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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住手!”陆师姐等人见杜纯波如此浪荡行径,怒而大喝,就要出手。

      但有一人比她们更快,只见柳雁回将手中瓷碗抖手甩出,化为一道灰影直击上杜纯波,其气劲惊人,杜纯波不得不回手抵挡,和那瓷碗交击,一接触便是面容大变,被那瓷碗生生击飞出去,竟直撞破了细直扶手,摔到一楼。

      瓷碗承受强劲内劲已然不支,又遭此碰撞,顿时碎裂成一块块瓷片,其上内劲包裹,如一道道利箭,扎到杜纯波身上,鲜血汩汩而出。

      这变故骤起,唯独离相将一切尽数收入眼中,她不禁去看柳雁回,正见柳雁回凝视着自己,目光交接,一触即分。

      柳雁回扭头,站起身来行至楼梯边缘,俯视狼狈不已的杜纯波,天山楼众人已是全数失声,噤若寒蝉,但听得柳雁回道:“此人心怀叵测,先示人以豪直,又以语言机巧让人误解,意图污我师姐名声,当杀。”

      当杀二字说的极认真,她握住佩剑剑柄,眉目若霜。

      掌楼师叔上前连忙拦住柳雁回,急道:“此人乃是杜家二公子,如果以此名义死在我天山弟子手中,死在我天山楼中,恐怕会引起他人对我天山非议啊!”

      柳雁回不为所动,佩剑电闪般出鞘,如寒光掠影,直取杜纯波后心。

      自柳雁回说话后,杜纯波便心知不妙,什么也顾不上了,趁掌楼师叔劝阻柳雁回时就往外跑,妄图逃出一条命来,只是不曾想柳雁回竟如此果决残酷,拔剑便要杀人。

      他心口一痛,低头一看,一半剑身已是透体而出,血液涌至喉间,再从嘴角蜿蜒而下,他未曾再说出一句话,便横死当场。

      天山楼内霎时一片死寂。

      柳雁回飘然落到一楼,面无表情将长剑拔出,甚至还细心在杜纯波锦缎衣裳上擦干净,这才还剑归鞘。

      不说掌楼师叔,就是陆师姐也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这师妹从未下过天山,心性为何竟如此淡漠?杀人如屠鸡犬,未有丝毫波动。

      她们见柳雁回走上来,皆不敢与之对视,柳雁回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稍偏头去瞥离相,嘴上淡淡道:“他狂放出手,辱及师姐,便该是死。”

      离相目光依旧温和澄澈,并未因此怕她,只是对此微微不忍,微微摇头。

      只是她终究没有出手救下杜纯波,杜纯波设计原主离相,成为其悲剧之引,已然是结下了因果,离相虽不会杀他,却也不会代原主原谅杜纯波,阻拦他人出手,只是柳雁回出手缘由全然是为了离相,不得不说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总有道理。

      此番事虽如此便罢,但离相心中却惦记起教柳雁回慈悲之意。

      陆师姐等人听得柳雁回所言,方转念想到:“离相师妹乃天山圣女,的确不可轻待。”便一个个点头,算是赞同,只叫柳雁回下次莫要鲁莽,或可还有他法惩治。

      掌楼师叔却是一口气堵在心口,憋闷的慌,却也不好出声反驳,只闷闷道:“但陆家那边,却是势必要去分说了,也不知他们能否信我们说辞,又能否接受我们说辞。”

      一个师姐不解:“我等分说可以,他为何不信?他便是不信不接受,我等天山弟子,莫非还怕了他一个小小杜家不成?”

      掌楼师叔怔怔然,最后长叹一声,下楼去了。

      柳雁回重又坐回位上,垂眸不言不语。

      陆师姐四人也觉得难言什么话,一个个俱是沉默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掌楼师叔就将一切打点好,目送她们一行上路。

      朝圣镇的百姓再次伫立街道两旁,恭送那身姹紫披风。

      天山山主所给名册之上共有二十三个姓名,其中十八个都在东出府中,余下五个竟是九宗中人,是故众人才先行东出府,携斩敌之势,威逼九宗。

      许是山主也是这么想,把那五人名字写在了最后。

      自天山至东出府,需横穿分亭府,策马千里,寻常赶路,需十余日。

      分亭府地势平缓,多田地,官道常有人来往,驿站也多,无需野外露宿。

      方才出发两天,众人刚找了一处驿站休息,便见一堆人呼啦啦涌上,皆做侠客打扮,推搡叫嚷道:“天山女侠来了!天山女侠来了!”

      陆师姐一惊,站出来喝止乱象,随后疑惑问道:“你们如何知道我等会在此停歇呢?”

      这些侠客七嘴八舌回道:“这官道上沿途驿站,都有人等候,我等是运气极好的,终于瞧见天山侠女真容了!”

      这些人说的话粗,但对天山却是十分崇敬,陆师姐便安抚一番,这才脱身。

      离相问道:“师姐寻常下山行走,常遇到如此境况吗?”

      陆师姐饮了水,道:“我常在天山附近巡查,倒不见有此场面。但若是领命外出,他人知晓我身份,则都会推崇不已,实在是天山威望,如日中悬。”

      离相念叨了“如日中悬”四个字,微微一叹,复又道:“既如此,这些人为何知晓我们身份,甚至还知我等路线,在此特意等待呢?”

      陆师姐也是不解,她猜测约莫是朝圣镇的百姓与分亭府有联系,道出了她们行踪,但随即就被她自行否决了。

      朝圣镇的百姓,如何赶在她们前头,能够将消息散布的分亭府尽知?

      此事越辨越糊涂,眼看残月高挂,众人便自去休息了,陆师姐三番叮嘱离相不要睡死,多留些心眼,而柳雁回则早早就回房了,众人知道她孤冷性子,也随她去。

      离相承了好意,她晚间却并不休息,而是在行功修炼,禅定手印她已结千年,早成自然,头顶一朵虚虚金莲转动,呼吸之间,循环往复,法力自生,并不取用天地。

      既不取用,则与天地少因果,心湖亦定。

      是故此界虽然无灵气,但离相依旧能够缓慢提升修为。

      兀地,离相右边厢房之中传来响动,却是柳雁回给门外一黑衣人开门,离相未结束运功,更是收束灵识,不去探听,秉持佛修前辈所言“不好奇,不食色,不慕名,不争权,灵台空空”之境。

      再说回众人晚间刚至此地时,一众侠客拥乱,驿站管束不到,柳雁回领了房间,自先进房闭门,不与众人言语。

      一进房内,柳雁回便发现桌上摆着一封信件,上书:柳雁回亲启。

      她便是在天山上也露面寥寥,名姓更是默默无闻,不曾想这驿站内还有人知晓,或者说专等着她。

      柳雁回拆开此信,看完后虽是面无表情,却径自运转内力将信件搅得粉碎。

      此信中言辞天花乱坠,实则所言仅一事,便是可扶植她为下一任天山山主,助她铲除圣女离相,若有意,今晚子时,开门面谈。

      柳雁回本想待子时开门后一剑将人杀了,却又想起前两日斩杀杜纯波时离相不忍之意,微微一顿。她冷静下来细细推敲一番,已然有了主意。

      夜半子时,柳雁回将房门打开,不自主望了边侧一眼,知旁边乃离相房间,复又收束目光,不去多看。

      房门外正站着一黑衣人,他倒也并非胆大,见柳雁回开门,并未拔剑,更未有其余五位天山弟子杀将出来将自己擒住,顿时松了口气,拱手道:“柳女侠,这并非谈话之地,我家大人约您驿站外见。请随我来。”

      柳雁回漠然瞥他一眼,佩剑而行。

      驿站内极为静谧,那些白日里呼喝行酒的江湖人个个睡得死沉,柳雁回跟黑衣人到驿站外,便见一俊秀公子长身玉立,月下若仙。

      俊秀公子见到柳雁回,微微一笑,拱手道:“听闻柳姑娘沉静寡言,直爽刚强,敢于对宵小之辈出剑,实乃江湖一等一的女侠,今日一见,传闻倒不如何属实。”

      他微笑望着柳雁回,却见柳雁回还是淡漠表情,不由怀疑自己一番话是否被其听见。

      这位公子也不恼,自顾自道:“我看柳姑娘姿容卓然,风采惊人,让在下一见便不住折服,此等人物,我所听闻字眼如何能形容一二。”

      柳雁回还是不言不语,面无表情,但手中佩剑却已然抬起,似乎只要俊秀公子再说些废话,便当即出手。

      她眉目毫无温和柔软,如天山玄冰一般冷硬,叫那俊秀公子一时滞涩了。

      他连忙拱手道:“姑娘高洁,是在下孟浪了。在下为分亭府知府纪圜康嫡子纪渝跃,有感柳女侠难处,特来相帮。”

      柳雁回终于回话了,道:“如何相帮?”

      纪渝跃顿时笑了,也不再聊些无用吹捧之话,道:“我有办法可使圣女离相身败名裂,名不正则位不正,到那时天山山主之位柳姑娘可是唾手可得。”

      柳雁回摇头:“空口无凭,我不信。”

      纪渝跃负手笑道:“若论修为,天山自然是高绝天下,但若论弈棋谋算之术,又有谁比得过朝堂之人?圣女从未出过天山,人间繁华鼎盛,圣女或心染凡尘一时动情,或意气自负杀害忠良,皆有可能嘛。”

      柳雁回握剑的右手紧了紧,又强自按捺下来,她道:“你一个知府嫡子,恐怕谋划不了我师姐。何况插手天山内务,于你们纪府有何益?”

      纪渝跃道:“的确,我身份并不有足够分量,但我身后之人可是神通广大,这一点柳姑娘就不必担心了,至于我纪府何益?到时柳姑娘自然便知,柳姑娘只等好消息便是。”

      见他不愿在多言,柳雁回当即转身就走,杀意一闪而逝,未显露于外。

      而纪渝跃则抚掌轻笑。

      “入我彀中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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