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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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斑和他的伙伴们在树影间飞驰。
“三土那个老家伙肯定不安好心，”起落间，刹那凑到斑身侧咬牙切齿地低语，“我们用命拼来的胜利，他们现在来摘桃子了？”
刹那说得正是不久前发生的事，这也正是他们没能缩在被窝里安心休息而是不得不连夜赶回族地的原因。
经过一个多月的战斗，前线驻地的局势基本稳定了下来。就在火核兴高采烈地返回族地报功的时候，却有一队不怀好意的“援军”进驻了据点。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有名的“族长反对派”领头人，宇智波三土。他对田岛恨之入骨，之前斑还在偏远之地“流放”时，他带领的反对派们就给田岛和泉奈添了不少麻烦。
宇智波三土和田岛的仇恨几乎是不可调和的。因田岛早年间一次决策失误，负责断后的宇智波三土失去了自己妻子和孩子，而他的儿媳也因生育时难产，仅留给他一个体弱的孙女。与此相反的，却是田岛家的蒸蒸日上，天资卓越的泉奈就不必说了，就连“那个斑”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在看着自己奄奄一息、被人骂做“废人”的孙女，宇智波三土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也因此，当这些人来到驻地讨要指挥权时，人人都以为他们是想要夺取这份胜利的果实。宇智波三土向来见不得田岛一家好，在他眼里，斑不过是个腌臜小人，就算有了成果，那成果也必不真正属于斑。三土的想法人尽皆知，可饶是如此，当三土甚至指着斑的鼻子说他谎报战功，说要押着他返回族地受审时，刹那还是气得脸色扭曲，恨不得抄起武器给他来一下子。
可斑却拦住了刹那，他以无比配合的态度交出了手上一切权力，并且同意即刻回去受审。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要宇智波三土亲自陪同。刹那听完斑的话肺都气炸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斑，却被女朋友狠狠掐住了腰间的软肉，不得不在清溪的眼刀下闭嘴认同。
如今，刹那还是死缠烂打才硬跟上来，他不信斑看不出宇智波三土的险恶用心。斑固然单纯，可他并不是不懂得识人观物，不如说，正因为他不懂感情纠纷，他才能透过纷扰的情绪直达要点。想起临行前斑和清溪的对视，刹那没好气地问：“你当时和清溪说了什么？”
“别给我打马虎眼，我看见你拉她进幻术空间了。”
斑确实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事——那个名为宇智波三土的老人身上有着斑熟悉的、被操控的气息。也许是斑自己长期被主人格占据身体的原因，纵然三土说话举止一如常人，可冥冥中斑却觉着三土的行为并非出自他自己的本意。
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而更可怕的是三土送来的物资里一半以上都是起爆符。
前线的战斗已经接近结束，又有什么地方需要这么多起爆符？若是三土当真一心想要夺权，泉奈又怎么会下发手令让他来到斑的驻地？就算三土欺骗了泉奈，可他们前往此处时，为什么没有遇到刚出发不久的火核？
好在给予斑“被操控感”的只有三土一人，也因此，斑决定将计就计，先将宇智波三土这个定时炸弹带出族地。同时，在离开前，他在对视的瞬间通过幻术空间嘱咐了清溪，让她多加小心，时刻准备着开启防护卷轴。
而三土答应了斑的请求。斑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出自己的想法，但猜不猜得出都只证明了一点：三土，或者说操控着三土那人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斑一人。若真的想要驻地内乱或是抢功心切，宇智波三土大可不必亲自押送。
行进中，斑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刹那的问题，他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借着树影的掩护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递给了刹那。斑确信，以三土的角度，他是看不清斑到底给了刹那什么东西的。余光中，斑看到三土正盯着他们的方向，可他阴蛰的目光却不曾因为斑的动作有丝毫改变。
斑的心沉了沉，他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问你话呢！给我这个做什么？”刹那皱着眉，他被斑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
“这是我这些日子攒的钱，你帮我带给泉奈。”斑说。
“啊？你搞什么？你不会自己给？”虽然这么说着，刹那还是将钱袋放回了怀里。这些日子以来，刹那已经习惯于服从斑的命令，因此纵然嘴里依然骂骂咧咧，他的身体却依旧诚实地执行了斑的话语。而就在此时，刹那忽然感到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缠住了自己的腰，他眉头一跳，眼睛向下一扫，却正好看到了斑藏在袖子里的手打出的手势。
刹那的神色沉凝了下来，斑的神色却依然平静，斑甚至等了一会才慢慢做出了回复：“……如果你真的要用就用吧，但是要还的。”
“哈？！”饶是刹那已经处于战备状态，他还是被斑驴头不对马嘴的回复气得头疼，刹那不可置信地大声反问：“你还很不情愿是吗？老子缺你这点钱？”有那么一瞬间，刹那甚至开始怀疑斑到底是故意迷惑后面的宇智波三土的，还是故意来气他的。
斑茫然地扭头看了刹那一眼，不明白刹那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只是想刹那在返程过程中有钱补给忍具而已。但斑没有纠结多久就转过了头，他暗中施术，当前方传来星星点点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时，斑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宇智波三土绝不敢真的把斑带回族地，而他一个人也必然无法与斑对抗。这样想来，这数月以来羽衣族针对斑的重点关注或许没那么简单。
带着手套的手迅速结印，斑张开口，吐出了一个他并不常用的忍术。
火遁·豪火灭却。
海洋一般奔涌着的火焰瞬间覆盖了前方目之所及的一切，哀嚎伴着“水阵壁”的叫声此起彼伏。这群埋伏在此的羽衣族人怕是没有想到不属于感知忍者的斑也能通过自己独有的方法提前感知到他们的存在，也因此给了刹那逃生的机会。
几乎就在同时，斑右手一扯，绕过树枝缠绕在刹那腰上的细线便扯着刹那飞速后退。而在水与火激起的蒸汽中，斑迅速转身扔出系着绳索的手里剑牢牢缠住了手持起爆符正要点燃的三土。老忍者抬手便要要砍断绳索，然而一瞬间和斑对上的目光让他瞬息便陷落于幻术之中，不得不僵着身子拉扯着扔向了前方的火海。
“去族内求援！”斑短促地呼喝了一声，随后又放了个灰尘隐之术掩护刹那。飞扬的尘土阻碍了追击者的视线，刹那逃了，斑却不退反进。他避过了一阵又一阵爆炸，如尖刀入豆腐般破入数以百计的人群之中。先杀追踪型，后杀感知型，斑仿佛察觉不到自己身上重又崩裂开的伤口一般突进着，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
刹那头也不回的向后奔逃，追在他身后的忍者都被斑不计代价地击杀。斑的伤口越来越多，待刹那的身影从视线中消逝无踪，斑挤出最后一点查克拉又放了个大型忍术，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向着相反的方向奔逃。
查克拉耗尽的痛楚在斑身上涌动着，斑知道自己的查克拉本不该如此迅速地耗尽，可他已无暇思索到底是哪一份食物被人下了毒。斑竭尽所能拼命奔逃着，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燃起的火焰。皮肉翻卷着被烧成焦炭，体内的经络扭曲着发颤，斑歪歪扭扭地跑着，拼了命地抓紧每一分生机。
奇怪的是，见到斑身上起火，追击着的羽衣一族竟也放慢了脚步。
大概羽衣族想要的是斑的眼睛吧，斑只能这样猜想。为了对付他，羽衣族也是煞费苦心，这一次竟足足出动了上百人，堪堪比得上一次忍族对抗需要的人手了，而这甚至没有算上路上接连不断的接应和陷阱。
斑艰难地吐着气。越是奔逃，查克拉耗尽的就越多，而体内烧毁的部分也就越多。斑是很能耐痛的，他从一开始就学着让自己习惯于疼痛和饥寒，可这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斑不是没见过被活活烧死的人，可在他身上，这样临死的酷刑也被生生拉长，仿佛诸天神佛终于忍受不了斑这么可耻的人存活于世，要向他降下无与伦比的天罚。
——但是，斑不能就这么死掉。
斑可以死，可他不能因为“泉奈派来的使者”死掉。
一刀擦着斑的下眼睑深深划过，斑一脚踹开再次包围上来的忍者，冲进了远处的密林。
23
一日复一日，三日之后，斑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他眼下交错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奔跑的动作也踉踉跄跄、不成形状。
斑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
那是斑还被关在身体里的事了，当时还是主人格控制着斑的身体。那个强大的自己傲慢而又恶劣，斑常常能看到幼小的弟弟甜甜地笑着，左摇右晃地凑过来要哥哥抱，却被毫不犹豫地厌烦推开。
那时候的泉奈才三岁吧？被关着的时候，斑是没有什么时间概念的，他只是懵懂地看着弟弟依恋的笑脸，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弟弟的请求。
可是主人格总是在拒绝。
他往往只是嫌恶地撇一眼就兴致勃勃地离开，或是前往修炼室，或是去外面游玩。那时候的穿越者多么高兴啊，他是第一次接触查克拉这样神奇的力量，因而无比好奇，当然没有兴趣管原身注定早夭的弟弟。斑当然不理解穿越者，或者说他认为的“主人格”的想法，可他无能为力。
再后来，小小的弟弟长大了一点。他逐渐知道哥哥不喜欢抱他，也不喜欢和他说话。斑再也没有看到泉奈走过来求抱抱的场景了，可泉奈还是会走到主人格的身边甜甜地笑，一声声充满喜悦的唤着哥哥。
穿越者懒得理会粘人的讨厌鬼，斑却想像其他的哥哥那样摸摸弟弟的头发，也和蔼地笑一笑。斑真想碰碰弟弟，不能摸也没关系，也许只是多听听弟弟柔软的声音就足以让懵懂的斑高兴一整天了。
可斑只能看着主人格给泉奈留下一个又一个不耐烦的背影。
等到泉奈也开始修炼查克拉时，穿越者的终于开始关注泉奈了，可随后不久便是修炼场上越下越重的手。泉奈的刀练的好，穿越者就故意不让他用刀，他故意且得意地一次次将泉奈打翻在地。泉奈身上的淤青一次更比一次多，终于有一次，小小的泉奈躺在地上怎么也不愿起来。
伤痕累累的斑被禁锢在身体里，听到同样伤痕累累的泉奈带着哭腔问：“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五岁的孩童倔强地躺在地上，眼睛里湿漉漉地盈满了泪。斑听到弟弟抽泣着问他：“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奈奈好疼啊……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哥哥……”
“哥哥！”
泉奈呜呜地哭了，他的哭声渐渐远去，因为主人格对此根本不屑一顾，他甚至懒得听完便推开门走了，只留躲在身体里的斑独自发抖。那时候的斑甚至不懂什么是伤心，什么是痛苦，他只觉得一种撕裂般的感觉贯穿了全身，好像自己的灵魂随着那越来越低的哭声被一点点撕成碎片。
小小的斑在身体里拼命挣扎起来，可他的挣扎对强大的主人格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斑被狠狠打了一顿，可能是穿越者打得太狠了，等斑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穿越者屏蔽了斑能听到的声音，斑从此只剩一双眼睛能看到外界发生的事。
斑之后再也没能听到弟弟的声音。
但这不重要，因为斑很快又看到了弟弟。
再次看见泉奈时，年幼的弟弟依旧是那么依恋的模样，他依然眼含期待地看着斑，却再也不像曾经那样亲近。他不会凑过来牵着斑的衣角了，他不会抱着枕头甜甜地站在屋外了，他不会充满敬仰地看过来，软软地问：“哥哥，这个要怎么办啊？”
泉奈再也没有说过自己痛了。
斑从梦中惊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岩洞里，而斑甚至没有怎么过来的记忆。斑只记得自己似乎拼命又放了一个大型忍术，而后踉跄地往来路跑去。也许是那些人未曾想到斑竟原路返回，竟到现在还没发现斑的身影。
都说将死之人会看到人生的走马灯，可斑没想到自己记忆最深刻的竟是那么早以前的事。
斑好想见泉奈。
斑真的很对不起泉奈。
斑喘息了一声，拼命眨了眨眼睛。他艰难地直起身子，不意外地发现胸口处的火星刚刚熄灭。焦糊的气味连同身下凝结的血泊将是追踪的最好目标，斑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斑向外奔去，他小心地处理着自己的踪迹，正要远去时却恰好发现了树梢下的一队尸体。
那大概是个商队，斑看到了散落一地的货物。
作为护卫的应该是千手一族的忍者，斑看到他们穿着千手族服。一地尸体中，成年忍者们大多死于非命，唯有一个幼小的孩童挣扎着挪动身躯。但显然他也活不了多久，因为斑已经看到他身后的尸体被黑色流体驱动着握起了刀。
斑闭上了眼睛。
若是以前，他必然会救，可如今他行动都无比困难，实在无法去救敌对家族的孩子。
“啊！”那孩子短促地叫了一声，而后栽倒在地。斑咬了咬唇就要离开，却听见了属于幼童的微弱哀鸣。那孩子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响，鲜血从口中大股大股地涌出。斑听到了他微弱的低语，他说：“哥哥，好疼……”
哥哥，好疼啊。
斑停住了脚步。
24
斑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可他又觉得自己根本不后悔。
这也许是斑第一次想要为自己做的事。
幸运的是千手家的人果真生命力旺盛。斑的药和忍具早就用完了，但他久病成医，到底还能靠着自己一点微薄的经验胡乱给这孩子灌下一点草药。食物自然也是匮乏的，在羽衣族逐渐减弱的攻击中，这个名为板间的孩子喝着斑的血竟也慢慢活了下来。
但斑是真的快死了。
在新一轮的追逃过程中，斑本以为围攻他的羽衣一族会对这个成为斑弱点的孩子下手，可事实上，他们不仅没有动手，反而降低了攻击的频次。他们看待板间的眼神就像是意外获得的宝物，贪婪而又喜悦，斑死死盯着他们，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突入羽衣族试验基地取得的一份资料。
写轮眼和仙人体……吗？
斑咬住了牙。
也许此时把板间作为诱饵会是一个好主意，但斑没有用他人的命换自己的命的习惯。既然做下了救人的决定，那斑就会尽力把它做好。更何况，斑是真的命不久矣，这个孩子，这个和曾经的泉奈一样依恋着哥哥的孩子，却还有着无限的希望。
做了一个简单的“声东击西计”，斑以身为饵，用自己引开了追兵。他把板间隐秘地藏在地窖下的洞穴中，自己冲向了来袭的敌人。在此过程中，那个孩子一直很安静，他睁大眼睛看着斑，像是要记住恩人的面容。
“为什么？”直到斑临走前，板间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当然知道救他的是个宇智波，也知道从围攻者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宇智波的名字，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做这样没有利益的事。
羽衣的忍者逐渐靠近，斑没有精力再去理睬他。事实上斑也说不出话了，斑的喉咙侧脸都被烈火烧得血肉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依然灵动冷静。敌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斑默不作声地换了一间房子隐蔽，待脚步声逐渐靠近时才装作设置陷阱一般引爆了简易起爆符。
烟气之中，斑用衣服包着稻草做成的人偶冲向了蜂拥而来的敌人。
而就在同一时刻，独自跪坐在父亲床前的柱间收到了族人的回报，他们说——
“宇智波斑杀了板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22-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