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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

  •   这一次的伤,斑养了一个星期便好了大半。这已经算是斑自掌管身体以来受到的第二重的伤了,能够好得那么快还要多谢他瞳孔中转写的咒文。

      这样的咒文当然也是有代价的。宇智波一族向来不以恢复力出名,对他们来说,能够加快伤口愈合的咒文极为珍贵,而这样珍贵的咒文之所以能用在斑这样一个为族所弃的卑鄙之人身上,自然是因为与之相配的代价高到让人难以接受。

      也因此,当斑听到医忍的宣告时,他竟完全不感到惊讶,倒是田岛被不声不响乖巧站在檐下的三子吓了一跳。此时的田岛正送医忍出门,回身折返时才发现了沉默着等待着的斑。田岛看了看斑身上的落雪,恍惚间想起半个时辰前确实让斑来书房找他。斑没有失约,倒是他这个父亲震惊于医忍的诊断,竟连斑未加掩饰的呼吸声都未发现。

      也许是因为近年来对千手的连番失利,此时的田岛竟已显出几分老态。他怔怔地看着这个几年未见的孩子,几度张口却没能发出声来。田岛抽了口烟,不再去看斑与妻子极为相像的面容,当先走进了书房。

      也许是烟草抽的太多了,田岛的声音有些嘶哑。他问:“你听到了?”

      斑平静地应了声是。

      像是没料到斑的反应似的,田岛停顿了一会才又续道:“医忍说,你活不过三十岁。”

      斑又应了声。他回复得如此迅速而又平静,仿佛田岛宣告的不是他壮年夭折的噩耗,而是说着晚饭吃寿司还是烩饭这样的日常。对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值得重视的消息,他本就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日来过。更何况生死自有时,死便死了,又能怎样呢。

      不能释怀的反倒是田岛自己。田岛坐在桌后,他静静看着手上的烟斗,神情中的茫然竟比痛苦更多。田岛确信自己是不喜欢斑的——或者说,他也曾喜欢过,只是那出于亲情的喜爱持续了没多久便被斑的行为一点点浇熄,直至彻底化作厌恶。

      但田岛从未想过斑会死的这么早。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田岛说,他扯了扯嘴角,近乎讥讽地问,“你不是一向志存高远吗?”

      斑垂着头,安静得像一座雕像。他早已习惯了来自他人的讥笑与嘲讽,纵然这些恶意本不该属于他。斑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而后像往常那样恭敬地回复了父亲的前一句话。

      斑说:“咒文发动时会有些感应。”

      对于田岛的嘲讽,斑未曾辩驳也不曾反击,若是泉奈在此或许会揣摩他的心思,可田岛早已心乱如麻,他胡乱点了点头。

      田岛对现在这个斑其实并不如何熟悉,和他相处更多的是斑的主人格,那个志大才疏、人品卑劣的恶徒。在亲眼看到“斑”向泉奈下毒手的那一刻,田岛对那个斑的厌恶便到达了极点。若非那个斑及时切换人格隐藏起来,田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清理门户。

      主人格已是如此,副人格又能怎样?最开始的两年里,田岛无法面对这个弑亲的儿子而对他避而不见,哪怕请人来教导也不愿与他多说一句。待斑恢复战斗力后,他又毫不犹豫地把他打发到了偏僻之地,除了必要的任务汇报外别无联络。

      纵然美智子无数次旁敲侧击,就算火核再三担保,哪怕泉奈疯魔了一般拼命想要证明当初做下坏事的并不是他的哥哥,田岛一概不信。

      便是副人格当真善良又怎么样?主人格的卑劣已经证明了一切。

      可就算切换出来的斑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白纸,也不能抵消他曾经做下的那些恶事。这些年族人对斑的排挤田岛不是没有看到,只不过连田岛也认为斑要为他过去的恶劣付出代价。切换人格便躲得过了么?在田岛这里,人格分裂并不是可以逃脱惩罚的借口。

      与主人格的强大相比,现在这个斑什么也不是。田岛一生有过五个孩子,现在好好活下来的竟只有泉奈一个,他绝不会让妻子仅存的血脉被斑这样的畜生截断。如今斑的能在三十岁之前便走向死亡无疑是件好事,田岛本该对这个事实欢欣鼓舞,这样他便不必担心斑给泉奈带来长达一生的干扰。

      本该如此。

      田岛本该是如此作想,他本该无比坚定。可当医忍做出那样的宣告时,他心里涌起的竟不是庆幸,而是不可置信和难以言说的荒谬。

      几分钟前,医忍便在此处向田岛做出了宣告。他告诉田岛,斑现在的身体情况其实是外强中干,根本不可能活到三十岁,他奇怪地询问这个做父亲的人:“明明知道使用咒文就是在消耗生命,为什么还要让孩子这么拼命?”

      “什么?他没告诉你吗?他应该很清楚的。”

      斑没有。

      他明明知道,越是战斗,就越接近死亡。但就算如此,他也一刻不停地战斗着,哪怕胜利之后仍是两手空空。

      田岛深吸了一口烟气,又慢慢吐了出来。他案头右侧堆着小山似的卷轴,那都是斑这些年来的任务记录。冷风中,那些冰冷的卷轴像是散发着滚烫的热度,烫得田岛心口发热。几日前他才在族会里提到过它们,田岛记得很清楚:两年零三个月,八百多天,三百多个任务,这些都是泉奈成为族长继承人最有利的推手。

      田岛读过这些记录,火核也一桩桩口述过,他知道这字字句句每一件任务背后都可能有着淋漓的伤口,可他之前并没有在意——斑那样自私可鄙的人,怎么会做不利于己的事?难道就因为田岛临行前一句“不要给泉奈拖后腿”吗?

      他怎会用生命为泉奈铺路。

      书房的门大敞着,一阵冷风穿堂而过,吹动了斑身上宽大且单薄的衣衫,也惊醒了沉默着的田岛。他久久凝视着桌前几米处垂首跪坐着的斑,一时竟不知如何继续,反倒是斑先开了口。

      斑完全不知道田岛在纠结什么,他微微抬起了低着头,眼睛里竟然有了些期待的光。斑的声音依旧平静,田岛却仿佛从中听出了几分紧张的紧绷。斑问:“父亲,新年那天,我可以和泉奈一起守夜吗?”说着,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田岛的脸色,又很快意识到了之中的僭越而低下了头。

      田岛没料到斑对他的第一句疑问竟然是这个。他为何如此平静?他怎能毫不在意?这还是那个总是野心勃勃看着远方、说着“我要统一忍界”的斑吗?田岛准备了无数说辞,他想过要怎样威胁斑,怎样警告他不许怨恨生事,怎样教育他战死沙场才算不辱没家门,可他完全未曾想过斑从一开始便对此无动于衷。

      田岛看得出来,对于眼前的这个孩子而言,之前医忍的宣判还没有眼前这个请求一半重要。可这个请求田岛绝不会同意——夜半时分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而泉奈又素来对斑信任有加,若斑突然发难,就算是田岛也不能保证泉奈一定安然无恙。

      田岛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他看着斑,竟没有立刻回答。那些话几乎已经到了田岛的嘴边,可他的喉咙里像是塞着一团湿棉花,竟无论怎样也说不出那些早就决定好的事。

      田岛应该说:斑,你要认清你的身份。

      田岛应该说:斑,回到你的房间去,等到你该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田岛应该说:斑,你没有这个资格与我们一起守夜。

      可田岛说不出来。

      田岛深吸了口气,他看着斑粗糙泛红的手指,看着它们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紧抓着衣料,再开口时已经换了话题。田岛说:“回到族里也不要懈怠了任务。”

      斑似乎从这句话里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像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安静一般,田岛续道:“任务金一九分,剩下的一分就算是你的零用钱了。”

      斑愣了一下。

      像是明白他的困惑一般,宇智波的族长埋首在文件堆里,头也不抬地加了一句:“立春那天有个刺杀任务,完成了就去玩吧。”说着,一个任务卷轴被扔到了斑的面前。

      用层叠的卷轴遮掩了田岛的神情,斑只看到了田岛挥手让他出门的动作。在合拢大门的最后一瞬,斑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吧。”这样的话也如错觉一般轻轻滑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田岛爸爸的心理好难写……写好之后改了两个多小时OTZ
    顺利的话这两天还有一更,下一更应该就能写到柱斑相遇啦。感谢在2020-04-29 20:09:08~2020-05-14 16:5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期一振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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