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继续做实验还是重拾热爱》人寸三

23、大火

　　断网的24小时。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有人跟我说我们那里着火了，我心里一咯噔，难道是我屋里？或者是后面的小厨房？但都不是，是办公室。

　　我回去的时候，楼里面都是人，黑色的脚印层层叠叠，墙面连带房顶都被熏黑了，我走过去，我的办公室面目全非，里面黑漆漆的，一股烧焦的味道，空调颤巍巍的挂在半空中，窗户只剩下外面的安全网，两张桌面上一层泡沫灭火器的泡沫，脚下也是厚厚的泡沫。

　　领导们都在隔壁屋里。

　　我桌上的东西都被清理到了对面的屋子，每样物品上面都是黄色的泡沫，厚厚一层，刺鼻的很。屋里的铁皮柜子也搬了过来，玻璃裂了，都蒙上了一层黑。我放下东西在前面帮了忙，间隙问原因有人让我不要问，吃不到瓜有点儿一头雾水。

　　我办公室里两个人，我那天要去别的地方做实验，上午就走了，顺便带走了我的蓝牙耳机，打卡的手机还有耳机，值钱的东西只剩下我的平板，但是还好，我的平板救了回来，只是外壳毁了，平板的耳机孔里也都是泡沫，有点儿失灵。

　　我的同事那边比较严重，桌子烧了，椅子没了，电脑烧了，衣服没了，其余办公用品基本报废。起火点在他那里，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着火，他不在，他说他去了个厕所，然后就着火了。

　　他被领导们叫进了屋里，火已经灭了，时间也太晚了，只能周六日收拾了。

　　那天，拉闸没电断网，可是那天晚上我正准备抢点儿东西，我的手机流量有点儿少，一个月1个G，10086频繁给我打电话，让我改套餐，我一直都没办，结果真的没网，我的流量撑不过一小时。

　　这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事我没流量，平板里面只剩下我还没看的《我的巴比伦恋人》，这部剧已经完结，要命的是我没下完，忘记了什么时候更新导致我还剩三集看不成了，不知道最后结局如何。

　　着火了我也有点儿担心，晚上睡得也不踏实，半夜十二点半醒了，我还是开着灯睡得，这个时间点很好，我就上淘宝抢东西去了，正好抢到了我要的东西，完美。

　　第二天，我八点半到前面去接着帮忙，白天一看，办公室更加恐怖，好严重。整个一层都是灰，待久了都觉得难受，得带口罩，我领了打扫二楼灰尘的任务，但是灰太多了，我拖了两下，拖把就黑了。

　　我想着先扫一下灰尘，但是灰尘太轻，我带着口罩都觉得呼吸困难，手上也都是黑灰，脸上也是，眼镜上也是。

　　无妄之灾。

　　周六那天是我这周运动步数最高的，一天都没有停下，直到晚上八点多吃饭，我累得很，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顿。吃饭时看见指甲里的黑，我已经洗过很多次了可怎么洗都洗不掉，周日又收拾了一上午，总算是能见人了。我也终于忍受到了极限，去洗了澡，感觉水都是黑色的。

　　然后，周一开会，大主任在前面拍桌子骂人，二主任在旁边深刻检讨，我的直属领导说话像是要哭一样，他这几天压力很大，手也被烫出了水泡，从手腕那里一直延伸到手心，看着心惊。

　　周一开会，我周二要去参加考试，就一下午的准备时间，办公室里空气凝重，火燎过的味道一直闻得到，我看也看不进去书，也就是做个样子。对面的哥很安静，他一直都觉得不是他的错，他很委屈，说不管他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着火了，这事不能怪他，责任不能他抗，也不能推给他。然而，火从他那里烧起来，那间办公室也只有他一个人。

　　周一开会前，他跟别人说他开完会就可能要跟我们说byebye了，可是会上并没有对他的处理结果，他也不提他要离开，一直都在办公室里安静如鸡。我本以为他会找直属领导谈谈，可是周二直属领导带我去培训的时候说，他根本没去找过他，对这件事，他根本没有个态度，不说离开不说留下，依旧让直属领导自去操心。

　　“你说，你那天要是没出去是不是就没这事了？这两天我满脑子都是这事，因为这事直接撤我职都够了。”

　　我在后面听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的事情都赶巧了，我那天中午想要回去，但是那边实验室的主任不在，而我需要把结果给他看一下，我就在那边多等了一会儿，这一等就出了事，真是千年等一回。

　　“你说，你这一年也不出趟门，一出门就出了大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这么巧，我出去那么多回也没有什么事，就这次，出了大事，我在屋里，这火还是会起，但不会这么严重，大概一罐灭火器就可以解决，可是没有如果。

　　我想看进去书，但是那些东西不进脑子了，下午三点要考试，中午听培训听到十二点半，昨天还是冬至，饺子在食堂吃的，四种馅我就吃到了白菜跟猪肉大葱。我趁着中午回去拿东西跟领导说，下午的考试考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我本来是想考第一的，也并不是因为我想要那个第一，就是觉得，如果名次好能给领导带来点儿好运，能不让他这么压力过大。
　　他说，随便考吧，不要太离谱就行了。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人很不错，我愿意在他手底下干活儿，他也愿意给我多争取点儿工资，互惠互利，但我有些事情上真的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他说的那些政治斗争我明白，但是我并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就愿意把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上而不是做事上。他总说我想事情太简单，其实，哪儿有那么复杂，就是大官怕自己官位不保，小官怕自己前途无望，都不舍得放弃自己已经拿到手的权利。

　　做什么都要把自己摘干净，这可能就是上位者的思想。

　　今天上午，直属领导叫了对面的哥，在隔壁屋里说了两句就吵了起来，我在隔壁屋里听得不真切，但声音很大，我不想在屋里待就出去了。

　　对面的哥仍旧觉得错不在他，可是直属领导在想办法留他，他却想要把责任推给领导，能怪得到领导吗？他已经第一时间救火去了，那天晚上直接就是个小黑人，你还想让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火怎么起来的，但已经烧完了，能不能想个办法解决问题，不要只顾着把责任推过来推过去，折中想个办法，既不用走人又不用撤职的。大主任跟二主任们都在逼直属领导，你也要逼他吗？他护着你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得你一点儿回报？人都自私，理解，但是能不能有点儿感激的心？

　　工作累不死人，跟人交往才叫累，我觉得这人甚是讨厌，然而还是得戴上面具应付。

　　实验室里飞满了黑灰，上午我看得难受就去打扫，一擦就是一层，脏死了。下午接着打扫其他的实验室，正好大主任跟二主任突击检查来了，直属领导匆匆赶回来正好看见我，我其实并不愿意让人看见，我就想当个小透明。这么一来，跟我同屋的那位哥也来打扫了，问我为什么，我说看着实验室脏，干净点儿看的舒服。

　　他说，随便糊弄一下就行了，都是面子工程。

　　他说的不对，我不觉得这是面子工程，我只是想让我的眼睛舒服一点，他还在跟我说着这件事的责任认定，我已经看见对他的处理结果了，不过就是罚了两个月的工资，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只是损失了点儿钱，你依然可以在这里摸鱼的。

　　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还觉得不满意，谁会护着你，大主任跟二主任们都对这件事不表态，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直属领导身上，他如果直接让你走，你就得走，你就非得跟你的直属领导抬杠吗？

　　偶尔，也心疼心疼别人吧。

作者有话说

　　人真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