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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是温柔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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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妮感觉自己的人格被撕裂成两份,一份拥有着清晰的自我意识,另一份带着强烈的抗拒心理,疯狂地告诉自己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芙兰西尔!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史蒂芬妮作为教廷的前圣女,和凛盛是同期的神职□□。
被一个陌生的老奶奶捡回教廷之后,史蒂芬妮就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圣女训练生活。等到她二十三岁的时候,才通过教皇的试炼,拿到圣女的头衔。
和她一比,芙兰西尔就显得妖孽极了。
这人就像是天生为了光明教廷、光明神而生的一样,举手投足带着浓郁的光系色彩,让人作呕。
史蒂芬妮嫌恶地移开眸子,手还因为刚刚那恐惧的压力不停颤抖。
她愤恨地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沉默地坐在大角鹿身上,视线却再也不敢往芙兰西尔那边再投去一秒。
凛盛坐在白金雄狮身上,若有所感地往后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桑琪和她身后的芙兰西尔身上。她心情微妙的不爽了一瞬之后,整个人的气压也变的低沉起来。
“出发,前往渗流之谷。”
凛盛的声音虽然冷淡,但力度非常大,一开口就如同施展了扩音法术一样,环绕在百来人的小队之中,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这一项指令。
桑琪摸了摸下巴,“这凛盛还挺厉害。”
一个人类,没用任何法力和灵气,竟然可以传音这么大。
“圣光确实厉害,”芙兰西尔往前走了几步,和桑琪并肩。她就像忘记了之前自己的承诺那样,耐心地为桑琪解释道:“圣光已经跨过战圣、半脚迈进了半神阶级,就差一个契机了。”
“契机?你们这儿的泥人晋升力量,也需要天道赐福之类的东西?”
桑琪想到了女娲。
本来女娲只是个普通人生出的异类,和她哥哥一样,人身蛇尾,种族介于妖族和人类之间。这样的女娲本应该直接被妖族处死,却没想到在之后用泥水添加了新的物种——人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女娲获得了神位。
福禄和人的修为力量极为相似,桑琪本觉得这只会对大荒中的人产生禁制,没想到亚泽兰大陆的人也需要福泽?
“天道是什么?”芙兰西尔歪了歪脑袋,“天道赐福,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圣光晋升的契机和她自己修炼的路有关系。”
“亚泽兰大陆之中,战士除了要修炼自己的灵气之外,还要舍弃一些东西。”
“比如友情、比如食物,又或者是其它的外界因素。”
芙兰西尔说的很隐晦,但桑琪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在大荒时期,那些修炼“无情道”、“嗜困道”的人类。按照芙兰西尔的意思,凛盛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必须要舍弃掉自己的什么东西。
芙兰西尔温和道:“若她真想跨境神阶,必须要舍弃自己的情绪。”
桑琪想起凛盛那无欲无求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不就已经面瘫了吗?”
“还不够。”芙兰西尔说。
桑琪疑惑地看着她,只收获了一张但笑不语的脸。
芙兰西尔看着桑琪扭头就走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生小气了。这次她并没有立刻去安慰,反而老神在在地跟在桑琪身后,缓缓地抬着步子。
想起桑琪询问关于凛盛的问题,芙兰西尔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戾,嘴角的弧度大了些。
若仅仅是因为这样就感觉受不了了,那么想成为新的武神的想法也可以收起来了。
没太大表情又不代表她心里没有任何浮动,凛盛不还是会对着四周的人伸出援救之手吗,不也还是会望着桑琪心生喜爱之意吗?
还不够。
既然凛盛已经决定走上战神之路,那么就得有心理准备。
芙兰西尔特别期待,当凛盛知道自己要在桑琪和自己的战斗力之间做选择的时候,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悬挂的日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过分的愉悦感随着芙兰西尔的动作都要溢出来,就连走路的脚步也变的轻巧了许多。
芙兰西尔不知道天道赐福这件事情,让桑琪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她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光明神就是大荒中的天道,之所以让她来亚泽兰做什么无用功的任务,也是希望利用她的手去铲除异己。
可现在芙兰西尔说自己不知道天道赐福是什么,那就意味着,芙兰西尔和天道并不是认识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讲,光明神和天道之间,似乎也不能打上一个等号。
魔法师们用有一种宝石,宝石贴在身体上之后可以缓解疲惫。蓝月城的国主出手大方,随行的魔法师每人都有一块,这也为整个队伍前行提供了大大的便利。
队伍近百人,除了魔法师之外,大家都是有体力支撑的。
从蓝月城到达渗流之谷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这一下午由凛盛开路,骑士们出力,遇到的魔兽统统变成了众人的晚餐。
芙兰西尔被蕾尔叫回光明教廷的阵营,走之前还用一种期待又不舍的目光遥望着桑琪,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去吃东西。
桑琪想起他们常吃的那些草果,十分感动……然后无情地拒绝了她们。
下午捕杀的魔兽被凛盛手下的骑士们放进空间戒指里,等入了夜就拿出来开始准备晚餐。桑琪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肉,啧了一声之后转身进入森林,准备在里面重新捕猎。
骑士那儿有肉确实是没错,但桑琪不太想凑过去吃别人的食物。
更何况凛盛没有邀请她一起共餐。
在妖兽的视角里,这就代表着凛盛想要一个人独享食物,不愿意分享。
这也没什么,若是桑琪,她也不会主动和别人分享自己的食物,除非是自己的朋友和关系较熟的人。
她打了个哈欠,修长的手指遮住嘴唇,泪眼蓬松地走到森林深处,左右来回巡视一番之后,在西北方向抓获了一只黑棕色的老虎。
把那魔兽拖到河边清洗赶紧,生火、架支架、烤肉一气呵成,桑琪掏出帕尼克斯小镇里阿帕赠送的食物粉就开始往肉上面撒。
桑琪盘腿坐在火架旁边,单手支着自己的脸颊,金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凝望着跳动的火焰,呆愣愣地想着自己还要等待多久。
芙兰西尔找到桑琪的时候,就看着她浑身满是孤寂的模样。
银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霜雪一般覆满半截身子,丝滑如绸缎的长发在月夜之下微微闪着光。那双如猫眼一般金色的双眸半阖着,羽睫微微轻颤,那张娇美的脸看起来有些落寞。
芙兰西尔没想到,自己有天竟然会在一只凶兽身上感觉到“寂寞”二字。她压下心中的微妙,提起裙摆小步走到桑琪对面,缓缓坐下。
月白色的长袍就那样垂在地面,边沿处蹭到一片土黑,芙兰西尔也依旧不在意。
她优雅地坐下,抬手帮桑琪把篝火中的肉翻了个过。可能是温度太高,她小声地“嘶”了一声,快速收回手捏住自己的耳垂,眼眶微微泛红。
桑琪正要让她别多管闲事,看到她被烫着又有些迟疑。
“……喂,你没事吧?”
一个火而已,至于吗?
芙兰西尔把手藏在身后,摇摇头,精致的小脸苍白了许多,那秀气的罥眉微微蹙起。她强忍着疼痛,对桑琪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容:“我是看你放太久了,想帮帮你……我没事的,你不要管我。”
她不说还好,一说桑琪就更梗了。她快步走到芙兰西尔面前,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视线在那有些红肿的食指上凝望,发出不可思议地呐喊:
“你这也太柔弱了吧??”
芙兰西尔:“……”
桑琪啧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拿起芙兰西尔的手,喂到了自己嘴里。
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微痒和酥麻的感觉,芙兰西尔能清楚地感觉到桑琪嘴唇碰在自己指尖所带来的温度。从这个角度,她刚好可以看见桑琪认真又不带一丝杂念的表情。
芙兰西尔:“……”
你在做什么啊穷奇。
芙兰西尔心里升起了一股古怪的情绪,她那颗保持着平稳心跳的心脏,随着桑琪的突然出手竟然微微悸动起来。心跳的幅度和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起来。
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那张出尘绝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耳尖也开始发烫。
芙兰西尔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
她幻想过自己在故意受伤之后会发生的许多场景:桑琪或许会担心自己,让自己使用魔法愈合;或许会面露心疼的神情;或许会责怪她的不小心……
可她死都没想到桑琪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关心自己”。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再加上心里那陌生的情绪,芙兰西尔几乎难以维持自己温和的假象。
她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桑琪,心脏跳动得厉害。
天道从诞生自我意识开始,到目前未知,从来没和别人有过太亲密的接触。她对于一切事情都是带着恶趣味的好奇与探索,把所有生物都操控在手掌心里。
而现在,她的手指被人含在了嘴巴里,温柔的舔/舐着。
芙兰西尔一瞬间差点忘记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好在她意志力比常人要好,这种“意外事故”产生的心悸被她狠狠压在心底。芙兰西尔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关于自己的“计划”,最终没做出什么反抗动作。
只不过放在一边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手指甲死死地掐在手心,内心处于一种极大的震撼之中。
桑琪没能感同身受地理解芙兰西尔的心情,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治疗”之后,她就把芙兰西尔的手抽了出来,脸上也轻松了不少。
“我堂堂凶兽穷……咳,我的口水很有治愈效果,这会儿已经好了。”
桑琪双手抱臂站在一边,她一边说,一边斜眼望着她的手指。
只见那纤嫩柔软的手指上虽然亮晶晶一片,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红肿了,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不是什么独门秘笈,而是大荒之中所有的妖兽都会做的事情。妖兽们受了伤,同伴们没有亚泽兰大陆这样的魔法来治愈,除了法术和灵气之外,也就只能互相舔舐来愈合伤口。
桑琪不会魔法,看到她受伤,反射性就这样做了。
芙兰西尔没说话,因为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自己的语言了。
桑琪余光捕捉到小黄毛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样子,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
“行了,伤口都好了,你还想干什么呢?”
还不赶紧回你的光明教廷小队去!
芙兰西尔沉默了半响,就在桑琪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勾了勾桑琪的衣角,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绯红。
“我想陪着你。”
桑琪望着那张漂亮的脸,张了张嘴,彻底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