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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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李梨一潭死水的心湖被瞬间掀起巨浪，手中的铁铲摔在脚边，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试探性问：“齐夫人？”
虚影微微颔首，“李梨姑娘，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虚影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随后一具人类的男尸就凭空出现在其脚下。
是阿燕！人类的阿燕，它脸色惨白面容平静的躺在地上，李梨尖叫一声，然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死死捂住嘴巴，呆立半晌迟迟不敢上去，只傻傻望着地上的人的脸。
——是梦？还是我终于疯了开始出现幻觉？
“其实我死后一直寄身在这个金锁之中，当年阿燕被高楚迷了心智，清醒时看到家中的惨状…为了让它活下去我抽走了它的记忆，如此浑浑噩噩数十载，直到看到了你，它又有记起的苗头，好在并不多，我再次拿走它的记忆让它陷入沉睡，可惜我强撑这么多年，已经油尽灯枯，还是让它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而我却因为消耗太多力量陷入昏迷，再次感知到危险清醒就是阿燕自爆之时……”
齐夫人幽幽一叹，看向阿燕的目光带着悔意自责，“我只来得及抢下它的一缕残魂，放在体内温养，总算稳住了它的神魂，可它却抗拒醒来，或许就这般魂飞魄散就是它的夙愿吧。”
齐夫人的目光转向李梨，那是一个母亲哀切又无助的眼神，“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强留它在人间，看着它这般痛苦，我的心都碎了。”
李梨感同身受，扑簌簌掉眼泪，齐夫人继续说着：“李梨姑娘，你是阿燕最爱的人，如果是你，不管怎么选它都不会怪你的。”
“让阿燕如它期望以人类之躯死去，还是以怨鬼的身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齐夫人一字一句如钉子般一下下残忍地锤进她的血肉中，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砸的血肉模糊，李梨哭得的更凶了。
李梨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愿意就砍下它人类的头颅吧，让它忘记所有的一切，以真正的怨鬼之体重生。”齐夫人幻化出一把刀，上面锈迹斑斑，但刀柄上刻着的齐暨白三个字却清晰可见。
“这是阿燕的佩刀，斩断他的痛苦，斩断所有的一切。”齐夫人温柔地望着她。
李梨颤抖着借过刀，她跪在阿燕尸体的旁边，脊椎像背着千斤顶般压得弓起。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它的脸庞，像是怕惊走蝴蝶般压抑克制。
她深吸一口气，指腹点在冰冷刺骨的肌肤上，下一秒宛如被烫伤般缩回了手。
“……我爱你。”李梨闭上眼睛，肌肉绷紧，轻轻在寒冰般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亲吻阿燕，没有一丝甜蜜只有满腔的苦涩和愧疚。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睫毛下滴落砸在阿燕的脸上，“所以原谅我吧。”这几个字含着她的口腔中轻轻吐出，李梨将刀尖悬在阿燕的咽喉之上，然后——用力刺下！
那不是刺进肉里的手感，而是划破丝绸的丝滑的感觉，李梨睁开眼，阿燕面部不停凹陷蜷曲，然后变成一团卷起来的白布，布如同着如藤蔓般爬满它的全身，最后将它裹成蚕蛹状的茧。
李梨不知所措看着齐夫人，齐夫人的虚影更淡了，几乎要融进光中，“你成功了，这是它在自我修复，也许几周也许几月，它就会醒来了。”
“谢谢你，李梨姑娘，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阿燕它真的太苦了，我不得不慎重，我不知道你在知道阿燕的身世后会不会厌弃它，如果连你都抛弃它的话，那就这样死去也是件好事，它是个胆小鬼，它甚至不敢问你，就同归于尽，到时你可要好好骂骂这个笨蛋。”
“还有我不怪它，只要它好好的，为娘就安心了。”金锁表面裂开了无数了裂痕，“我要走了，不用为我哭泣，我死而无憾。”
齐夫人渐渐消失在空中，金锁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李梨跪在地上将碎片一片片捡起来埋在她事先挖好的坑里，磕了几个头。
……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齐府荒废了许久，长满了杂草，花园里的花陆续绽放，不时有蜜蜂和蝴蝶飞来采蜜。
李梨只收拾出了一间房厨房茅房，其余的房间都闲置着，有时李梨还能听到猫咪叫春的声音，她分明听着位置很近，但去找又找不到。
今日李梨带上帷帽，推开齐府的偏门，举着一把油纸伞出门了。毕竟她是皇帝一往情深红颜薄命的爱妃，这张脸可不敢随随便便露出来，不然很有可能被抓起来打包送给晏青青。
李梨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公鸡三只母鸡，然后又在点心铺买了三两糯米糕点，然后回家，将滴水的雨伞倚门放着。
将鸡放在屋檐下，鸡一落地就惊慌失措飞走，在雨幕中一摇一摆的乱晃，李梨没有去抓，她买鸡回来就是想养着下鸡蛋的。
然后回到房间，将糕点随手丢在桌子上，撩开床帐，一个白布茧躺在上面，李梨有些失落地放下床帐，坐在椅子上打开油纸吃糕点，吃了几口甜香软糯的糕点，李梨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跑到花园摘了几朵茉莉花，回程时瞧见原本乱晃的鸡，挤作一堆在屋檐下躲雨。
李梨将花插在花瓶中，美滋滋凑近深深嗅了一口，浓郁的花香充盈她的整个肺部。
李梨拉起床帐，将花瓶放在床旁边的小矮桌上，铺着被子，自言自语说：“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今天的花是茉莉花噢，多漂亮，你闻闻…对吧，是不是超级香。”
整理完床，李梨又拿起扫帚将房间清扫了一遍，忙完后很快就到中午了，古代没有电磁炉，烧火煮饭很麻烦，所以需要早早准备。
李梨不太熟练的引火烧柴，不停翻开锅盖查看里面米饭的情况，灶台很难控制火候，总是动不动就烧糊了，所以李梨需要时不时关注。
做好饭，简单刷干净锅就开始抄菜，李梨只炒一份菜，几分钟就好了，出来时，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出太阳了。
于是李梨摆好桌子椅子躺椅到院子里，将白布茧也抱出来放在躺椅上晒。
茧很轻，抱在手里就跟抱着一团布没什么区别，要不是李梨扒不开，一天得看七八遍里面有没有阿燕。
春天容易返潮，李梨很担心茧会长霉，所以只要一出太阳就抱出来晒。
呆头呆脑的鸡已经不怕李梨了，在她旁边溜达，李梨用筷子挑了几口米洒在地上，鸡便哆哆哆地啄。
李梨看着它们湿漉漉的羽毛发了一会呆，含了一口米在嘴里嚼碎，天女散花往它们的位置喷去，把鸡吓得四散而逃，李梨笑到打鸣。
——古代的生活太无聊了。
忽然李梨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她被一个巨手从椅子挖了起来，被严严实实抱进了一个怀里。
“莉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梦的内容我却记不起来了。”阿燕的脑袋挤进李梨的脸侧，像是还没睡醒般嘟嘟囔囔道。
李梨肌肉绷紧，声音微不可查的颤抖，“那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吗？”
阿燕用脸颊亲昵蹭着李梨的脸，就如往常一般，它点了点头，“…似乎是进京都后，在客栈休息那天。”
阿燕来京都后的记忆都消失了，它似乎很奇怪月份怎么和记忆中的对不上了，更令它不解的是为何每次提去寻国师时，都会惹得李梨泣不成声，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折磨。
渐渐国师成为他们之间讳莫如深的存在，几日后李梨下定决心开始收拾行李，决定要离开京都回到初遇阿燕的那个村子。
她早早就叫了马车，清晨路上都是雾她的外套表面有些潮湿，期间她进进出出对一旁的阿燕视若无睹。
直到她坐上马车都没有回头叫上手足无措的阿燕，阿燕一把拉住她，发出幼犬受伤般哀鸣，惨兮兮叫着李梨。
李梨铁石心肠没有回头只是冷酷道：“你不是一心想找回记忆嘛，好，自去寻国师就好，从此我们一拍两散分道扬镳。”李梨一字一句都在戳阿燕的肺管子，痛得它眼泪花花，它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忽然就要分道扬镳了。
“梨梨，为何？”阿燕哀鸣。
“我只问你，你选国师还是选我？”李梨冷硬道。
“我选你，梨梨，我选你。”
听到阿燕的回答李梨才转头，原来她眼眶中也蓄满泪花，两人惨兮兮的对望着，似乎都被方才的对话弄得伤心不已。
李梨缓缓伸出双手，阿燕如蒙大赦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李梨侧头亲了亲它的眼睛，一路向下贴着它的嘴唇，把它都亲蒙了，忘记了伤心。
“我爱你，原谅我，谁叫你也爱我呢？”李梨在它耳边轻声细语，比起情话更像是一句诅咒。
——对两人的诅咒。
……
回程时经过石头村遇见了舒宇——白白帮的新任首领，晏青青的手下。
他看到李梨后寒暄了几句，话语间平静对晏青青只字未提，李梨有些不开心对其面上也露出了不耐的神色，舒宇看出了什么，“李梨姑娘可是在气舒某忘恩负义？”
李梨没说话，舒宇说道：“首领是去救李梨姑娘，现在你平安无事，而以你的性格如果首领真的死了，必定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所以首领必然平安无事，而首领分明活着却没有任何消息，想来是因为首领现在的行踪需要保密。”
李梨暗自心惊，依旧没有说话，舒宇也没在追问，只是邀请李梨吃饭，但李梨怕自己说漏嘴被看出什么，没有答应匆匆离开了。
再回到村子时，里面一个村民都没有了，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鬼村，李梨回到了那间破破烂烂的茅屋，推开门，扬起的灰尘呛得她直打喷嚏。
两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翻，住了下来，她来时又买了一群羊和许多干粮，所以就算她不事生产也不用担心挨饿。
两人过起了离群索居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 49 章
