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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装公主 ...

  •   殿内寂静,燕熙坐在锦被中,视线落在不知名的某处。
      他已经安静下来,复盘方才之事。刚才爆发并非一时冲动,他就是想要替原主要一个说法,用一巴掌抵一条命,已经算是便宜梅筠了。若非人设所限,他非要替原主把委屈都讨回来不可。
      方才,虽然他的表现十分激烈,但只要把反常限定在感情纠葛的范围内,也能说得通。毕竟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他一个得宠的皇子,又有充分的理由,打人一巴掌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他想,没事的,只要我自己不觉得过分,旁人便不能多说什么。
      要镇定。
      一切想定,他唤人进来。

      英珠小步跑进来,跪在榻前。若在从前,他肯定要扑到跟着前,可方才眼见燕熙凌厉之态,不由心中惴惴,格外小心。

      倒是燕熙先笑了说:“小珠子,做什么如此生分,不认识本王了?”

      英珠这才缓缓抬头,瞧见熟悉的温和笑容,这才哇的一声,抹泪大哭道:“我的小主子,你总算醒了!小的们要吓死了!”

      “没事了。”燕熙抬眸,瞧见这贴身小内侍五官颇为清秀,他想到原著作者说过自己是颜控,不由心中好笑。只是大病初愈,只能没什么力气地说,“你去跟院子里的人说,往后没事别往我殿里走,人多我心烦。”

      英珠点头应了,端了热茶递过去,瞧见燕熙神情平静,欲言又止。

      燕熙揭了茶盖,泯了口热茶,干渴的身体顿时舒畅不少,便问:“有要说的?”

      英珠试探地说:“梅公子这些天都值夜,皇子所里的事情都亏有他张罗,宫里头的御医他信不过,专从外头请了郎中来——”

      咔嗒。
      燕熙冷着脸合上了茶盖。

      英珠吓得一颤,立时噤了声,忙跪地认错:“主子,小的多嘴了。”

      燕熙冷声说:“这宫所里的主子,是他还是我?”

      英珠冷汗掉来来,连声应:“当然是主子!是小的僭越了!望主子恕罪!”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了。”燕熙放下茶杯,声音疲惫,“你出去吧。”

      英珠一连声的赔着不是,退步出去了。
      -
      燕熙想,做到这地步,应该够了。既适当地立威,又换回了耳根清净。
      他走到镜前。
      看到原主的脸,倒吸了一口气。
      认真打量,他恍然明白原主一生爱而不得的原因——胖。
      原著描写原主白胖,读者们自然而然把原主往娇憨的方向想,可实际原主气色不好,胖里盈着病气,显得有些虚弱。
      燕熙隐隐知道,为何原主会无力对抗环伺的恶人了。

      燕熙心中立起第一个目标,减肥。
      颜值倒是其次,主要是得健康。这条命来的不容易,燕熙不想平白病死了。

      燕熙毕竟大病初醒,在殿中活动了小半日便没什么力气地歪在软榻上,英珠小心地替他盖了软被,他倦意上涌,阖眼小憩。

      就在此时,宫人们拥簇着一人来了皇子所。那人抬手止了众人的问安,只身进了殿中,坐在榻边,望着燕熙。
      -
      燕熙再醒来时,已过午。
      他口渴难耐,记得榻案上有水,伸手去寻,忽有一双手按住了他,接着扶他坐起。
      随着那人的靠近,芳馨幽绵香味袭人而来。
      接了水杯,润了喉,正惬意间,那人开口:“小七,好些了么?”

      这声音……清喉娇啭,是个少女。
      燕熙想,这宫里头会来皇子所的少女只有一个——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那少女艳若夭桃浓李,占尽风流。
      这,这是——燕桢儿!
      《太子秘史》的终极大boss!
      女装大佬、先帝嫡子、当今天玺帝钦封的大长公主。

      燕熙手上一抖,差点打翻了水杯,他攥紧了拳,强压住了突突心跳,脑海中挥散不去原主被燕桢儿囚禁至死的无望时光。

      “不认得我了?”燕桢儿不解道,“病了一场,胆子变小了?”

      燕熙平复心情,瞧着燕桢儿。
      太美了,便是在女子里,也难有人艳质能及。有这等美貌,难怪能男扮女装能骗过所有人。
      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男子。
      燕熙目光从对方起伏的胸.脯上快速的滑过,停在对方脖颈,那里戴着丝带。

      燕桢儿被瞧得笑起来,优雅地拨发到耳后道:“瞧着眼熟么?用上回你送我的绸子做的。”

      “嗯……很漂亮。”燕熙应付着说,他目光在喉结的位置稍作停留——燕桢儿没有喉结。
      他心中陡然惊骇。
      因为,到了二十岁,男子无论如何也该有喉结了,可燕桢儿却没有。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燕桢儿对自己动了外科手术。在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下,在这种位置动刀,几乎是要命的。
      燕熙不敢想象,一个人得有多狠,为着什么目的,蛰伏近二十年,又是忌惮着什么,才会对自己如此狠决。

      燕熙错开目光,平复着骇动,掩饰地垂头望着锦被上的纹样。

      “有心事?”燕桢儿温言道,“在想他?”

      “哪个他?”燕熙其实听出来了,但他现在需要话题来延长思考时间,故作懵懂地问。

      “小七变坏了,和我也藏着掖着?”燕桢儿莞尔,“你也别难过,想要他回来,便去求皇兄,皇兄爱重你,岂会不允?他只要一日是你伴读,便不能抗旨不来。你舍不得他,便不要为难自己。”

      这句台词,在原著中也有。
      看书时只觉长公主体贴入微;此时听来,才发觉对方处心积虑的可怕。
      若不是燕桢儿一干人等长年累月的哄梭原主任性枉为,原主何至于将人得罪干净,落得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境地。

      燕熙心绪飞转,燕桢儿那双眼妩媚又勾人,仿佛能看穿一切。燕熙装作苦恼将头闷在大迎枕上闷闷地说:“我好气他,不要再和我说他了。”

      “小七如今竟也能忍着不叫他来了……”燕桢儿意外地顿了顿,而后轻柔地说,“全听你的,你眼下气他,打他骂他都是他该受着的,暂且冷他一段也好叫他知道你也是有脾气的。待哪天想了,再传他来便是。”

      燕熙赌气般道:“不要,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燕桢儿却笑了。
      燕熙这种闹着情绪不可理喻的样子,才是叫人放心的七皇子。
      -
      燕桢儿连着两日来皇子所帮燕熙料理宫事。
      有他在,太医院及二十四衙门的一应供应比梅筠在时还要好。

      第三日,燕熙提出想去上学。

      燕桢儿正在听宫人们的禀报,他闻言转头来定定瞧着燕熙,笑盈盈地道:“你大病初愈,还得将养几日。文华殿那里早就请过假了,裴太傅不会怪罪你的。”

      这真是个妖孽,一个男人竟然能将女子的端庄与娇艳出神入化地表现出来。原著写燕桢儿美得“摄魂夺魄,群芳难逐,天香国艳”,毫不过誉。
      燕熙避开目光,告诉自己莫要被画皮摄了心智,他说:“成日锁在院子里,闷得慌,文华殿好歹还有人能做伴。”

      燕桢儿走近揶揄道:“是想他了么?”

      燕桢儿如此近的目光,让人很难承受,燕熙错开目光:“不是。”

      燕桢儿笑得意味深长:“你若想去瞧他,往文华殿去却错了。他今天被罚跪在上书房外。”

      “罚跪?”燕熙不解道,“罚他什么?”

      燕桢儿眸光转动,取笑他:“还说不想他?一听他被罚跪就急了?是皇兄知道了你落水之事,传令回来严罚他。”

      “哦——”燕熙想起来了,原著是有这段,接下来便是原主冲到上书房将人拉了起来。可梅筠那不知好歹的,偏要跪,为此两人又大吵一架。

      想到这里,燕熙的心猛跳了起来,等天玺帝回来,就要触及原著第一个巨大转折——原主被立为太子。
      一朝原主为东宫,所有的别有用心都将涌来,他将深陷所有算计的中心。
      明天,就在明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燕桢儿款款分析道:“若跪上一日,怕是要废了腿。贵妃娘娘在宫中处境艰难,梅筠是贵妃娘娘费尽心思替小七求来的伴读,梅筠身后是梅次辅,若当真让他废了腿,梅次辅那边交代不了。皇兄不重罚他不行,可罚了便需要有人递台阶,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想去便去罢。此次救他,并非任性枉为。”

      燕熙不得不承认,燕桢儿这话说得不偏不倚,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在替他和贵妃娘娘考虑。
      他想:是我先入为主了。若燕桢儿半句真话都没有,原主也不至于瞎到能把燕桢儿当成亲人那样信任。
      半真半假地拿捏着人,才是摆弄人心的高级玩家。
      -
      燕熙心中冷笑,转头吩咐英珠道:“本王一会去听日讲,他现在还担着伴读之职,你一个时辰后传他到文华殿侍读。”

      他?
      英珠立刻懂了燕熙所指何人,笑着领命。

      “让他跪一个时辰,小七既罚了他,又救了他。”燕桢儿眉尾微挑,打量着燕熙道:“常言道经一事长一智,小七大病一场,倒是长大了,知道迂回办事了。”

      燕熙避着燕桢儿的目光。
      这反应倒落在燕桢儿眼里,倒像是掩藏情意。燕桢儿玩味地浅笑着,他提起的心,又放下了些。
      -
      如此便巧妙地定下燕熙今日去上学之事。燕桢儿难得得空,便与燕熙说要先回趟重华宫。

      燕熙目送燕桢儿婷婷袅袅地走远,他阖去眼中的冷意,令英珠传来步辇,往文华殿去。

      半道上,迎面遇到宫人们结队行来。那本是极平常的一幕,引起燕熙注意的,是那队中排第二位的宫女。

      那宫女远远便一直瞧着他,走得近了,甚至还对他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燕熙认出此人是贤妃宫中的二等宫女,名唤青竹,曾替贤妃来送过几次东西。
      两队人错身而过时,青竹张了张嘴,急切地想说什么。领队的大宫女嫌她走慢了催促着,她迫于无奈,不甘心地勿勿行礼而过。

      这宫女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他,燕熙想,可这青竹在原著中只一笔带过,不是什么要紧角色,原主与青竹甚至谈不上有交情,又能有什么事?

      两人就这样错身而过。
      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短暂的相遇之后,便是戛然而止。
      -
      步辇走得比燕熙想象中稳。
      他在思考着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穿书有没有带系统?
      他清楚地记得落水时听到了“事了拂衣去,把笔给你”这句话是系统说的吗?
      可是,若有系统为何十四日来毫无动静?他试着在脑海里又唤了几回,仍然没有任何系统的回应。

      但迟迟不见系统,他想,求人不如求己,是时候抛却某种“完成任务就能换回生命”幻想,独立地在这本披着团宠皮的暗黑权谋文中,自力更生,绝地求生了。

      那么,就从今日的文华殿开始吧。
      -
      文华殿位于皇城东南角,绿琉璃顶在冬日萧索中格外醒目。大靖开朝以来此处皆为“太子视事之所”,太子出阁后便在此读书。天玺帝未立太子,太子讲师却悉数配齐。此处太子师云集却无学生,直到原主读书了,众皇子才一起迁到此处听日讲。
      这便意味深长了。

      燕熙到的时候,这里头已经是朗朗读书声了。
      他跨进殿中,读书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望过来。

      燕熙迎接着的目光,兴奋的、嫉妒的、畏惧的、鄙夷的、忍耐的,他全都不在乎。
      毕竟今日这殿中之人,除了裴太傅,六年之后——都是死人了。

      却未想,意外见着了原著中一个反派。
      这人就坐在最末一排,穿一身雨过天青色锦袍,简束玉冠,身姿笔挺,宽肩窄腰,腰间没有佩戴世家公子时兴的玉带钩,只简单地束了纹金带。他大马金刀地坐着,嘴里叨着笔,整个人爽朗不羁,透着烈烈之风。
      那身姿,能让人想到塞北的雪原。

      在这一屋子文人里,坐着这么个野性十足的小将军,很难叫人不注目。
      燕熙也多瞧了两眼。

      这人似背后长了眼睛,骤然回身,仰头接住了燕熙的目光。

      这人的目光会杀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攻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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