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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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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沈狐柯看着倒下的韩朝云,上前拦住了林霜骨,对方此刻正在擦剑,一个眼神都似乎吝啬给他。
“对你来说,杀人或者杀邪祟就仅此而已吗?”
这话他从以前就想问了。
林霜骨一愣,复又继续擦剑:“别天真了,蛛化的人活不了,回了师门也只会被处死。”
沈狐柯死死拽住他的手:“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什么?”林霜骨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怒火。
沈狐柯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才能平息胸中的怒气:“在你眼中人是猪狗吗?只要你认为他们应该死,便可以毫无顾忌地随意屠杀?是这样对吗?”
对于诛杀邪祟这件事,林霜骨从未想这么多,他道:“他不是人,只是一只被同化的妖”
“但他还不是一只妖,是半个人”
林霜骨不解:“这有区别吗?”
沈狐柯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这件事怪不得林霜骨,蛛化的人本就活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杀了确实是最好的一条路,可他只要想到林霜骨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胸腔里的怒火便会复燃。
上辈子他之所以与林霜骨关系不太好,也不全是孟允鹭的挑唆,而是对方的观念与他不合,因为林霜骨更像一台诸邪的傀儡。
冰冷没有温度。
像这样的人,当同伴遭遇生命危险时,没人能保证他是会选择救你,还是会给你一刀了却痛苦。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林霜骨不明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沉默地收起剑,然后把晁宁的头颅捡了回来,与尸体郑重地摆在一起。
余光中出现了一双鞋。
沈狐柯:“抱歉。”
林霜骨摇摇头。
“如果不杀了他,我应该怎么做?”
林霜骨这话问的真心,他从以前便发现自己有一个问题,他好像没有情感波动,所有人都有喜怒哀乐,可他好像没有。
沈忆有一点说得很对,蛛化的晁宁在他眼里和猪狗确实别无二样。
对于林霜骨突然冒出的话,沈狐柯有些惊讶,不由地开始反思自己好像对他认识得太少了。
然而比起这个,有件事显然更迫在眉睫,避邪符的功效要耗尽了。
沈狐柯背起尚还昏迷的韩朝云:“你有办法出去吗?”
既然是过来赴约,对方知道的起码比他要多的多。
“没有”
林霜骨老实回答,但是要暂时摆脱外面那只蛛妖还能做得到。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金铃。
轻轻晃动,清脆的铃声响起。
沈狐柯眼前一黑,下一秒是迎面而来的香气。
等眼前再次亮起,周围的环境再次变了,他们又换了一个房间,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看向窗外,好歹摆脱了外面那只蛛妖,总算能好好歇一会儿了。
沈狐柯回忆起了最初听到的那阵铃声,猜测:“这铃的使用有限制?”
这是他根据林霜骨的使用时间猜测的,第一次是在打完马吊后,第二次是在走廊摆脱蛛妖,第三次就是现在。
林霜骨点头:“嗯,从现在起,接下来半个时辰都用不了了。”
沈狐柯想起第一次铃响,他听见过花魁仙舍的声音,估摸着林霜骨手里这只,应该是他给的。
咦?
他用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似乎是一种脂粉的香气,所以这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奇怪?这个时间点没有恩客吗?
沈狐柯在桌上擦了一把,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是干净的。
人大概出去了。
“欸,你……”
还没等他开口,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沈狐柯给林霜骨使了个眼色,然后扛起一旁的韩朝云滚进了床底。
“嘎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三个人挤在床底委实有些小了,韩朝云身板最小被挤在了最内侧,林霜骨是最后进来的自然在最外侧,而在中间的沈狐柯可是受罪了,紧紧缩成一团。
有些温热的鼻息喷到他的头顶,抬头看过去,先是能看到一截白净的脖颈,然后是小巧精致的下巴,再往上,是林霜骨的一张冰山脸。
哪怕是上辈子,两人也从未有过如今亲密的距离,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不过,还挺白。
沈狐柯甩掉脑袋里这些奇怪的想法,目光移到床外。
目及之处是一双月牙白的绣花鞋,一只工艺精美的金链挂在一只的精瘦白嫩的脚脖上,每走一步,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随着那双脚在屋内的不断晃动,沈狐柯的目光也不断变化着,直到那双脚停在了床前。
沈狐柯呼吸一滞。
“呀,有贵客来临!”
接着一张绝美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
是仙舍。
但意料之中的攻击却迟迟未来。
仙舍的长发飘荡在胸前,笑得温和无害:“出来吧。”
沈狐柯爬出去的时候,仙舍还在他身后观望:“那两位小修士呢?”
“他们……中了蛛毒”
在他进来前,沈狐柯已提前布了个小型阵法,隐匿了韩朝云的身型,所以此刻的床底看过去是空荡荡的。
仙舍从抬起腰,脸上有些遗憾。
*
烛光闪烁,仙舍脸上仿若缀上萤火。
他拎住水壶,露出白玉似的手腕:“还不知道阁下姓名。”
沈狐柯双手接过茶杯:“您唤我沈忆即可。”
林霜骨倒是没这么客气:“阵法已布置好,东西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仙舍略带惊讶看向他,见他没有顾忌旁边这位小道友的模样,犹豫了一下答道:“开楼了就给你。”
林霜骨语气冰冷:“你之前可没说你这楼里有一只分神期的蛛妖。”
仙舍啜了口茶水:“那是二百年前,林道长,二百年那畜生能长得多快我怎么能预料?倒是你们这些修仙门派一年不如一年,在这里折损了这么多弟子。”
说完,他又看着沈狐柯:“不过你身旁这位小道友,知道你的身份吗?”
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沈狐柯低着头,心道:我可知道他身份,他可别知道我。
“不必忌讳他,他身上有雌蛊”
“咦?”仙舍这下来了兴趣,伸出手抬起沈狐柯的下巴“林道长,不知道是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呢?二百年后竟然出现雌蛊了”
“萤烛草给我”林霜骨语气强硬。
屋内陡然升起剑拔弩张的氛围。
仙舍笑着叹了口气,眼睛亮的跟颗星星一般:“林道长,进出万花楼是盛家那边的事,我没这个能力,你也知道,那盛家的家主寿命快尽了,他们这些年管得更严,我真的无能为力。”
林霜骨退了一步:“那有什么办法能摆脱那只蛛妖?”
仙舍笑道:“我早想跟你说这回事的,谁料你走得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着急去找相好的。”
说起这个,沈狐柯也有点好奇,小声向林霜骨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位置的。”
仙舍瞪大眼睛,疑惑道:“你竟什么也未与这小道友说吗?”
“雄蛊与雌蛊本是一对,自然可以感知对方的位置,想摆脱那只畜生很简单,抹上这个”
前面这句话是讲给沈狐柯听的,后面这句话给林霜骨做的解释。
沈狐柯接过一只粉色的小贝壳,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白色的液体,放在鼻子小,微微有些腥臭。
“这是那畜生的□□,少量涂抹在皮肤上,它就认不出你们了”
沈狐柯忍着恶心,抠出一坨抹在了皮肤上,递给林霜骨,见对方不大情愿的模样,他又抠出一坨抹在了对方脸上。
看着林霜骨皱鼻头的模样,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故意在对方鼻子附近多抹了些。
仙舍一手撑住下巴,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立刻住了手,恭敬地把粉贝壳还了回去。
结果对方还没接过去,床下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