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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凤冠坏了 ...

  •   “小姐?”轻荫疑惑地替她披上一件外裳。流光话语中藏了些说不明白的意味,她不太明白。

      流光握住她的手,“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可得多注意自己。”

      她摩挲轻荫手上的茧子,指尖传来一阵麻痒。

      “轻荫不过是个婢子,为小姐废了指头也是值得的。”她红了脸,却没有抽出双手,心中纳罕小姐今日的不寻常。她从前是个温吞性子,不爱多话,更不曾说过这些体贴的话。

      也不知小姐怎的转了性子,刚才那番话是温柔得很,甚至都有些不像她了。

      “我不是正经的小姐,轻荫也不是婢子。”流光说的是真心话,轻荫打小就跟着她,她从前无能,身边人跟着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

      轻荫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出身而伤感,她虽然是个小姐,却没有生母照拂,哪怕受了委屈也无处倾诉,只能自己忍着,在这高门中自然是任人欺凌,纵然吃穿用度亏待了,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也不会有人怪罪。

      轻荫从前便为此不忿,小姐是老爷的长女,更生得月娥般美貌,夫人生的二小姐,自小金尊玉贵,荣锦加身,可在她面前也失了光彩,只能沦为陪衬。夫人因此而不喜她。

      明明是个小姐,却连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都可以嬉笑嘲讽。

      幸好小姐马上就要嫁给景王,做堂堂正正的王妃,谁还敢诋毁欺辱?

      “小姐如今是正经的嫡长女,夫婿是天家的景王爷,谢府上下,谁还能比您更尊贵?”

      流光苦笑,她知轻荫的想法,她从前也天真地以为能够摆脱困境,谁知后来嫡妹也嫁给了天家,最后还成了皇后。

      嫡妹不喜她,当年那个侧妃就是她提议的,前世她始终还是在嫡妹的手中,摆脱不得,只能忍受她的怒火。

      “轻荫,陛下改元了吗?”

      “京中未有风声,如今还是兴安十年,三月既望。”

      流光眼眸发沉,她正是在十年四月嫁给了付卿,两人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那四年间,她为付卿操持府内,不让他烦心,尽到了妻子的本分。

      十四年皇帝薨,景王府的位置便尴尬了,付卿虽然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手中却没有自保的权势,皇后又与她不合,便是从那时起,府中开始流传流言蜚语,对她也渐渐轻慢,付卿也渐渐不见踪影,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她不想再同付卿一道了,为了他赔上自己一生,实在是不划算,倒不如自己寻个人家,安安分分地过完来之不易的这一世。

      这婚自然是结不得了!

      轻荫见她愣神久了,捧出一物,对她献宝道:“小姐你看,这是宫里送来的凤冠,听说五十个工匠足足编制了一月,今日做好便拿过来了。这上头的彩色琉璃,拇指大小的猫眼石,婢子还是头一次见呢!”

      她将凤冠递给流光,捧着脸道:“小姐成婚那天,只怕满城的花都得被羞得埋在土里,再也不敢出来。”

      流光接过凤冠,凤凰的眼中镶嵌了石榴石,嘴中衔了一粒硕大的珍珠,有拇指大小,这么大的珠子只能是从深海采来的,只是不知,又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她的指尖自凤尾向上摩挲,感受到冰冷的温度,“的确是珍宝,不愧是天家的宝物。”

      她想到,如今赐婚的旨意还未到,她的赢面不小,这事了结后,她再同嫡妹来点清前世的债,还有那惨死的兄长……

      流光的眼眸暗了暗,她的兄长如今还在歌姬那儿放荡,还未入朝,要叫他清醒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于此。

      此时传来一个声音,“姐姐这院子可叫妹妹好找,这么僻远的地方,也只有姐姐这样的身份才住地惯了。”

      轻荫小脸煞白,对着垂门福身,恭敬道:“二小姐。”

      “这奴才倒是比主子更机灵。”女子穿了大红的衣衫,鬓边还别了一枝牡丹,手腕间羊脂玉镯莹润,一见便知身份不凡。

      这便是谢府的嫡小姐,谢若絮,她倚在门边,一双丹凤眼往流光身上扫射,语气中没有丝毫敬意。

      流光一见了她,喉间便涌上不知是什么的感觉,前世她对这个嫡妹算得上是仁爱谦和,为她作嫁,还任她拿走了自己的嫁妆,没想到仅仅因为容貌高了她一筹便被嫉恨,以皇后之尊置她于死地!

      流光的指尖深深地掐进肉里,留下月牙的痕迹,她突然松了手。

      不行,眼下还动不得她,嫡妹如今还是谢府最疼宠的女儿,她还得忍耐。

      “轻荫,你去拿壶热汤,还有刚分的碧螺春,都拿来给妹妹尝尝。”流光压下翻涌的情绪,如同往常一样。

      “妹妹今日怎想到来我这了?”

      谢若絮并未多想,她这个姐姐一向软弱,纵然被别人嘲讽,也不曾翻脸。再者,她是侯府的嫡小姐,谁见了不敬她几分,吃了苦头也只能往肚里吞。

      她眯眼望着榻上的流光,却觉出了几分不同,眼前的女子眉目沉静,可眼中却似有一方幽潭,看不出里头藏着些什么。

      然她今日也不是为了瞧这个姐姐的。谢若絮坐到榻上,倨傲道:“姐姐的嫁妆中有几样东西我瞧上了,特来告诉姐姐一声。”

      流光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她前世由着这妹妹拿走了不少的东西,侯府的嫡小姐哪里缺这些,不过是瞧不上她,觉得她不配用罢了。

      前世犯了浑由着她,今生可不能如此了。虽说是侯府的眼珠子,却也未必能事事得意,她也未必只能韬光养晦,眼下这情形,先让她吃个闷亏也不是做不得的。

      “这是要到天家的……我可怎么给的……”流光故作为难道,她的眼光四处流转,看见了方才的凤冠。

      这顶凤冠的确华美,却有个遗憾处,凤尾与凤身的连接处有一粒石榴石,底部有裂纹,若是石榴石损伤了一星半点,凤尾便要和凤身脱离了。

      流光的指尖在石榴石挖动,她面上仍是默不作声。

      谢若絮本以为她纠结了之后会乖乖听话,谁知她竟然敢沉默以对了,谢若絮怒道:“谢流光,莫以为做个王妃就了不得了,我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拒绝?”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犹豫了一时半会,”流光故作惊讶道,她推出凤冠,“看看这个,妹妹喜不喜欢?”

      谢若絮冷哼一声,左手接住了凤冠,石榴石落在地上,声音并不大,流光听见后,便只盯着凤尾瞧。

      谢若絮这才好好打量手中的冠,她来回倒动,凤冠发出吱呀的声音,她没有听见,还赞叹道:“果然精美,只是可怜落在了你手里。”

      流光默不作声。

      “砰——”

      清脆的声音从地上响起,谢若絮终于有了一丝惊慌,她的手上也被滑落的凤尾割出伤口。

      “快去请大夫,二小姐不小心摔坏了宫里的凤冠,还伤到手了!”流光装作关心的模样,将此事捅了出去。

      谢若絮张嘴想要呵止下人,奈何被方才骇得三魂出窍,清醒过来早就是木已成舟。

      她捂住流血的伤口,眼神不善地盯着流光,像是想要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肉。

      流光取出帕子包住她的伤口,还按了按,看着谢若絮痛得皱眉,“妹妹快回你的居所罢,母亲知道了定会来寻你。”

      谢若絮抓紧她的手,恶狠狠道:“我若出了事,你也莫想好过。”

      流芳楼中,大夫正在为谢若絮诊脉。

      谢若絮不停呼痛,一连摔坏了好几个瓷杯。

      流光坐在一旁饮茶,又听见外间一阵吵闹。过了一会,推了门便看见一对中年夫妻,衣着华贵,身后还跟了丫鬟婆子。

      显然就是谢侯爷和谢夫人了。

      她站起身,向两人问好:“父亲,母亲。”

      谢煊点点头,“流光。”

      谢夫人连个眼色都懒得给她,直接看向了床榻上的谢若絮,她看见自己的女儿小脸煞白,一只手被包成了粽子。

      她连忙过去,大夫对她道:“令爱已无大碍了,只是这阵子沾不得水,这纱布也需要时常更换,再多饮些固本培元的汤药便无妨了。”

      “多谢大夫了,”她身边的丫头对大夫递上荷包。

      送走大夫后,她这才细细打量谢若絮手上的伤口,看见血丝慢慢浸开,一想到女儿在谢流光那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心中更是不忿。

      谢若絮抓住谢夫人的手,哭道:“母亲,我不过把玩了姐姐的凤冠,不知怎地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只怕是姐姐怨我,故意拿这东西伤我。”

      语罢,呜呜咽咽地哭泣。

      谢夫人看向流光,声音低沉,“谢流光,谢府不曾亏待过你,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就如此嫉恨嫡亲的妹妹,可真是狼心狗肺!”

      “母亲,凤冠在妹妹手上,伤她的是凤冠,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那顶凤冠呢?”

      流光捧出被谢若絮摔坏的凤冠,谢煊见了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天家的东西,该如何交差?”

      他接过凤冠端详一二又放了回去,来回踱步也没想出个法子。

      那头谢若絮仍在喊疼,谢夫人突然说:“你是长姐,长姐如母,眼下不仅害得妹妹受伤,还毁了御赐的凤冠,天下竟有这样不称职的姐姐?!”

      她面对着流光,显然是要她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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