特就没有再回应过他，即使安娜警告他说他不该呼唤他们之中任意一个名字，莫怀诏还是扯开了嗓子：“方索·德沃普斯！救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但是几只小熊听到了这个名字，突然活了过来，几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从某种角度上来看竟还有些可爱。诡异的是，它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看起来又确确实实的在交流。
他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莫怀诏被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始了思考。看起来这些玩具对莱特的名字有反应，而对于外神来说，名讳本身就是充满力量的。就算莱特不在，他也能狐假虎威——他相信，他就算一天喊几十遍莱特的真名，莱特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小熊们看起来终于商量好了，齐齐对莫怀诏举起了刀叉。
你们就不怕外神的吗？
莫怀诏这样想着，眼睁睁地看着刀叉落在自己身上，出乎意料的很疼。他原以为，那些看起来很钝的刀叉落在身上是不会疼的。
尽管疼痛无法忽视，莫怀诏还是强忍着疼痛，再次大喊起了莱特的真名：“方索·德沃普斯！你室友要死了！快来救我！”
小熊们又窃窃私语了起来，不知道这次在讨论些什么。
这样他要怎么去跟那个小女孩玩捉迷藏？
莫怀诏趁着小熊们在交流，再次挣扎了起来。可是绳索实在是绑得太紧，他的挣扎也只是让他的手腕被磨红，甚至蹭破了皮。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应该没问题的吧？
他试探着用自己的血来交易绳索断裂，而交易被接受了。
原来卖血就可以了？
莫怀诏轻轻一挣，双手手腕便脱离了绳子的桎梏。小熊们被莫怀诏吓了一跳，刚才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钟之后便落荒而逃。莫怀诏脚腕上的绳索也已经断掉了，他从床上下来，形势顷刻逆转——毕竟这些小熊玩偶的数量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又不是之前遇见的千军万马，莫怀诏不相信自己还能被这些小玩具伤害。
在墙角，莫怀诏抓住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熊玩偶。它身上的毛是米黄色的，穿着一件红蓝的连体裤装，黑色的玻璃眼珠无辜地看着莫怀诏。莫怀诏夺过了它手中的刀叉，甚至还企图拿这只小熊进行交易。很可惜，交易被拒绝了。
莫怀诏内心有些可惜，毫不留情地把小熊丢在地上，朝门外走去。
他要和那个小女孩玩捉迷藏。
那么，她会在哪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