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番外 人生只若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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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展昭第一次看到这句话，轮回才刚刚转到第三世。
彼时他还是神侯府里一名不起眼的小捕快，一日在替无情公子整理小楼的时候，风带过一张纸在面前落下，纸上正是这墨色氤氲的七个字。
且不说无情公子的笔锋何等缱绻书法何等飘逸，总之这几个风情万种的字映在我们展捕快的脑海里，就只闷闷的幻化了一个词出来。
头、大。
人生……如初见？
还只如初见？
展昭苦笑，要是同别人一样初见便缠绵出那许多花前啊月下啊暮雨啊春风啊什么的也就罢了，可他呢？累个半死不说还差点被画影捅出十几个窟窿来。
这种事情，一辈子，不，不管几辈子撞见一次也就够够了。什么初见，他谢天谢地的求个平平淡淡也就成了吧。
于是这样想着，手掌一翻用上三分内力，将纸稳稳的送回无情公子的几案上。然后搁了笤帚往门侧一立，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心里默数。
五、四、三、二、一。
“二师兄事儿能事到你这份儿上我也算是见识了，你说这皇宫里闹的他鬼，皇上还没开口呢你倒好，一股脑的往咱六扇门身上揽，敢情他们神秘事物司（啥？！）搁哪儿当摆设的啊！”
江湖绝技“追命十三腿”啪的一声开了神侯府的大门，只见我们追三爷左手大把卷宗右手三串糖葫芦，脚下迷踪步法踏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身后跟着的铁手冷血显然要更凄惨些，就差被手上卷宗给埋了。只有无情一人悠悠然的晃着轮椅飘过小筑，还不忘端过几案上的冷欲梅香抿一口。
“大师兄，你倒是也说句话啊~”丢了卷宗的追命往椅子上一窝便去夺无情手里的茶杯，“漱玉阁那边现在可是热闹，说是每晚有个白影在屋顶上舞剑，酒窖里也连失了好几坛珍藏佳酿，我还真没听说过哪家的鬼还会练剑偷酒的！”
“噗——”
展昭非常努力的忍了忍但是终于没能忍住，愣是给笑出了声。结果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大名捕已经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瞧了好久了。
“咳咳。”展昭蛮尴尬的上前躬身抱拳，“公子，三爷，闹鬼的事，不如就交给小的来办好了。”
“你？”追命眼睛转了转，脑中轰隆隆的开过“投石问路”几个大字，遂点了头，“也行。那你今晚就先去崇阳门漱玉阁那边看看吧，有什么事的话记得要跟府里支应一声。”
“是！”展昭领了命，刚要退下，不想又被无情唤住。
“这位小哥看起来颇为面熟啊，不知怎么称呼呢？”
无情公子笑容清澈堪比梅花，于是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也抬起头回了一个第一世那样的温~润~笑~容：“小的姓展，单名一个昭字。”
“叮铃桄榔！”
追命华丽丽的砸了刚端手里的茶碗，铁手也险些把椅子扶手给碾成粉粉。“瞠目结舌”这个表情当啷啷砸得展昭不得不把头低了回去。
“因为家父崇尚百多年前的南侠又恰巧姓展，才给小的取了这个名字。”
掩饰很必要。但这么自夸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是噎得他险些仰过去，无奈又不能给几位精明如斯的捕头们看出端倪，只得再度抱拳，退着步子出了小楼。
当然，那句腹诽自是没有明说。
开玩笑，如果真让他们晓得了我就是那个百多年前的展昭，神侯府还不得给拆了去……
过了子时的汴京城，一如百多年前那样月明星稀夜色清凉。展昭换了他那身惯穿的蓝衣（别告诉我是你从自个儿坟里掘出来的老大= =），燕子飞一跃便上了屋顶。风拂过他鬓边的发丝飞散开来，他蓦地就想起来百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有个白衣人就是那么飒沓的踩在开封府的屋顶上，发带和剑穂顺着风飘飘扬扬。
果然……多少还是对那个“如初见”什么的有些纠结。展昭脚下轻点，几个起落后已立于漱玉阁的屋顶之上。
而那边，一个模糊的白影舞剑舞得正兴起，一柄画影光芒错落，竟是被他舞出杨家枪的气势来。
这耗子，百多年来倒还真没闲着啊！展昭嘴角一勾，不知为何突然起了玩心，从袖筒里摸出块飞蝗石（看着又像坟里掘出来的东西= =），瞅准那人的肩头丢过去。
“啪。”石子穿过那人的身体落在不远处的殿角上，白衣人霎时便回转剑锋刺了过来。
“死猫！敢偷袭你白爷爷！”
剑势走到一半却是改了刀法，惊天动地的就给了他一下。
擦边。
……睚眦必报这个词真的不是给你造的么！展昭无语，甩开半片被某人切断的衣袖（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这么写的= =），再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拎出那个险遭不测的小坛子来。
“耗子儿，要喝酒么？”
第二日向府里上报说闹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时候，追命差点没用眼神给他身上烙一个“南侠再世”的金匾出来，总算是让他在百年之后又好好体验了一把自信膨胀的感觉。
废话，当年在开封府的时候我一个人干你们四个人的活儿还要替耗子收拾烂摊子，没点效率能行么。
当然，腹诽依旧上不了台面。所以他还带着那副谦逊表情低眉顺目的躬身。
“公子，二爷，三爷，四爷，要是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小的这就巡街去了。”
踏出门口的瞬间突然听到一声媲美阿敏的凄厉悠扬：“有刺客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习惯性的弯起笑容转身就——
被一支箭准确无比的穿胸而过。
其实展昭一直没弄明白当初他到底是怎么死得那么容易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没忘了武功，就算神侯府给配的那把朴刀实在是比巨阙差了太多的档次可也不至于连支箭都挡不住啊！直到轮回转到了第八世，他为了保护朱元璋脱逃被元军的马蹄踏成了尘中尘，最后一刻却突然在脑中冒出了前夜里无比明媚的月光。
和某只耗子无比明媚的笑容。
原来所谓的一世一面，见过了便要轮回的，绝无折扣。
“杨戬，你个奸商。”
奈何桥上的桥栏被他“咔嚓嚓”碎去一块，然后就看见那个人顶着张无比俊美的脸和同样无比欠扁的笑容在他面前飘来荡去。
“展昭，不觉得现在才说这话有点晚了么~”故意把语气拖得长长，杨戬心情大好的继续摧毁已经半废的桥栏，“当初在冲霄楼，可是你自己答应我要替我轮回转世来换白玉堂的三魂七魄，怎么，想要后悔了？”
“我有说过么？”展昭眯起眼笑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倒是你，都几辈子不见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我来了？是不是路痴的大人您又把白玉堂给弄丢了啊~~~”
“喂喂展昭，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啊~”杨戬咬牙切齿的压下额头上跳起的青筋，之后翻了个百转千回的白眼给他，“你还真以为本大人就那么废柴？我这回去就给冲霄楼安个结界把白玉堂关里面！一劳永逸这事儿还做不来？你太小看我了展昭~~~”
展昭斜睨了一眼那个兀自在哪喋喋不休的自恋狂，转身便跳了轮回井。
之后，便是一世又一世的他，莫不是死在襄阳，就是死在从襄阳去哪里的路上。
之后的之后，就是老生常谈的拈指一念啊沧海桑田啊的，九百年。
展昭最后一次奈何桥边见着杨戬的时候，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撕下手腕上那道银蓝色的封印，再理直气壮的拍到他脸上去。
憋屈了这许多年，好歹也让他出口恶气不是？
“契约到期，我去找白玉堂了。”
故意压低声音然后摆出酷酷的45度，他本是想来个华丽的退场的，却被杨戬一把拖住了手腕。
“展昭，要我是你的话，现在就绝对不会转身。”
“杨戬，要我是你的话，就会在被人用三尖两刃刀串成肉片之前赶紧的松手。”
大义凛然的甩开那只搭在他爪子上的手（= =），展昭义无反顾的转过身。
然后，就看见某个白衣耗子站在他身后，气急败坏的。
呃……我怎么觉着自己很可能再死上一次啊……展师座觉得有些欲哭无泪的悲壮。
“展昭！”果不其然，耗子上前一把撕住他的领子，眼里火花直往外蹦。
臭猫！不是说好了什么事都不要自己去揽，你又忘了？
你是想活生生的气死五爷不成？
居然瞒了爷整整九百年！死猫！爷看你是活腻了！
杨戬不如我们打个赌，白玉堂的下句话肯定超不出这个范围。已经快由悲壮走向壮烈的展师座依旧笑笑，顺便带上某种麦芽糖一样的情绪。
但是——
“你个死猫就不能把这套破军服给扒了啊！知不知道你帅成这副人神共愤的样子会招人嫌的啊！”
白玉堂气壮山河，却是吼出这么一句。
他愣了，呆呆的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眉眼就那样飞扬着跳跃着，跟九百年前重合。
“你就不能扒了你那身破官服啊！帅成这副人神共愤样子你存心挑衅啊！”
画影横在他颈侧，某只耗子劈头盖脑的就是这么一句。
于是，他彻彻底底的笑了个豁然开朗。
人生只若如初见……
谁说不是呢。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番外 人生只若如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